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九章
這個白宮就是個定時炸彈，如果東方紅不表態，海地區區委區政府是根本就不敢處理這個燙山芋的。如果不處理掉，作為區委主任的雷鳴，就會一直處於輿論的中心點，不管有沒有問題，首先在輿論上面雷鳴的壓力就太大了。
東方紅特意跑一趟，就是為了給雷鳴解決後顧之憂，不讓中紀委的人再拿白宮做文章。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東方紅卻沒有這個概念，以東方紅的市委主任身份，也確實有資本不擔心中紀委的一個小小的調查組。畢竟，無論是什麼調查組，都必須有事實為根據。
更何況，這個調查組還是以調研的名義來的。真弄出什麼動作來，自己這個市委主任也不是擺著好看的。
沒想到，高端還真的找上門來了，一起來的還有明珠市紀委主任宗衡。
「東方主任，有件事情要向您匯報。」高端一見面就說得很客氣，可那個神情卻有些冷漠，這也讓東方紅心裡很不舒服。
「高組長帶隊來調研，是對我們明珠市紀檢工作的大力支持啊，歡迎提出批評意見。」東方紅也沉下了臉，照樣嘴上客氣著，不就兩塊皮嗎？
「是這樣的，海地區區委主任雷鳴同志涉嫌受賄，我們中紀委調查組得出的結論是對雷鳴同志進行雙規，還請明珠市市委配合。」高端就笑著說。
「你們不是來調研的嗎？」東方紅的臉色就冷下來了，陰沉著臉說，「如果是來辦案的，請出具相關手續，另外，雷鳴同志是真的受賄了嗎？有沒有確切的證據？」
「這個手續問題，我們可以稍後再補嘛。」高端沒想到東方紅態度這麼硬，有些傻眼，以前他到哪裡辦案地方官員官員都是很恭敬的，畢竟誰都怕得罪了中紀委。「雷鳴同志的受賄問題已經有了確切證據，他女兒先天性聾啞，這次去美國治療的費用高達八十萬，都是一個叫翁友華的房地產商人出的。」
「這麼說來，高端同志是私自對我們明珠市的區委主任進行調查了？」東方紅冷笑道，「我提醒一下，你們是來調研的，不是辦案的。指導工作我歡迎，私人問題我沒有興趣，我這個市委主任的時間也很緊，沒那麼多時間來聊天。」
說完，東方紅就板著臉對明珠市紀委主任宗衡說：「宗衡同志，你很空閒嗎？盡做些無聊的事情。」
高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尷尬。
「東方主任，我還有個金融案件要處理，被高組長給拉來了的。」宗衡心裡那個爽啊，表面上裝做挨了東方紅的罵，很委屈的表情，「那我先去忙了。」
宗衡走了出去，東方紅陰沉著臉喝開水，順便拿了一份文件出來看，眼睛看都不看高端一眼。
「東方主任，我還會來的。」高端良久才扔下了這麼一句話，走了出去。
高端剛離開，宗衡又嬉皮笑臉地鑽了進來，讓秘書張軍民把嘴巴捂著笑。
「說吧，雷鳴同志的事情是怎麼回事情？」東方紅就笑著問，心裡可也不塌實。
「東方主任，這個事情有些麻煩。」宗衡也嚴肅起來，「雷鳴同志確實接受了這個叫翁友華的地產商人的資助，這個事情其實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什麼秘密。可雷鳴和翁友華本身就是同學，關係一直很好，朋友之間的支助也是很正常的嘛。」
「翁友華在我們明珠市有產業嗎？」東方紅就問，「或者是在我們明珠市承包了什麼工程？」
「有是有一些工程項目。」宗衡的話讓東方紅的心冷了半截，可馬上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在海地區是絕對沒有工程的。」
「這不就得了嘛，受賄罪是指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東方紅鬆了一口氣，「一沒有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二沒有為他人謀取利益，何來受賄一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宗衡感歎著，「這個高端純粹是在沒事找事，只是沒有想到他的尚方寶劍是假的，對主任您不起作用。可雷鳴那裡未必好受啊，這次回京城後，以高端的性格，我估計十有**會殺個回馬槍。」
「只要他有本事，就來吧。」東方紅冷笑著，「我這次還算給他面子了。」
宗衡大汗，這樣也算給中紀委調研組長面子啊，要是不給人家面子，豈不是要拿掃把把高端給掃出大門！
