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引誘
「來來,這可是從波斯傳過來的龍膏酒,比起西域的葡萄酒更為珍貴啊!尤其是這一甕,可是窖藏了十年,堪稱是這店中的鎮店之寶,整個太原城都找不出第二甕來!」何苗笑著拿起一甕大約十斤重的酒甕,小心的為王磐斟上一杯。
淡黃色的黏稠的酒液緩緩從酒甕之中倒出,拉成一條細線,落於玉杯之中。
王磐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何苗傾倒出來的酒液,口中小心的問道:「何大哥,這,這酒的多少錢啊?」
何苗又為自己斟上一杯,卻是笑道:「此乃是十年前我從西域買來,窖藏於此客棧中。當日所購之價便是良馬三匹,如今又藏了十年,怎麼也得個兩三百貫吧!」
一聽到這個價格,王磐差點連手中杯子都握不穩,勉強一笑,口中道:「何大哥,這酒的價格可真是嚇人啊!」
何苗點點頭:「唔,是有些高,不多比起這次大軍從吐谷渾王宮帶回來的那些美酒可就差多了!老哥我曾有幸見過那葡萄酒,據說還是漢時埋下的呢。打開酒罈子,那香氣,恐怕十里之外都能聞得見!倒酒的時候,幾乎傾倒不出來。那倒酒之人用酒勺一舀,你猜舀出來什麼?舀出的酒就如同蜂蜜一樣,稠得化不開了。舀在白色玉碗之中,只見那酒如同紅玉一般晶瑩剔透!這般佳釀,你且說說,又值多少錢來著?」
王磐一聽,頓時咋舌。
「所以啊,王老弟,你可不要單單是看著這太原城裡的景象,去了長安你才知道什麼叫做奢華,什麼叫做享受!西域波斯那邊的胡姬美女,南邊天竺的麗人,還有高麗美婢,這些在太原城有麼?」
王磐無言的搖搖頭。
見王磐滿臉深思的樣子,何苗知道,今日給他的觸動已經不小了,當下說道:「來來,老弟喝酒!喝完這龍膏酒,晚上哥哥帶你去吃烤全駝!」
王磐舉起酒杯,笑了一笑,將玉杯之中的龍膏酒一飲而盡。
自從那日賭場之中,何苗先是賠罪,再來刻意結交,委曲巴結,頓時讓王磐和一眾紈褲倍感舒服。最後,在何苗強大的金錢攻勢之下,這些公子很快便視何苗如大哥了。
然而何苗的目標卻是在王磐身上,留下一大堆籌碼給這些公子,讓他們繼續玩樂,自己卻是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興奮的樣子。
接下來的兩天裡面,何苗都是一大早便驅車來到王磐家門口,然後接了王磐便到太原各處高檔之所,說是帶他見識見識。
想那王磐和眾位紈褲公子,雖說是頂著公子之名,可是自身能拿出來的錢確實不多,多是家中財產。以前去這些地方,那掌櫃又能拿出什麼絕妙的東西招待他們?充其量不過比平常之物要好上許多,哪裡會拿出什麼十年龍膏酒來招待。所以,當他看到這些動輒百貫的東西時,神色之間,不禁有些恍惚了。
何苗見到這種情形,不由微微一笑,自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不光是好吃的,好用的,還有好玩的。何苗曾掌管整個河東道的情報網絡,對於這三教九流,也是知之甚詳。於是什麼雜耍、幻術之類的,皆是帶著王磐去見識了一下。
這讓如今不過十五六歲,還有著孩子心性的的王磐興奮不已。
終於,在與王磐相處了五日之後,何苗開始慢慢的向王磐灌輸著不良思想了。
「王公子這幾日玩得可盡興?」何苗在將王磐接上馬車之後,便開口問道。
王磐點點頭:「這幾日小弟可是大漲見識啊,原來這人啊,竟然可以這般個活法!嘖嘖,光是一個太原便是如此,真不知何大哥口中的長安又該是何等的繁榮壯麗,那裡的生活又該是如何的美妙!」
何苗卻是笑道:「王老弟啊,你以為這樣的日子能過長久麼?這可全是用錢堆起來的!光是這五日,我們二人便花了兩千貫不止,這耗費,當真是驚人!所以啊,偶爾過上幾日倒還無所謂,若是想一直這般下去,那得要多少銀錢才能支撐啊!」
王磐聞言頓時默默不語。
何苗頓時拍拍自己的額頭:「哎呀,老哥險些忘了,老弟乃是王家子弟,可不同於我等小商人。想老哥我就只管著一個小商隊,在太原長安有些店面。可老弟不同啊,老弟乃是王家子弟,而且還是外房,天下誰不知王家的外房那是富得流油,順便掰下一根毫毛,都比老哥的大腿粗,要過這樣的日子也倒是容易!對了,你且說說,今日我們去何處遊玩?」
王磐卻是沒有回答何苗的話語,反而問道:「何大哥,你說的是真的麼?」
何苗詫異的道:「什麼真的假的?」
