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章
鐵軍去京城了，是林老爺子要見他。
鐵軍的心裡還是很緊張的，畢竟是去見長官，何況，這個長官還是自己女朋友的爺爺。
林老爺子是在京城賓館裡接見的鐵軍，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儘管緊張，不過，鐵軍畢竟軍人出身，見過大世面，還不至於雙腿發軟，表情也還算鎮定。
林老爺子也沒有招呼鐵軍坐，所以鐵軍站得筆挺。
老爺子不說話，鐵軍也不說話，兩個人倒是僵持著。
林老爺子的眼神很溫和，卻讓鐵軍覺得比葉司令員那帶有征伐殺氣的眼神更能看透人心，恍惚一切都能看穿。
鎮定，一定要鎮定。鐵軍不斷地提醒自己，身子還是筆挺筆挺的。
「說說看，你這白紙一張，弄了個十萬元，是打欠條嗎？」林老爺子面無表情。
「報告長官，這不是欠條，是紙上談兵。」鐵軍大聲地回答。
「哦。」林老爺子不置可否。
「林柔體重九十斤，如果您要十萬元的話，平均每斤一千一百一十一元一角一分一厘一毫，這是對林柔的侮辱，也是對我的侮辱。我想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有權拒絕這個條件。」鐵軍很堅決地說。
鐵軍也是聽東方紅同鄒強開玩笑時說李愛麗值多少錢一斤，這才好奇地那起筆來算了一下，沒想到得到的答案確實一個除不斷的一的循環，覺得很有趣，也忽悠一下長官。
「還有呢。」林老爺子明顯得愣了一下，慣性使然問了一句。
「再多的錢也買不到林柔一生的幸福，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我那麼愛林柔，空洞的承諾或者再多的金錢都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空中樓閣，紙上談兵！」鐵軍這話可是翻了好幾天的成語詞典才找出來的，還特別請教了東方紅。
「誰教你的？」林老爺子強行忍住笑問。對鐵軍這個准孫女婿，林家可是做了大量的調查，知道他是個大老粗，哪裡能說出這麼有水平的話呢。
「報告長官，是我從成語詞典上面學來的，然後向我們的縣委主任請教過的。」鐵軍倒是理直氣壯。
「你們牌樓縣的縣委主任是叫做東方紅吧。」林老爺子很隨意問道，「你是怎麼評價東方紅同志的。」
「東方紅主任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黨員官員。」鐵軍想了想，回答得很簡練。
「那你認為什麼樣的人才能算得上是最優秀的黨員官員呢？」林老爺子就追問道。
鐵軍的頭上就開始冒汗了，自己哪裡想過這麼深奧的問題啊！
林老爺子也不急，還是很溫和地看著鐵軍。
「正直，有能力，善良，能替老百姓謀福利。」鐵軍的回答還是很簡單，不過想了老半天。
「那你是個優秀的黨員官員嗎？」林老爺子的問題越來越難回答了。
「我現在還不是，只能說是個合格的黨員官員。」鐵軍很老實地回答，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我會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黨員官員的。」
「你憑什麼合格？」林老爺子還是不放過鐵軍。
「因為我兩袖清風，一身正氣。」鐵軍就像背書一樣回答，倒也很有氣勢。
林老爺子禁不住咳嗽了一聲，這孩子還真是個異類啊，真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孫女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木疙瘩的。
「你能給林柔幸福嗎？」林老爺子這句話看似輕飄飄的，卻拿眼神緊盯著鐵軍的反應。
鐵軍頭上的汗水更多了，整個臉都濕了，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又是沉默，寂靜的沉默。
「我能。」鐵軍終於很堅定地回答了。
林老爺子也終於笑了，笑得很開心。
「鐵軍，以後你可以和丫頭一起叫我爺爺。」林老爺子很和藹地說：「你別忘記你今天給我的承諾，林柔就交給你了。」
鐵軍大喜望外，差點跳了起來，嘿嘿直笑。
「謝謝長官，哦，不謝謝爺爺。」鐵軍這下頭上不冒汗了，覺得渾身都舒服透了。
