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杜修元等人下山去的時候,雖然是天色已晚,卻仍然聚集了無數看熱鬧的民眾,眾兵士高舉著火把,將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晝。過不了今夜,林大人炮轟「玉德仙坊」的消息就會傳遍大華各地,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誰也不知道,杜修元等人都暗自為林將軍捏了把汗,唯獨他像個沒事人似的,嬉皮笑臉的與眾人打著哈哈。
肖青旋輕輕一笑,自懷裡摸出一個金光燦燦的腰牌,仔細凝視一番,眼中升起一層薄薄的霧水。滿是追憶和留戀地神色,又向他招招小手,柔聲道:「林郎,你過來,我有些事情與你交代。」
待林晚榮走到跟前,肖青旋將那腰牌遞到他手裡,柔聲道:「這個給你。若有人敢為難你,你便將這個拿出,任誰也不敢動郎君一根汗毛。」
這金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面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用途。林晚榮笑道:「你這牌子,和我手裡皇帝御賜的金牌,倒有些相像。咱們這是龍鳳合璧,走遍天下也不怕。」
肖青旋嫣然一笑:「莫要說閒話,快些去打發了,我們早日回家。」
前方軍士早已停住不動。隊列之前傳來陣陣的喧嘩,隱隱聽見「林三出來!」「林三出來答話」的呼聲。
林晚榮帶著杜修元趕過去,四周瞟了一眼,只見今日晨時早朝上見過的大人學士們,竟然來了一半還多,站在最前面冷笑不語地正是誠王,他身後跟著吏部、禮部兩位尚書大人,還有數十位學士執事。大家群情激昂,正在大聲叫嚷著。
林晚榮嘿嘿一笑:「小弟遊山玩水至此,興致所致,隨意打了兩炮。葉大人,這事好像不歸你管吧。」
葉大人鬍鬚急顫,氣急的指著他道:「隨意打了兩炮?你說的輕巧!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玉德仙坊』乃是天下讀書人嚮往的聖地,前輩大儒輩出。於我大華有莫大的貢獻,太祖開國皇帝御賜過牌匾,朝中各位同僚,也莫不以出身聖坊為榮。你竟敢在此處撒野,實在是目無法紀。猖狂之至。王爺與我、還有各位同僚,就是來治你的罪地。你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聽從發落。」
林晚榮不在意的笑道:「玉德仙坊?這個名號不錯。只可惜小弟沒有聽說過。小弟是得到線報,有人在這山上饌養武裝,非法集會,私自立法,禁錮他人自由,矯太祖皇帝詔令,迷惑無知青年,更有甚者,自號與天齊,妄圖獨立於我大華之外,其罪行纍纍,人神共憤。此種禍亂朝綱、敗壞大華根基的非法恐怖組織,唯有予以堅決取締,才能保我大華萬年江山。葉大人,這樣做難道錯了麼?」
林三巧舌如簧,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葉大人眼花繚亂。將「玉德仙坊」定性為非法恐怖組織的,天下除這林三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你,你,胡說八道。」葉大人虎鬚亂顫,指著他鼻子道:「聖坊之名,天下敬仰,無數前輩大儒均出自於此,為我大華胘骨,怎會是你說的什麼恐怖組織?」
「是不是恐怖組織,葉大人,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我這裡,有幾張呈辭供狀,皆是山上那些受了迷惑的才子大儒們所撰寫,」林晚榮一伸手,杜修元便將那供詞送上,林大人笑瞇瞇道:「是不是恐怖組織,請葉大人過目,
一看便知。
杜修元心裡有些緊張,急忙看了林晚榮一眼,林晚榮神色如常,嘿嘿一笑:「擒人犯。拿供詞,這是天下通用斷案地手段。若照王爺這樣說,所有地衙門拿了人去斷案,那都脫不了逼供的嫌疑了,如此論斷從王爺口裡說出,豈不寒了天下公人之心?」
