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三章
東方紅正在辦公室裡琢磨著怎麼樣向中央要貸款支持的時候，明珠信託公司的董事長侯西貴求見。
「讓他下午再過來吧。」東方紅吩咐秘書周景男。
之所以這樣，東方紅也是想先給侯西貴點下馬威。本來，東方紅是不打算現在接見這個信託公司的老總的，可過幾天要去京城，就想著先見見也好。
侯西貴是矮胖身材，眉毛卻很粗，看來也是久握大權，有些威嚴的人物。此時，這個老總卻是滿臉堆笑。
「東方主任，我來向您匯報工作。」侯西貴彎著腰，很是恭敬。
東方紅一直在看著自己手中的文件，手裡還拿著支筆，沒有理睬。就這樣晾了侯西貴大約三分鐘左右的時間，才抬起了頭，不動聲色地說了句：「坐。」
「東方主任，我們明珠信託投資公司成立有將近二十年了，現在資產已經超過了三百個億，每年上繳的利稅也一直是市裡前矛，可現在遇到了發展瓶頸，就聽到很多人說市委市政府要讓我們公司破產。」侯西貴表情憤憤地說著，「這不是落井下石嗎？」
「說重點，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東方紅馬上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侯西貴的話語。
侯西貴的話被打斷，給嚇了一跳，訕笑著說：「我們明珠信託公司的財政現在遇到了一點困難，市委市政府能不能夠出面幫忙貸款，只要二十個億就可以了。我保證每年的利稅有增無減。
東方紅禁不住冷笑，這傢伙想得倒美，欠了兩百多個億了，還想貸款。
「明珠信託公司為什麼會欠下三百多個億的債務，你能解釋一下嗎？」東方紅就沉聲問道。
「沒有欠那麼多，都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散播謠言，而且我們公司還有很多債權在外面，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解決問題了。」侯西貴心裡直打鼓，卻強做鎮靜地說，「現在的問題主要是缺少流動資金，遭遇了發展瓶頸。」
「侯西貴同志，你是黨員吧。」東方紅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侯西貴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微微愣了一下，馬上點了點頭。
「那就好，黨的一向原則是實事求是，一是一，二是二。」東方紅的表情陰沉了下來，「我再問一句，那三百多個億的資金到哪裡去了？」
侯西貴的頭上就開始冒冷汗了，有些後悔到這裡來了。
東方紅也不說話，就拿眼神直視著侯西貴。
「這個，債務問題比較複雜，我需要和財務人員仔細核對，才能做出具體的匯報。」侯西貴就支吾著說，「我們明珠信託公司的情況李鋒市長也是瞭解的，有一定的歷史原因。」
「那好，你先回去把公司的具體債權和債務給我一個明細表。」東方紅也不追問，「交到周秘書那裡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侯西貴哪裡還敢說話，覺得這個市委主任比那個愛耍派頭的李鋒市長還可怕，巴不得馬上離開這裡。
「去吧，這些錢可都是國有資產，政府是不會看著國有資產流失不加管理的。」東方紅提高了聲音，「我希望只是管理問題，而不是人為因素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的。」
侯西貴出了辦公室，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東方紅把周景男叫進來吩咐說：「以後我是不見這個侯西貴的，明珠信託公司的問題你跟一下，重點是它的債務債權關係。」
周景男走出了辦公室，心裡很是興奮，這可是東方主任交給自己辦的一件大事情，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京城。
二號長官的書房裡，東方紅很是恭敬地匯報著工作。
「東方，你這個方案我原則上贊同，只是要注意穩定。」二號長官沉聲說道，「一次性讓這麼多的城市信用社和農村合作社停業整頓，一個不好，就會出現**。」
「正因為這樣，我需要兩百個億的貸款，三年之內一定全部還清。」東方紅就笑著說。
「這個錢的問題，你要去找一找張德昆同志，他主管金融這一塊。」二號長官呵呵一笑，「張德昆同志對你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多次和我談到你。」
