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走來一個傢伙,和林晚榮一樣,一身嶄新的青布小衫,左胸口袖著一個「蕭」字,咦,這傢伙莫非是蕭家大院裡的院友?
「兄台——」兩個人一起迎了上去,同時大聲叫了起來。
那傢伙臉上流露出一臉的驚喜之色,抱拳道:「兄台,是否也是蕭家今年新晉家丁?」
「正是,正是。」林晚榮臉上堆笑,裝作熱情的說道。
「我也是唉,如此看來,咱們也可以算的上是同榜進士了,失敬,失敬。」這傢伙就是一個真的書獃子,說了幾句話,不斷的掉文。這位應該就屬於昨天那三個老頭所說的極為老實、可以去守倉庫的那種人了。
同榜「進」士,這可是一點不假啊,林晚榮從來都有著結黨營私的強烈願望,眼見在路上也能碰到同黨,心裡自然也有幾分高興,急忙也是抱拳道:「好說,好說,但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啊。」
「原來是蕭峰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進了蕭家大門之後,大家就都姓蕭了,喊蕭兄實在無法分辨,所以就稱呼蕭峰兄了。
「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蕭峰興沖沖的問道。
「我叫林三。」林晚榮笑著說道,從此之後,林三便是他的一個代號了。
「咦,林兄你莫非不知道,進了蕭家之後,咱們都被賜姓蕭,你應該叫蕭三才是。」書獃子蕭峰一本正經的說道。
見這書獃子確實有著幾分可愛,林晚榮便講了自己的合同制員工身份,書獃子蕭峰一拍大腿道:「哎呀,林兄,你糊塗啊。」
「我哪裡糊塗了?」林晚榮奇怪的道。
「你可知道,這蕭家家丁身份,有多少人搶都搶不到?一旦進了蕭家,就相當於捧上了一個金飯碗,終身不用發愁了,你怎麼能把這麼好的機會放棄了呢。不行,不行,我去幫你向管家大人求求情,讓他跟夫人小姐們說說情,把你改成終身制。」
這蕭峰雖然是一個書獃子,倒也有幾分義氣,不錯,以後在蕭家大院,我罩著他了。林晚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蕭峰兄,無妨,無妨,我這般做,只求個快活無事,自由自在,其他的都不是我想要的,這可比你們靈活的多了。這樣吧,以後你在蕭家大院中,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直往蕭家行去。路上林晚榮才知道,這蕭峰是金陵城東的一個貧窮子弟,他父親卻是一個十榜不中的落第秀才,所以教出來的兒子,也是這般的迂腐不堪。
不過,這蕭峰心眼好,為人實在,不會打小報告,這點倒也頗為符合林晚榮胃口。
林晚榮二人來到蕭家門口,只見門口站著兩個滿臉橫肉的家丁,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林晚榮經驗豐富,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是老家丁在給新家丁們下馬威,就像新生報道,老生總要耍耍威風立立威一樣。
林晚榮自然也不是什麼好鳥,做新生的時候還沒見任何老生在他身上佔過便宜呢。他拉著蕭峰,往那正門而去。
蕭峰急忙拉住他的手道:「林兄,你要到哪裡去?」
林晚榮道:「還能到哪裡去,當然是進門了。」
「不是的,林兄,我們是新人,第一天報道,應該從那個門進去。」蕭峰指著旁邊一個極為低矮的門說道。
林晚榮看了一眼那小門,只有半人來高,比那狗洞好不了多少,在二人之前來的幾個家丁,彎著腰,雙手甚至趴在地上才鑽了進去。
「狗洞?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鑽狗洞進去?」林晚榮睜大了眼睛,心裡雷霆大怒。
蕭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林兄,這是哪裡話,這門這麼大,都可以並排走進兩條狗了,比那狗洞強多了。」
可以並排走進兩條狗的狗洞?蕭峰說者無心,林晚榮聽者有意,他心頭無名火起,正要發作,卻聽蕭峰接著道:「再說了,林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做家丁的規矩。新家丁第一天進門,到哪一家一戶,都是這樣的。」
「規矩,什麼規矩?」林晚榮沒好氣的道:「難道鑽狗洞也是規矩?」
蕭峰訕訕笑了兩下道:「凡是新晉的家丁來報道之時,都要鑽這小門,取意為入此一門,便為下人,永遠都要低人一等。你別看那兩位大哥站那門口威風,他們當年進門時也必定是從這裡進去的。不但是蕭家,所有的高門大戶的家丁都是這樣的。不過也只此一次,以後便可以從側門進出了。」
原來這狗洞是專門教訓新晉家丁牢記自己的身份而用,雖說是僅此一次,可是只有這一次,便可以讓一個人一輩子打上恥辱的烙印。
林晚榮心裡火大,老子是來打工的,可不是來鑽狗洞的。他眉毛一挑,拉著蕭峰道:「兄弟,你別走那兒了,跟我一起走正門吧。」
「不行,不行,林兄,我和你不一樣,你可以來去自由,無牽無掛,可是我不能學你那樣灑脫,這份工對我很重要,我家裡高堂都要靠我掙錢養活的,再說天下的豪門大戶都是如此,到哪裡都逃脫不了這個命運。林兄,我,我這就進去了。」
他說完話,便擺開林晚榮的手,跑到那矮洞之前,緩緩鑽了進去。然後轉過頭看了林晚榮一眼,眼裡滿是淚水。
林晚榮並沒有鄙視蕭峰,他能體諒蕭峰的心情,他們和自己不一樣,因為從小就生長在這個世界,他們熟悉這個世界的規則,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所以就多了許多束縛,行事只能按照規矩來。對於蕭峰來說,這樣的生活,也許他會活的很累,但這是他的宿命,誰也無法改變。
林晚榮理解蕭峰的做法,便對他友好的笑了笑。
蕭峰見他並沒有看不起自己,急忙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淚,在門裡面叫道:「林兄,你快也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