「關於我外房之事!是否真如何大哥說得那般富裕?」
「哦,你說那個啊!」何苗做恍悟之色,「那是當然!要不然老哥我為何特地過來結交老弟,不就是希望老弟掌管外房之後,能賞老哥兩口飯吃麼!」
正說著,馬車路過一座三層樓的酒樓。
「看到沒有,這座酒樓便是你們王家的產業,屬於你們外房吧!看看這客人,真是座無虛席啊!以老哥錘煉了十幾年的目光來看,這酒樓每月至少可掙千貫!一年下來便是萬貫。這還僅僅是一座酒樓。你們王家在太原城裡有多少的店面,多少的院子,老弟你更清楚,稍稍一算便可知道這外房一年可進賬多少!」何苗掀開簾子,指著這酒樓對王磐說道。
後者聞言,默默不語。
何苗見狀,繼續加了把火:「這還僅僅是一個太原城!你們王家散諸河東,南起虢州,北到雲州,哪兒沒有你們王家的店舖?據老哥瞭解,你們王家至少有兩支大型商隊在諸道奔走。嘖嘖,大型商隊,至少得擁有騾馬五百匹啊!」
聽了何苗的話,王磐卻是反問道:「何大哥你說我外房能賺這般多的錢,怎麼我在外房真沒多年,從未見過外房的銀庫滿過?」
何苗頓時驚訝的道:「銀庫滿?老弟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像你們這種大家族,所有的收入都要盡歸族長那邊,由他來掌握,你們外房能留個維持運轉的銀錢已經不錯了!」
王磐聽得何苗的話,頓時怒氣沖沖的猛地站起來,腦袋卻是一下子撞到了車廂之上,又趕忙坐下,捂著疼處道:「什麼?交給王瓊那老匹夫!」
何苗頓時笑道:「看來老弟是真的不知啊!哈哈,就算是老哥妄言了!哦,對了,剛才老弟稱你家族長為老匹夫!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不成?」
王磐放下手,氣沖沖的說道:「提起那老匹夫,少爺就氣不打一處來!」說著,便細細講以前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何苗雖然早就知道此事,卻故作驚訝之狀,對王磐道:「嗯,此事卻是是你們族長不對!哪有奴僕打主人才受杖刑的,以老哥看,最少也是流徙才對嘛!」說完,還歎了一口氣,「唉,你們王家竟然是這樣的情況,連個族長都不辨是非,看來外面說王家衰落之言,所言非虛啊!」
王磐聽了,也是垂下頭來,片刻之後,方才抬頭問道:「何大哥,我知你年紀較長,閱歷豐富,小弟在此問你你說我不想在這王家呆下去,該如何是好啊?」
何苗驚訝的說道:「老弟哪兒的話,什麼不想在王家呆下去?難道還想改姓不成?」
王磐連忙搖搖頭:「小弟並非此意,卻是想問大哥,我外房如何不受那族長管教?不讓族長用我外房銀錢?」
何苗笑道:「當然是自己成為族長了!」
王磐卻是搖搖頭:「我外房一脈,盡皆庶出,那裡能成為族長啊!?」
何苗故作沉思,然後猛地一拍手:「有了!老弟可知博陵崔家?」見王磐點頭,便接著道,「這博陵崔家,起先也是清河崔氏的一支,後來分出來遷到博陵,自成了一家!你們也完全可以這樣來辦,外房遷居他處,重新立個王家,不就行了麼?」
「可是,可是這不是背叛祖宗麼?」王磐也沒有完全糊塗。
「什麼背叛祖宗,你們供奉的還是你們王家的列祖列宗,怎麼能說是背叛祖宗呢?」
王磐猶豫片刻,卻是說道:「唔,此事重大,我也做不了主,等我回去告訴了父親,讓他來做主!」
何苗點點頭:「嗯,應當如此!哦,對了,若是老弟非常想和其他幾房劃分界限,那可一定要堅持住啊,可不要在你父親面前鬆口啊!」
王磐聞言,堅定的點了點頭。
看著王磐的樣子,何苗頓知此事已成,當下再掀開簾子,只見路旁一家賭場,正是當初二人賭過的地方,當下叫停了馬車,對王磐道:「哈哈,王老弟,看到這賭坊沒有?今日你我兄弟便在此處好好殺上幾把!」
在下馬車的時候,何苗看著招牌上那調查院的標記,心頭長歎一聲道:「大人啊,你交給我的事情可是已經辦完了,剩下的就全瞧你的了!」
然而何苗不知道的是,此時張允文正站在周掌櫃面前,拿著一張記載著何苗與王磐最近幾日消費的賬單,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何苗,真以為是公款消費,不用自個兒掏腰包啊?你小子等著,老子非扣光你明年的俸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