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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時代之光 第303集 花瓶的實力(下) 文 / 司徒小白

    龍至言臉上的表情微作錯愕停留,不過只是轉瞬即逝,像是雨後在蓮花上輕輕一點的蜻蜓,淡淡的神情稀疏得甚至沒有多大表情,完全是無視的態度。

    「哆哆哆」,龍至言還是禮貌的敲了敲門。

    對於化妝師和那個老資格的演員來說,這敲門聲突兀而震懾,突兀的是忽然在他們的談話之中冒出,震懾的是,他們正在背後嚼龍至言的舌根,正巧他就進來了。

    安cody臉色微露尷尬,話雖然不是她說,但畢竟她參與到了其中,面對進來化妝的龍至言,有一些手忙腳亂。當龍至言在自己面前的那張椅子上坐上,鄭海日斜看了她一眼之後,方才醒悟過來,慌慌張張的拿起了化妝用的各樣物件,在龍至言的臉上塗抹起來。

    而那個背後胡說八道的演員臉色一紅,鬱悶的走了出去,臨走關門之際還不忘瞄上一眼正在化妝的龍至言,有一些不以為然。

    龍至言沉得住氣倒是讓鄭海日有一些刮目相看,作為年輕人,氣血總是喜歡亂飆,大多數的年輕人聽到自己面前有人這麼罵自己,多是甩手一個巴掌,即使不這麼做,駁辯回來也是最基本的應對招數了。

    或許自己把他想得太幼稚了些?鄭海日瞥了閉著眼睛隨造型師擺弄頭髮,閉著嘴巴一句話不說的龍至言,眼神晃過一絲猶豫,搖了搖頭:或許,只是因為他懦弱而已。

    造型師雖然和那個演員在背後談論人非,亂嚼舌根,但要說真的化妝的水平來說確實還是拿得出手的,龍至言因為《花樣男子》的拍攝而擺弄出的帥氣髮型被全數拋去,此刻擺在頭上的那造型十足十的貼切了《母親》劇本之中的弱智青年形象,像是披著超脫了年齡的稚嫩。龍至言的原本外形來說怎麼看怎麼不像「弱智」這個形象,但是在這個叫做安子琪的造型師手中,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塑造了一個完全與「蘇易正」兩極化的造型。

    龍至言滿意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其實,鏡子中的他已經被「折磨」得很醜了,甚至有一些蓬頭垢面的,但是這個形象之下,他感觸到角色的氛圍了。

    「謝謝cod至言嘴角上挑,也不整剛換上的那看起來呆板的服裝,這個衣服不整齊的模樣方才是這個角色所擁有的。

    安子琪看著臉帶著真摯笑容的龍至言,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自己和另一個演員剛剛在無理謾罵他,這大度的模樣完全不像是二十歲的少年。

    做了好幾年的服裝造型師,她見過不少的演員,以前擔當助理的她這一次是第一次擔當正式的掌舵造型師,龍至言作為主演,作為和導演關係不錯的人,完全可以把自己這個新人踢去,但是他沒有這麼做,還對自己笑容以對。

    龍至言已經走出了房間,安子琪猛的感覺臉色一紅,這麼一比,自己這個年長了十多歲的姐姐輩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了,頓時被這麼比了下去。

    「導演。」

    「哦,這個造型不錯啊,小安還是有點實力的嘛,姜鄭康沒推薦錯。」導演奉俊昊滿意的笑說道,看著龍至言半拉著的領子,頜了頜首。

    「對了,介紹一下,這是姜鄭康,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很多戲裡面都有他當配角,哈哈,是我的御用演員了。」奉俊昊拉過旁邊正在為劇組除了龍至言之外唯一一個年紀是二字打頭的女演員解說著劇本的中年男人,作著介紹。

    中年男人年齡約摸四十與五十的坎中,一副打量著龍至言的神情。

    這個人正是剛剛從化妝室走出來的背後非議龍至言的那個演員,想不到這個人還是奉俊昊的「御用演員」。

    似笑非笑的神情掛在臉上,這個叫做姜鄭康的男人看似誠懇的道了一句:「你好,我是姜鄭康。」

    「前輩好。」龍至言並無多大表情變換,淡淡的,眼神對他只是一掠而過。

    倒是讓龍至言沒有想到的是鄭海日竟然沒有離開,正在和製片人段鶴泉扯東扯西不知道在訴說著什麼事情。化妝的時間就用了一個半小時,這個從來沒有在龍至言身邊停過一個小時的經紀人竟然就這麼撐下那麼長的時間了,確實讓人頗為奇怪。

