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這下，胡可佳等人可是真正急出冷汗了，拚命地給老李使眼色。這個事情可比前面那個空調車間的利潤分成以及股份機構要嚴重多了，因為這直接牽涉到經濟問題。起碼，所有的相關企業責任人是都逃不掉這個責任的，小則下台，大則進監獄。
可老李都已經被東方紅所說的這些設備都是日本七十年代就淘汰了的設備的話給驚呆了，：「東方司長，還是您厲害，難怪我們對設備內部系統進行維護的時候，發現很多零件都老化了。感情是日本人把設備外面刷了一層新油漆，就當作是新設備賣給我們了。日本人這是在騙人，這些設備當初買進來時我就覺得價格太高了，因為按照市場價格，應該不超過兩千萬的。現在聽您這一說，我就更加明白了，淘汰了的設備，合上折舊的費用，應該不超過一千萬的價值。「
東方紅的臉色馬上更加陰沉了，其實東方紅早就算出了這些設備的價值，只不過是想借老李這個老實人的嘴裡說出來罷了。
東方紅把眼神從東南電視機廠這些頭頭們的臉上一一掃過，他們都不敢正面和東方紅對視了，心裡都在琢磨著怎麼和這個事情撇清關係了。
「老李，這波峰焊設備不太穩定吧，虛焊現象嚴重嗎？」東方紅卻和老李聊起了產品技術問題。
「東方司長，您說的這個虛焊是？」老李的眼神有些疑惑。
「哦，是我疏忽了，就是和你們通常所說的假焊差不多的意思。」東方紅就笑著解釋道。
「東方司長，您可真神了啊。」老李這下是口服心服了，「我們車間的假焊不良率一直在百分之三左右，一個月的損失可大了，報廢了很多材料和人工。」
「我提點建議吧，日本的七十年代的波峰焊設備的預熱功能都不太好。」東方紅就笑著說，「焊錫正常應分三個步驟，我想老李你這樣的專業人員應該比我清楚，那就是預熱，焊接，撤離。通常假焊就是預熱不足造成的，所以，你們可以考慮先將產品放到一個加熱盒裡面保存，溫度控制在一百二十度左右就可以了。」
「行，我馬上去辦，東方司長，要是這個辦法可行的話，您可替我們解決一個老大難問題了。」老李就很興奮地跑開了，也不和東方紅這個領導打個招呼，不過，這也很對東方紅的胃口。
「李處長，你再去找兩個技術人員問問，看是否都和老李是同樣的觀點。」東方紅就吩咐著李榮。
李榮答應了一聲就直接去了生產線，根本就沒有在乎別人的反映如何，反正他只需要聽老大的。
不到十分鐘，李榮就跑了回來，說：「東方司長，我另外找了三個技術人員，他們的觀點都和老李是一致的。」
說完，李榮還遞給了東方紅一張紙，東方紅瞧了一眼，心裡一樂，這個李榮還真會辦事情，上面居然有這些技術人員的簽名，連剛才的老李都在上面簽名了！
肖怡的臉色變了，如果先前還是對東方紅的博學抱欣賞態度的話，現在就是領教了東方紅辦事情雷厲風行，很果斷，不拖拉的工作作風。這下，只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胡總，我們再到別處去看看吧。」東方紅饒有興趣地說。
胡可佳正站在那裡發呆呢，琢磨著這件事情怎麼處理和善後，首先是自己肯定不能牽涉進去。這事情是已經遮不住了，胡可佳也有些暗恨剛才那個不會看臉色行事的笨頭鳥老李了。
胡可佳裝模做樣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說：「東方司長，今天上午就到這吧。您看，都快十二點了，該吃午餐了！」
胡可佳哪裡還敢帶東方紅到各個車間裡去轉啊，就兩個車間裡轉了轉，就已經出大問題了，要是再轉下去，會更加麻煩的。這個東方紅好像是無所不能似的，什麼東西都精通，特別是對技術性的東西，和其他的官員根本就不同。
「也行。」東方紅倒也沒有堅持，今天上午也算有收穫了，東方紅志不在此。作為一個產業督察協調室的副主任，這樣幾千萬個把億的工程問題，全國到處都可以查到，沒必要太隆重了。
反正自己打草驚蛇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看有多少人會跳出來，摸摸這水到底有多渾！
