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退敵
隨著突利的命令下達,整個營地變得格外的緊張忙碌。只見普通牧民收起值錢的物件,放在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上。而那些突厥戰士則是不斷的擦拭手中的彎刀,整理身上的箭壺,給馬匹喂足草料清水,做著戰前準備。
一間氈房之內,張允文透過門簾晃動產生的間隙往外面看去。只見人流不息,不時可見穿著皮甲的士卒路過外面。
「看來他突利要下定決心拼上一把了!」張允文喝了一下奶酒,輕聲說道,「我們還剩下多少裝備?」
旁邊的焦老大馬上回到道:「經過昨日的戰鬥,手雷消耗了一大半,炮彈消耗了一箱。箭矢全射出去了,不過又撿回大半來!」
張允文點點頭:「兄弟們,你們下去準備一下,我們恐怕又要跟著突利去打上一仗了!」
此言一出,眾士卒頓時一片沉默。
半晌,那馬望山才道:「大人,他們突厥人之間狗咬狗,怎麼還要我們去參加啊?昨天都死了十一個兄弟了!」
張允文環視一周,只見眾人盡皆一臉贊同之色,當下微微輕歎一口氣,說道:「說句實話,其實老子也不想幫突利那老小子去打仗。可是話又說回來,突利已經上表請求入朝,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也就是說突利將會向我大唐投降,看這些往來的突厥人,都將會成為我大唐稅賦、兵役的來源!說不定下一場戰爭中,我們將和他們並肩作戰!所以,我們這場仗,不是為他突利而打,而是為這大唐的子民而打!」
聽得張允文這般一說,眾人卻是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們是士卒,你是將軍,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張允文暗自搖搖頭,看來這些傢伙還得接受一下思想政治教育。回到長安之後,自己一定要向李世民建言,在全軍開展思想教育工作。
「好吧,你們先下去準備,這次咱們帶兩箱炮彈,把所有的手雷揣上,爭取一次把頡利打疼,讓那老傢伙不敢再次動手!」張允文站起身來說道。
「喏!」眾士卒齊聲說道。
張允文離開氈房,看著面前不斷忙碌的牧民,有些牧民已經開始駕著馬車往南方走去了。他慢慢的走到突利的大帳,掀開門簾進入其中。
這種直接闖入的舉動並未讓突利感到一絲惱怒,突利反而側過頭來,對張允文笑道:「我等你好久了!」
張允文也不客氣,淡然說道:「聽聞大汗將領兵與頡利大戰,末將願隨大軍前往!以襄助大汗一臂之力!」
突利「哈哈」一笑,拍拍張允文的肩膀:「有張將軍相助,那頡利大軍不堪一擊!」
客氣了一下,張允文坐在大帳中,聽著突利安排軍事。
聽了一下,張允文便沒有心情再聽,直接出了大帳。突利那裡實在安排戰事,分明就是在集合騎士,然後往西北方向殺去,尋找頡利主力,與之一戰。至於遇上之後如何打,根本就沒有提及。
算了,說不定人家草原上就是這般打仗的!張允文心中暗自說道。
將近一個時辰,整個部落近一萬騎兵集結完畢。突利帶著帳下勇士和一些大將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披風獵獵,衣甲森然,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威風。在他的頭頂上,一面描繪著展翅雄鷹的戰旗正迎風招展。
和突利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張允文和他的士卒。只見他們每人兩匹突厥軍馬,這種馬可比張允文他們從大唐騎過來的馬要好得多,不但骨架更加高大,耐力更加好,就連平時狂奔的時候也比較快。但是衝刺的速度和持續性卻是差了一點,而且耗用的草料更多。
張允文和眾士卒懶洋洋的騎在馬上,皆是半瞇著雙眼,無精打采的樣子,要不是偶爾閃過的一絲精芒,還真以為這幾十人是人人可欺的軟蛋。
突利的眼睛斜斜的看了一眼張允文和他的士卒,意氣風發的一揮手中的馬鞭:「突厥的戰士們,出發!狼神會保佑我們把面前那些欺壓我們的突厥敗類統統殺死!」
「哇——嗷——」突厥騎士頓時發出一陣奇怪的吼聲。
近萬的騎兵頓時如在草原上流動的潮水,浩浩蕩蕩,直往西北方向流去。
一路上突利也不知放了多少撥斥候,只見十人一隊的斥候隊隔上片刻便到突利面前匯報一次。終於,大軍行了三個時辰,中間還休息用餐了一次,突利大軍和頡利的一萬七千中軍相遇了。
一塊寬闊的平原之上,一面描繪著頭狼的戰旗和一面描繪著雄鷹的戰旗驟然相遇,將近三萬騎兵隔著中間寬闊的平坦的草原對峙。
霎時間,草原安靜下來,只有南風吹著戰旗發出的獵獵響聲。
張允文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雄鷹戰旗,目光陡然變亮了。
兩軍對峙之時,只見頡利軍陣那邊策馬奔出三名騎士,一直到突利陣前百步的位置,收住馬步,面色張狂的對著突利吼道:「突利,還不下馬受死!」
張允文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身邊的樊興卻是知道。當下他便將這句話的漢語意思說給張允文聽。後者聞言不由翻了一個白眼,若是突利真的想要投降,何必帶著人在這裡對峙。