「長官，還是要您下指示才行啊，這麼多的錢，我沒有信心。」東方紅麻著膽子說，總覺得每次面對二號長官的時候都有些緊張，這次也不例外，儘管二號長官現在和自己談話還總是有些笑容。
「這是程序問題。」二號長官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東方，我相信你的能力，有辦法說服張德昆同志的。」
東方紅心裡發苦，幾百個億的資金啊，光憑一句能力可以能解決嗎？
「那我盡力試一試。」東方紅也只好這麼說了，心裡也有些沮喪，本來覺得是二號長官囑托自己辦的事情，現在卻要自己去跑腿跑貸款，心裡鬱悶極了。
「有機會我也會和張德昆同志說說這個事情的。」二號長官不動聲色地說道，然後轉移了話題，「和李鋒同志共事也有半年了吧，有什麼評價？」
「李鋒同志的綜合能力還是還是挺強的。」東方紅想了想，也就說實話了，「不過，在經濟領域我和他還有很大分歧。」
「你這話說得有些保守吧。」二號長官禁不住樂了，「你的經濟管理能力是國內出名的，也經過了實踐的檢驗，這麼說，你對李鋒同志的工作能力是不太認同了。」
說著，二號長官就拿眼神盯著東方紅看，讓東方紅心裡直發毛。
不過，東方紅自然不會傻到直接承認，在背後對自己的搭檔進行評價可不是一件美德，至少不能給長官留下這個印象。
「明珠信託公司做為窗口企業已經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如果還不進行破產程序的化，只會造成更多的國有資產的流失。另外，負債達三百多個億，這些錢哪裡去了，我有些擔心敗壞問題。」東方紅組織著語言，緩緩說道，「對明海集團我認為是可以重組的，深化國有企業的改革，也是我們明珠市委市政府當前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可李鋒同志見我堅持要讓信託公司進入破產程序，就和我討論明海集團問題的興趣都沒有了。」
「對於敗壞問題，我黨歷來的原則就是追查到底。」二號長官斬釘截鐵地說，「這個你不要顧慮，中央也會大力支持你的工作，我擔心的是一些國外的金融機構在信託公司有不少的債權問題。」
「長官，我認為這一切都應該按照市場經濟的原則和國際慣例來辦理，不能助長這些歪風邪氣，誰釀的苦果就讓他自己喝。」東方紅就試探著說，「這些國外的金融機構的貸款絕大部分違反了國際慣例，沒有對信託公司進行必要的審核，而是將企業信用和政府信用掛鉤，我們政府沒有理由為這個買單。另外，這些借貸程序很多都是違法的，特別是在高額利息方面，不受法律保護。所以，我認為這些損失應該又雙方來承擔，而不是單純的債權和債務關係。」
「你說得還是很有道理。」二號長官點了點頭，「改革開放由於缺乏經驗，還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和交學費的。對信託公司進入破產程序，我原則上贊同。對明海集團進行重組我認為你也考慮得比較充分，只是因為明海集團的業務大部分是在建材行列，他的債主又有很多是香港企業，必須慎重。」
「長官，您放心，過段時間我會親自去香港和香港的金融管理機構進行協商的，合法的債務我們明珠市不會賴帳。」東方紅就趕緊說，「企業的重組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是，你在國有企業的改制方面已經有了成功的經驗，我相信你能夠很好處理這個事情。」二號長官就表揚了一句，「這個明海集團還是很有潛力的，你藉著這個機會整頓金融市場，也是一種大膽的嘗試。現在我們國內銀行的不良資產實在太多了，可又不太好動，發一而動全身啊。」
「只要能有兩百個億的貸款資金，我有信心在兩年內讓這些金融機構進入良性軌道。」東方紅就馬上回答說，「如果還不進行金融改革，我們明珠市的改革成果只怕要遭到更重大的損失。」
「這些我還不清楚嗎？」二號長官沒好氣地說，「你是明珠市的市委主任，跑貸款自然是你的任務，只要理由充分合理，張德昆同志會支持你的。」
「長官，跑貸款應該是市長的任務吧。」東方紅就有些不滿意了，麻著膽子說道。
二號長官沉下臉來，盯著東方紅看了好幾秒鐘，知道東方紅低下了頭，才哈哈大笑起來。
「聽說，李鋒同志在常委會議被你打擊得不輕，看來你還是有掌握全局的能力嘛。」二號長官就笑著說，「以前只知道你掌控經濟的能力，現在看來，你的官場也比較成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