「王爺,飯可以亂吃,但是話可不能亂說啊。」林晚榮神色鄭重道:「這聖祖皇帝地題字,便是玉德仙坊矯詔的明證。小弟正要親自呈送給皇上過目呢。」
「你好大的膽子,本王身為聖祖子孫,對聖祖筆跡仰慕已久。這『與天齊』三個字,乃是聖祖皇帝親題,何來矯詔之說?」誠王怒道:「在聖祖題字前還敢如此放肆。你真當本王治你不得麼?你與白蓮教的聖母勾勾搭搭,本王也早有證據。明日便一併稟明了皇上,治你的罪行。」
媽地,誠王是準備徹底翻臉了,連安姐姐的事情都扯出來了,還自以為拿了把柄。林晚榮哈哈笑道:「王爺,什麼白蓮聖母,什麼勾勾搭搭?你雖然貴為皇親國戚,我一樣可以告你誹謗哦。小弟正直無私,潔身自好,視美色如無物,在京城中早已是人所共知,萬眾敬仰。如果我真地做了什麼不軌之事,就請王爺放心大膽去皇上面前告御狀好了。」
誠王冷笑道:「本王不與你逞嘴皮子功夫。這聖祖題字在眼前,聖坊之名名副其實,你還有何話說?」
林晚榮不屑笑道:「什麼名副其實,聖祖皇帝仁德英明,百年之前便能料知後世之事。王爺你身為聖祖子孫,怎地連聖祖地墨寶也認識不全呢?來啊,將聖祖皇帝墨寶送與王爺與各位大人瞧瞧,看看這三個到底是什麼字。」
「是!」兩個兵士高舉著題字闊步上前,誠王離得最近,仔細打量那卷幅一眼,頓時神色大變。葉尚書盯了半晌,喃喃念道:「與夫齊?這,這,怎麼會這樣?」
「葉大人好眼力。」林晚榮嘿嘿道:「聖祖皇帝宏圖偉略,百年之前便有此真知灼見。他老人家的題詞,『與夫齊』三個字,本是要叮囑玉德仙坊中人,向萬民學習,到人民中間去,親民愛民。哪知這個作坊卻心懷不軌,利用兩字些微差異,自稱與天齊,顛倒黑白,迷惑民眾,更有甚者,私自立法,強自禁錮他人,妄圖將此山變為國中之國。」
見這些來勢洶洶的大人們都不敢說話了。林晚榮心得意滿,對那兩個兵士道:「快將聖祖皇帝真跡收好了,明日轉呈皇上過目。」
眾臣唯誠王馬首是瞻,見他沉默不語
也都低下頭去不敢說話。誠王向葉大人打了個眼色,對林晚榮身後那小轎撇了撇嘴,葉大人頓時精神一震。大聲道:「枉林三你說地好聽,事實真相,你當本官不知道麼?本官接到狀紙,說是吏部副侍郎林三,看上了聖坊裡的一個女弟子,要強行霸佔,那女子拚命不從,你一怒之下,便帶了兵馬上山強搶。有狀紙在此,你還敢狡辯?」
他從長袖裡摸出一張寫滿字的狀紙。得意洋洋地展示了一番,眾官聽得義憤填膺,直罵林三是官場敗類有辱斯文。
奶奶的,這樣也行?看來還是我臉皮不夠厚啊!林晚榮嘻嘻笑道:「葉大人,你果然是火眼金睛,連這事情都探查到了,小弟佩服。」
見林三有服軟的跡象,葉大人頓時大喜,面帶得色道:「本官剛直不阿,與民親善。縱是林三你有萬般強權,本官也一定秉公辦理,還人一個公道。公差何在——」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公差急忙抱拳道:「請大人吩咐。」
「皇什麼?」誠王一把推開他,那腰牌頓時落入眼中,他臉色急變,嘴唇囁嚅半晌,終於還是叩拜下去:「臣弟趙明誠,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臣聽得也是一愣,今日真是見鬼了,明明是來拿林三的,怎地連皇后娘娘也現身了?見誠王拜倒在地,眾人哪敢怠慢,急忙跪倒在地,口呼娘娘千歲。
皇后娘娘?林晚榮腦中轟地一聲,青旋是皇后?這,這怎麼可能?媽的,難道我要跟皇帝搶女人?
這一聲「皇后娘娘」對林晚榮地打擊,遠遠勝於眾臣的驚愕,林晚榮愣在那裡,心中空空蕩蕩,也不知說些什麼好。
「林郎,林郎——」肖小姐的嬌呼在林晚榮耳邊響起,小丫頭李香君噗嗤笑道:「師姐,你那林郎被你嚇傻了。」
林晚榮清醒過來,急忙拉住肖青旋小手:「青旋,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是皇后娘娘?哎呀,我還沒和皇帝爭過女人呢,奶奶的,這次要炮打皇宮了。」
李香君噗嗤笑道:「林大哥,你倒有種,這種謀逆地話語也說的出口。等你炮打皇宮的時候,也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