可剛從變壓器廠出來，只轉了一彎，東方紅就走不動了，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一棟很大的廠房的牌子不見了，難道是巧合嗎？
東方紅只是透過窗戶看了一下，心裡就有底了。
「王秘書，這棟樓是瓦楞紙箱生產車間吧。」東方紅就問身邊的美女王語嫣。
「是啊，東方司長，您真厲害，好像什麼東西只要看一眼，就能夠知道是怎麼回事情。」王語嫣很自然地回答說。
「胡總，我們還是到這個瓦楞紙箱生產車間看一看吧，下午我們就不再過來了，太麻煩你們了。」東方紅就說。
胡可佳心裡恨不得叫東方紅爺爺了，只求他別再東瞧西瞧了。都不知道這個東方紅是什麼眼睛，廠門口的大牌子自己都下命令讓拿下去了，他居然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是紙箱廠。
「東方司長，這裡面是我們剛從美國引進來的紙箱生產線，還沒有調試好，裡面有些亂，還是別看了吧。」胡可佳就支吾著說。
「總是聽人說外國的月亮比我們這裡的月亮要圓，美國的技術那是超一流的，怎麼也要見識一下吧。」東方紅皺了皺眉頭，「怎麼，胡總這裡有什麼秘密嗎？」
被東方紅這麼拿話一擠，胡可佳只好吩咐人把大門給打開了。
「胡總，這裡應該很久沒人進來過了吧，設備上面都是灰塵。」東方紅就笑著說，「我看這些設備完全沒有問題啊，應該是美國鐵芯公司出廠的設備，質量應該也還可靠。」
「是啊，我們當初就是考慮到美國的設備技術比較先進，這才引進的。」胡可佳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套設備的價格應該不低於三個億吧。」東方紅很隨意地問道。
「是啊，我們一共花了三點五個億才引進過來，包括了關稅，運輸費用在內。」胡可佳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怕東方紅又說這套設備的價格太貴了，是敗壞工程，所以趕緊回答說。
「我想既然是設備沒有問題，那麼就是產品沒有市場的問題了。」東方紅淡淡地說，「你們難道不知道蘇湖地區的瓦楞紙箱生產廠家早就把國內的市場給壟斷了嗎？這樣的投資是經過什麼程序由什麼人決定引進的？」
胡可佳又開始冒冷汗了，這又是要追究決策人的責任啊。
「東方司長，當時我們引進這套設備時，是報市政府相關領導批准過的。」胡可佳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好往市政府那邊推，他實在是負不起這個責任。
「哦！」東方紅就沒有做聲了，畢竟自己是來搞調研的，不好對地方市政府的行為直接表態，不好說什麼。
「東方司長，這裡到處是灰塵，對身子不好。」王語嫣適時出聲了，「我們先出去吃飯吧，我肚子都餓得厲害了。」
東方紅呵呵一笑，對胡可佳說：「走吧，別把胡總您的秘書給餓著了，那可是罪過。」
胡可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暗自感歎著，還是美女的吸引力力大啊，看來要想辦法對這個東方司長用美人計了！
胡可佳把中午用餐的地方安排在市內一家很豪華的酒店裡，東方紅也是不置可否，自己雖然想吃工作餐，可身邊這些官員們不一定願意啊。要是自己推辭掉，硬要去吃工作餐，他們可能都會以為自己在故做清高了。
對於各級政府相關部門的大吃大喝之風氣，東方紅也有些無奈，這都是習慣了。就算是東方紅在當縣委主任時，都沒有採取很強硬的措施來制止。
非不願，而是不能也！
東方紅在鸚鵡縣強行將每個農民的攤派標準定在不超過兩百五十元每年的時候，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為啥，就是因為觸犯了一批基層官員的實際利益。
經濟決定官場，當你觸犯了某一階層的利益的時候，自然會遭到他們的頑強抵抗。法不擇眾，所以在自己的權限不是很足夠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輕易去動這個火藥桶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