    「如果龍至言演的不好,盡量罵他,不用給我面子。」龍至言走過去,卻聽到了鄭海日這麼一句話。

    「龍至言是奉俊昊導演親自選的演員,我只是個監製而已,演戲什麼的還不是很精通,而且,奉俊昊導演選擇的演員肯定不會很差的。」段鶴泉和鄭海日就這麼晃來晃去,套著虛招,雙方作為電影公司的高層,話語的交集都有那麼點公式化。鄭海日作為的第一交際先鋒,在全韓國的經濟人圈之中也是處於頂峰位置,在此刻,卻並沒多少突出。

    「鄭康這個人很熱心,拍了十多年的戲了,我都要叫他一聲前輩。」奉俊昊說道:「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他對你演的這個角色也有很好的見解,以前他也演過類似的角色。」

    至言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姜鄭康見他冷靜到極致的表情,內心怎麼看怎麼不爽,這個歲數還不到自己年紀一半的年輕人,拽得像是天王老子似的,我當演員的時候,你這個花瓶還沒出生呢

    「ok休息完了,繼續拍攝」奉俊昊招了招手,讓場務通知現場的工作人員繼續拍攝。

    這一場戲是通篇電影的第一場戲,拍攝的是母親在田野之中舞蹈。以母親獨自在荒原中跳舞開始,這種用行為表現人物內心情感世界的手法,映射了母親壓抑的自我和她內心的荒原。電影的整個故事序幕是以母親割藥草鏡頭拉開的,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街對面正在與狗嬉戲的弱智兒子身上,之後會被割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看見兒子被奔馳撞後,母親立刻不顧一切的飛奔過去,在她的心裡一直是把兒子放在第一位的,無論他傻或聰明。

    序幕是在荒原之中母親跳舞的戲份,作為老戲骨的金惠子被導演ng了18次。嚴格是唯一宗旨的奉俊昊看起來倒是能和眾人說說笑笑,但是在拍攝之中時,他的氣場和脾氣就完全的爆發了出來,性格就像是《超速緋聞》的導演姜炯哲的完全溫和加上《花樣男子》導演全基尚的完全冷淡的結合體,平時很好說話,拍戲時嚴肅到恐怖。

    「ok,這個鏡頭過了。」奉俊昊招了招手,眾人終於吐出了一口氣。

    金惠子看著這個比自己兒子年紀還小很多的導演,倒是有幾分讚賞,雖然嚴格,甚至對自己的表演完全苛刻,但是回看了剛剛拍攝的那鏡頭,作為一個老演員,但是對自己的這次表演比起以往自信感更加的濃厚。奉俊昊的執著並不是漫無目的的。

    「下個鏡頭。」奉俊昊看了一下助理導演畫好的分鏡頭畫稿,「至言,嗯,」筆尖在他的頭髮上推了推,然後指著一旁不知道和女演員笑談著什麼的姜鄭康,道:「鄭康,下個鏡頭還是你先來示範表演一下吧,上次喝酒時候你說到的那個演繹方式,金惠子前輩,和他對一下戲。至言,你看一下,做一下借鑒吧。這個鏡頭也不急著拍攝,主要是慢慢領悟一下這種人物的感覺。」

    「奉導。」姜鄭康走了過來,聽到了奉俊昊的那一句話,頓時嘴角玩味的笑了起來,斜斜咧視著「嗯嗯」點頭的龍至言,一副藐視的神情。

    「劇情是這樣的……」奉俊昊對著兩個演員訴說著這次鏡頭的拍攝角度方式以及演員人物的走位。

    龍至言回到了休息區,看著即將開始的鏡頭。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鄭海日看了一眼聚精會神的龍至言。

    ……

    堆滿了藥草的倉庫之中,曬乾的枯黃色藥草扎堆帶出一股昏黃與凌亂的迷惘。枯澀的草根宣洩著遲暮的美感,放入一把鍘刀伸出,已經被打磨了很多次而被磨砂得各種劃痕、並不尖銳的刀鋒割過,足以將它的那一點殘餘生命切殺乾淨。