突利冷笑道:「啜默,本汗敬你是我突厥大將,不與你做口舌之鬥,要打儘管放馬過來!」
這時,那樊興道:「原來領軍的是啜默這個莽夫!」說著,便將啜默此人的經歷道來。原來啜默本是一個小部落的頭人,後來誰始畢可汗東征西討,混了個吐屯來當。後來頡利奪取突利汗位時,這啜默投效頡利。
那啜默冷哼一聲:「就憑你這不足千人的隊伍還想和老子的兩萬大軍打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既然你不識抬舉,那看老子將你擒下獻給大汗!也讓大汗看看始畢的嫡子是怎樣的懦弱無能!」
「住口!」聽得啜默這般說,突利不由怒吼道,「啜默,當初父汗在世的時候你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吐屯,如今成了亦都護,還不是父汗提拔上來的!如今投靠頡利,竟然連父汗都不放在眼裡!」
啜默「哈哈」一陣狂笑,卻不回答突利的話,掉轉馬頭,回到本陣之中。
片刻之後,只聽見一陣悠長洪亮的牛角號,啜默的大軍緩緩移動,大軍兩翼慢慢的包抄過來,而中軍則是慢慢的壓了上來,看樣子這啜默想要一口吃掉突利的大軍。
「哼,這啜默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他也不怕吃不下把牙給蹦了!」張允文冷笑一聲,下馬將迫擊炮架起,裝著炮彈的木箱打開,露出整齊的炮彈。
突利看到張允文的迫擊炮,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羨慕和佔有慾。
估計好距離,直接將迫擊炮的角度調到最大射程,只待騎兵進入射程。
而突利這邊,看到張允文沒有發炮,突利也沒有動作。一排排整齊的騎士看著迎面衝來的頡利騎士不由互相望了一眼,吞吞口水。
終於,當頡利的中軍進入射程時,張允文一枚炮彈放下,只聽見一聲沉悶的響聲,炮彈飛出,「轟」的一聲在衝鋒的騎兵中炸開,草皮翻飛,泥土青草四下飛舞。
頓時,只見衝在最前面的數名騎士彷彿被絆馬索絆倒,馬匹猛的倒栽下去,人也隨即跌倒在地,被後面的騎士踏成肉泥。
雖然炮彈爆炸聲巨大,但是在萬馬奔騰的震動中,卻顯得如此的微小。
「殺啊——」突利抽出彎刀,指著前方衝鋒而來的騎士大聲吼道。
霎時間,蒼涼的牛角號在此響徹草原,不過這一次卻是突利這邊在吹動。
與頡利騎兵的衝鋒不同,突利近萬人的衝鋒卻是中軍突出,兩翼稍微在後。
兩支部隊如同潮水一樣不斷的變換著曲線,最終轟然撞在一起。
而這時,張允文迫擊炮的射程剛好能從兩軍拚殺的火線一直到頡利大軍縱深三百步。於是,張允文肆無忌憚的放著迫擊炮,一枚枚炮彈在頡利軍中炸開,如同一朵朵盛開食人花,瘋狂的收割著頡利騎兵的生命。
終於,在連續放了接近四十炮時,炮管已經燙手,不能再用。張允文頓時對身邊的四十多為士卒道:「你們騎著駿馬繞著戰場外圍遊走,看到哪裡的敵軍較多,便扔上一顆手雷過去!」
眾士卒頓時領命而去。
張允文看著這迫擊炮和剩下的炮彈,卻是有些猶豫了,到底是上前殺敵還是在這裡守衛迫擊炮呢?最後,他還是留在這裡,決定等到炮管冷卻一些之後,將剩下的炮彈打光。
他不知道的是,在一枚枚炮彈在突厥中軍炸開的時候,突厥士卒心中卻是一片冰涼。這一個個爆炸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每一次爆炸,四下飛濺的的單片和鐵蒺藜帶走部分騎兵的生命,巨大的衝擊波將騎士衝鋒隊形沖得亂七八糟,巨大的爆炸聲驚了附近馬匹,騎士忙著控制馬匹的時候,卻被突利的騎兵一刀砍死。
這樣的混亂一直在中軍持續,中軍的騎兵也在快速的減少。
終於,天上不再落下那可怕的爆炸物時,頡利的騎士還沒來得及歡呼,對面突利的騎士便殺來。整個戰場的局勢已經出現膠著狀態,這條戰線慢慢的變成了一條「s」形曲線。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聲爆炸在此響起,這爆炸聲卻是響起在兩翼。只見幾十名迅速如風的騎士一邊縱馬狂奔,一面扔出一個個黑漆漆如同拳頭大小的東西。那些東西一落在人群之中,便發生劇烈的爆炸,四下飛射的彈片再次將附近近三丈內的騎士擊傷,而中心的騎士直接被轟下馬來。
戰場廝殺了近半個時辰,張允文見到炮管冷卻下來,再次將炮彈放入炮管。
於是,一朵朵食人花再次綻放。
見到這一幕,頡利騎士絕望的迎接著死亡的命運。
然而放了兩炮的張允文頓時發現原來戰線已經往那邊推進老長一段,而且還在不斷的推進,若是自己繼續放炮,恐怕會炸傷突利那邊的騎士,只好搬起迫擊炮,示意身邊的楊石抱起彈藥箱,往前面跑了近半刻鐘,這才放下迫擊炮,架好底座,又開始放炮。
這樣的戰鬥一直持續,待到炮彈打光時,張允文一看,只見戰線已經推進到頡利軍本陣之前,身後的草原上擺滿了屍體,有頡利那邊的,也有突利那邊的。
終於,頡利的騎士中一人開始掉轉馬頭往後奔去,接著,更多的騎士開始潰逃。
所謂「兵敗如山倒」,一支失去士氣的部隊除了逃跑,毫無戰鬥力可樣。
而頡利騎士的士氣,已經在炮彈和手雷的轟擊中漸漸消失。那第一個轉身逃跑的騎士更是帶走了頡利騎兵最後的士氣。
描繪著蒼狼的戰旗開始往西北方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