「坐吧，陪我聊聊天，別拘謹。」林老爺子拍了拍旁邊的沙發，示意鐵軍可以坐下來了。
鐵軍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剛才就好像經歷了一場戰爭一樣，實在是太累了，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在鐵軍的記憶中。
「說說看，以後有什麼打算？」林老爺子很溫和地問道。
鐵軍又愣了，打算，什麼打算？不就是和林柔結婚嗎？鐵軍很疑惑，可是老爺子的話又必須回答，否則就是不禮貌了。
「努力工作，不給您丟臉。」鐵軍最後終於給出了一個回答，不過，卻也讓林老爺子很開心。林老爺子做了一輩子的官場工作，林家的人也基本上都是在官場上過日子，很有城府，難得碰到這麼一個傻得有些可愛的孫女婿！
最主要的是，林老爺子可以看出鐵軍確實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孫女，而且也是個很負責任的男人，把孫女交給這樣的男人，林老爺子也很放心，至少寶貝孫女不會受到委屈的。
「態度很好，不過，丟臉也只能是丟你自己的臉，那才是最重要的。」林老爺子微笑著說，「你和東方紅那個小伙子關係不錯吧，說說真實的感覺吧，我對他有些興趣。」
「是因為東方紅救過路路嗎？」鐵軍卻蹦出了這麼一句，非常直接，根本就不轉彎！
「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這是私人交情方面。」林老爺子並沒有否認，「實際上，在他救我孫子以前，我就知道東方紅這個名字了，東方紅同志是個很特殊的人吧。」
「爺爺，對於東方紅，我也具體說不上感覺。有時覺得他像是我的兄弟，有時又覺得他像是我的領導和老師。」鐵軍就很遲疑地說。
「具體說說吧，總應該有些根據吧。」林老爺子就呵呵一笑，其實很關心這個話題。
其實，林老爺子之所以同意林柔同鐵軍交往，一方面確實是覺得鐵軍這個小伙子人不錯，出身很清白，根紅苗正。另一方面卻也是看重鐵軍和東方紅的關係，林老爺子覺得東方紅以後會很有出息，現在還只是缺乏一些經驗罷了，也就是潛龍在淵，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林老爺子也不得不做這方面的考慮，林家的第二代人物都還不錯，在中央和地方身居要職。可是林家的第三代人物，林老爺子很不滿意，也許林家就會再第三代衰退下去了！可這也是林老爺子最不想看到的。
林柔各方面都很不錯，只是可惜是個女孩子。
「爺爺，我總覺得東方紅是個很特別的人。無論做什麼事情，他好像總能在事情發生之前就能預測到似的。東方紅有時候看起來很有城府，不少的貪官污吏都是不聲不響地栽在他的手裡。可有時候又覺得他像個不懂事的孩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根本就不經過大腦似的。」鐵軍也有些迷茫，「不過，東方紅絕對是個好人，也是個好的官員。他很有能力，無論是在鸚鵡縣還是在牌樓縣，他的工作成績都是有目共睹的。特別是鸚鵡縣的老百姓，都是從內心深處愛戴東方紅，還有不少人把他供了起來。您可能不知道，東方紅要調離鸚鵡縣的時候，有兩萬多老百姓連名上書，不讓東方紅調走呢。最後還是東方紅自己去把那個萬言書給沒收了。有時候我也想不清他想要什麼，他好像對名和利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不過，東方紅就是想當官，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哦，為什麼這麼說呢，東方紅很有官癮嗎？」林老爺子就來了興趣。
「這倒不是，東方紅認為官當得越大，就越能為老百姓謀福利。東方紅很多時候給我的感覺不是個政客，他好像從來不耍陰謀詭計的，不像別的官員那麼深的城府。」鐵軍思索著，「對了，好像他和我說過，他喜歡陽謀，不喜歡陰謀！」
「陽謀？」林老爺子笑了笑，「這個小朋友倒是特別有趣，有意思。」
「爺爺，什麼是陽謀啊。」鐵軍倒也不傻，討好地問道。
林老爺子也在琢磨著，在官場行走，只是用陽謀的話，那該需要多大的勇氣啊，起碼，這個人是有著超強的自信心，覺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