    拿著鍘刀的是一個年歲六十的老婦人,皺紋已經爬上了她的額頭,斂散的笑容由近至遠,隨著視線慢慢的向前。

    在這視線之下,是正在和一隻狗玩耍的人,咯咯咯的笑聲不斷的傳來。

    老婦人看著在路邊玩耍著的兒子,有一些擔心。或者他會被狗咬了,或者他會被來來往往的車子撞到。

    即使手下拿著危險的鍘刀,很容易手指就被割破,視線依舊定在門外的兒子身上。

    猛然,兒子被忽然闖過來的一輛奔馳撞到了,跌倒在了路邊。

    「道俊啊……」鮮血從被鍘刀割破的手指湧出,透著滲人的鮮紅色彩,此刻的老婦人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傷,直蹦出門外,扶起了摔跌在地上的兒子:「道俊啊,沒事吧?哪裡摔傷了?疼不疼?」手指握著他的衣服,鮮血滲入他的襯衫之中,看著衣服上的鮮血,還以為是兒子:「道俊啊,哪裡傷了,流血了都。」話語至此,視線從未移至別處。

    「偶媽,你回店裡去」兒子喊道,頭微微的偏著,嘴巴微張在那,跺著腳說道,邊說著,邊向前跑去,跌跌撞撞的步伐看起來像是摔著了哪裡。

    「ok不錯不錯,回來吧。」奉俊昊說道,「至言,剛剛鄭康的那種表演特色很好。」

    被奉俊昊這麼表揚著,站在龍至言面前的姜鄭康有一些飄飄然的感觸,雙手插著口袋,眼神微微斜瞥過龍至言,打著藐視的視線。他對於這個角色也僅僅是一面之緣,這一類戲路對於他來說並不是擅長的一面,但是相比而言,要和新人來比,他就算是只擺一個動作都能比他到位。

    龍至言點了點頭,聽著導演的解說之後,便開始了他的上陣演出。

    時間衝過了三分鐘。

    「金惠子前輩,金惠子前輩……」製片人段鶴泉拉了拉愣在那的主演「母親」人物的老戲骨金惠子。作為製片人,雖然手掌生殺大權,但是這個沒什麼架子的老一輩演技派還是依舊受到所有電影人的尊敬的。

    「啊?」金惠子愣了愣,沒回過神。

    「導演說休息一下。」段鶴泉道。

    「哦惠子晃神,才從剛剛拍攝的情境之中走出。

    那帶著些稚氣而又有些傲氣的眼神,想要脫離母親獨自長大的那種表情,輕輕的施於手上在推過母親手臂的那一個小小動作之中淋漓盡致,染滿了屬於孩提時代的小孩子氣。超脫了那個局限在劇本之中的「道俊」界限,他的形象更讓人看到了小時候她孩子的那段青蔥。拋棄了年輕的捆綁,這一切,像是將她低沉對孩子曾經的那份希冀與關愛重新孕育托出。

    若說姜鄭康憑藉著經驗演得與人物神似,那麼龍至言的表演則深深的將她帶進了這個淡黃色的故事之中。

    「哎,剛剛的鏡頭竟然沒拍下來」奉俊昊懊悔的拍了拍腦袋,「失策」

    讓誰也沒有想到,屬於龍至言的第一場戲、第一個鏡頭就這麼完美。

    數分鐘的表演,看了過後的姜鄭康臉色變幻莫測了一番,和女演員閒扯的心思也沒了,獨自走進了化妝室去,悶不吭聲。

    段鶴泉拿著劇本翻看的手猛的一鬆,墜落在地上,啪嗒一下,聲音逆襲闖入了鄭海日的腦海之中。

    如亂霧森林的心境之中猛然豁然。

    鄭海日心中微微有一些小震撼。

    作為經紀人以及音樂上有一定造詣的製作人,雖然在公司這個以電視劇電影出名的娛樂大亨公司之中,他對於影視並不算瞭解,和導演系畢業的魯鍾潤等人相比,他也就完全停在指責的境界,也就是只會說演員好或者不好,卻說不出哪裡好哪裡不好,更不用說要在哪裡改進之類的高深問題。

    但門外漢的他見了龍至言的表演,還是被不小的震撼了一下。

    是我低估他太厲害了?鄭海日倒是有幾分刮目相看,這個龍至言,雖然是花瓶,也算是有點實力的花瓶吧。

    ……

    「奉導,你又讓我當壞人」

    「呵呵,我其實說的也不錯啊,你就是我的御用演員嘛。」

    休息之中,角落處有這麼一個輕微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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