「主任，我看這個雷鳴同志女兒的醫療費用問題我們市紀委還是搶先一步有個結論的好，到時候也好說話。」宗衡就笑著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雷鳴同志的工作作風還是很過硬的，拿這種事情做文章，太沒有道德觀念了。這乾脆就不是讓人家閨女活嘛，雷鳴同志就是不吃不喝拿著工資一輩子也還不起這個醫療費用。」
「還是制度問題，我們國家的醫保體系還不完善，才會出現這種事情。」東方紅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我最看不得欺軟怕硬的人了。」
「我看高端十有**在市長辦公室裡呢。」宗衡就笑嘻嘻地說。
「老宗啊，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年輕一些呢。」東方紅就打趣道。
宗衡估計得沒錯，此時市長辦公室裡烏煙瘴氣，煙霧瀰漫。市長李鋒和中紀委調研組組長高端都黑著臉，看起來很是惱火。
「李少，這個東方紅的厲害我可是見識過了，根本就沒把我這個組長看在眼裡啊。」高端苦笑著，「就差沒把我給轟出來了，這都哪跟哪啊。」
「老高，你現在知道我這個市長當得有多難了吧，這個東方紅太強勢了，根本就不給任何人面子。」李鋒憤憤不平地說，在辦公桌上拍了一掌，「整個明珠市都快成了東方紅的一言堂了。」
「李少，我也沒有辦法啊，東方紅這個市委主任不讓動雷鳴，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高端自然打退堂鼓了，畢竟東方紅可是名聲在外，硬碰硬高端覺得沒有一點勝算，也沒有必要，他和東方紅又沒有什麼化解不了的仇恨。
「老高，要不我們從泛盈房地產公司入手怎麼樣？」李鋒就咬了咬牙，「蔡盈盈看東方紅那眼神不對勁，裡面一定有文章。」
「李少，您可要有理智啊。」高端嚇了一大跳，「蔡盈盈那是什麼身份啊，我可不敢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您饒了我吧。」
「算了，我也就說句氣話。」李鋒也醒悟過來了，自己還真是氣瘋了，居然想著去打蔡盈盈的主意，要是被家裡老爺子知道了，非把自己弄回京城不可。
「李少，東方紅是市委主任，現在市委常委會議上他又有優勢，在人事上面碰撞我認為不太明智。」高端想了想，就說，「我倒有個建議，不知可不可行？」
「和我還客氣什麼，快說嘛。」李鋒的身子就坐直了，興趣上來了。
「東方紅不是提出了個金融改革一攬子計劃嗎？您可以從這裡做文章，所有中央劃下來的貸款都要從財政廳過，您是市長，財政一支筆嘛。」高端就笑著說，「所有的城市信用社，農金會等金融機構都停業整頓，要是外部的債務不能按時清償，引起擠兌風波，那就是大事情了。」
李鋒沒有接口，不過從臉上的表情來看，是心動了。
「那雷鳴的事情就不追查了嗎？」良久，李鋒才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雷鳴女兒的醫療費問題不太好追究，拿這種事情做文章，本身也不太符合規矩。」高端搖了搖頭，「再說，翁友華沒有從雷鳴的手中獲得過好處，兩個人又是同學關係，不好定性。」
「這次麻煩你了，晚上我陪你好好喝一杯。」李鋒心裡歎了一口氣，卻也強做笑顏。
「李少，我這裡有個消息。」高端壓低了聲音說，「京城裡的黎家老爺子這陣子痰比較濃。」
李鋒的眼神馬上亮了起來，不過還是沒有接過話題，這事情知道就是了。不過，李鋒打定了主意，晚上一定要打電話回京城好好問一問。
高端就站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李少，來日方長，不在一時的得失嘛。」
李鋒會意地哈哈大笑，很是興奮。
東方紅的心情可是與李鋒恰恰相反，當天晚上就登上了回京城的飛機。
藍天上白雲朵朵，東方紅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也難怪，以東方紅此時的官場智慧，自然不難理解黎老爺子身子欠佳對黎家和林家意味著什麼。
當東方紅還是衡湘市市長的時候，因為林老爺子的逝世所引發的連鎖反應，東方紅現在還記憶猶新。可生老病死，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誰也沒有辦法左右。
東方紅的心情自然很是沉重，無論是林老爺子還是黎老爺子，在東方紅身上都寄托了厚望。這付擔子不好挑啊，東方紅的心裡滿是苦澀，而且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