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東方紅就正了正容說：「長官，我先說明一點，我談到的只是我的個人觀點，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可以嗎？」
「言論自由嘛，只要你不捏造事實，談談自己的想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儘管大膽地說。」林老爺子就鼓勵道。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當時，說句心裡話，我在鸚鵡縣當縣長，正是幹出了一些成績，準備進一步加快發展的時候，卻被調去了牌樓縣。我當時是有想法的，對於這次調動。不過，我是個黨員，必須服從組織的安排，這是不能討價還價的。對於牌樓縣的狀況，當時有很多人向我提起過，也勸我不要去。我當時有想法是有原因的，並不是說在哪裡干就不同，何況，我從縣長調過去當縣委主任，還算進步了。我是想自己去不太合適，因為很明顯牌樓縣最大的問題是黑惡勢力存在的問題。我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要說在經濟領域中，我還是很自信的，可對於反敗壞打擊黑惡勢力，我還真沒任何經驗，能力也有一定程度的欠缺。組織上完全可以派一個經驗豐富的能打硬仗的同志去牌樓縣當縣委主任。」東方紅就開始說自己的想法了。
「你這種想法我能理解，你也是從實事求是的角度考慮問題，這並沒有錯。」林老爺子就點了點頭，「可我還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麼把自己比喻成棋子呢？」
「長官，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當時，把我調去牌樓縣，就是因為我年輕，沒有經驗，這樣就可以使牌樓縣的問題晚一些誘人出來，可能這符合某些人的利益。再後來，因為和我同去牌樓縣任職的刑事局長和我有些淵源，所以我和他反而對形式看得很清楚，採取了一系列的非常規手段，讓黑惡勢力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這樣，有些人又害怕了，就拚命想把我調出牌樓縣。您說，我這算不算是一顆棋子啊。」東方紅就苦笑著說。
「你這個比喻還算恰當，很生動，也很貼切。只是沒有證據，光憑推斷可不行啊。」林老爺子就呵呵笑著，「你能不能具體說說，有哪些人害怕？」
「長官，我這一說，可能犯忌諱啊。」東方紅就試探著說。
「你這個同志啊，就是警惕性太高。」林老爺子就笑罵道，「說吧，要是你今天說的有些東西錯了，我就當沒聽說過。」
「先從高的說起吧，我這次來京城之前是先送去我們牌樓縣考察的中山省委伍副主任回省城的。伍副主任對我實在是太熱情了，在考察的時候主動到了我的辦公室裡和我大談茶道，談道家的無為精神。我覺得伍副主任話裡的意思就是讓我不要把牌樓縣的動靜搞得太大了，這樣對誰都不好。」東方紅就說。
「有些意思，那你是怎麼回復這個伍副主任的呢？」林老爺子倒來了興趣。
「我先是說了一個關於茶的起源的故事，這個故事是說神農氏喝了茶之後，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內臟裡大腸的蠕動，就取名為茶，這個茶和檢查的查字是諧音的，意思上是我還想繼續查一查。」東方紅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心裡也是有些得意。
「回答得好，以己之毛，攻己之盾，讓伍副主任還無話可說，妙！」林老爺子先是擊掌讚歎，接著就很關切地問：「那伍副主任就沒有發脾氣？」
「我當時注意觀察了一下伍副主任的臉色，覺得有些陰沉，就開始給他講了一個笑話，這個笑話其實是一副漫畫。在這個漫畫中，伊拉克的總統薩大姆手中舉著一塊大板磚，要拿大板磚去砸他面前的美國總統布什。然後我就請教了伍副主任：您說伊拉克的飛毛腿導彈都打不過愛國者導彈，飛不到美國本土去，這板磚能砸到美國總統布什嗎？伍副主任這才笑了起來，和我談論起海灣戰爭。」東方紅就說。
「看不出來，你這個同志還挺狡猾的啊，不錯，不錯，會保護自己，有自己的原則，同時，也知道使用策略。後來，這個伍副主任就沒說什麼了嗎？」林老爺子也禁不住笑了起來，這個東方紅同志還真能侃啊！
「後來在回省城的小車上伍副主任又提到了想把我調到省裡的招商引資辦工作，替我先把行政級別提高一個級別，說是可以提到副廳級別。不滿長官您，我這個人是有些官癮，當時很動心。可我後來又想，我和這個伍副主任從來沒有過交集，他怎麼一下子就對我這麼重視了呢。這個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還真不多，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砸在自己的頭上！所以，我就回答說服從組織的安排。長官，我這話沒有違反原則吧。」東方紅就呵呵笑了起來，沒有原先的拘謹了。
「我看你這個同志還是很有原則，進步是好事情，但是也應該是可以拿到桌面上來的事情，而不是兩個人在商量，那成了什麼啦。坐地分贓嗎？」林老爺子很是氣憤，「現在買官和跑官的同志可不少，上個月就有個副省長送禮送到我這來了，被我趕了出去。」
「長官，我也就是通過這些談話覺得伍副主任對我們牌樓縣實在是太關心了，還有我們雲都市的政法委主任兼刑事局長對我們縣刑事局局長施加了不少的壓力，也有保護傘的嫌疑。在我們牌樓縣，主要是縣長和政協主席這兩個正處級別的官員。別的我都還能對付得了，要動這兩個人可不是由我說了算的啊。」東方紅就訴苦道。
「這個問題要一級一級的解決，我們中央不太好直接插手市縣兩級的事務，這個問題我還要好好考慮考慮，不過，如果他們有直接犯罪證據的話我倒是可以讓刑事部的人去直接查處，或者讓中紀委下去調查。」林老爺子就說。
「長官，我這裡有個疑問，也許能從這裡找到突破口。我們縣的那個政協主席原來就是黑惡勢力集團的總裁，不知道他是怎麼通過組織程序就成了縣政協主席的，那可是個正處級別，是要通過市常委會議決定的事情。一個民營企業的老總怎麼一轉眼就成了縣政協主席，這好像有些不符合組織程序吧。」東方紅就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嗯，這個事情是有些不正常，我會讓相關人員去調查一下。」林老爺子也表示了認同。
「長官，我要匯報的就是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東方紅就說，準備告辭了。
「既然來了，就別急嘛。」林老爺子呵呵一笑，「你大老遠的從中山省跑來，我怎麼也應該請你吃頓便餐吧。」
「不用了，長官，我下次再來看您。不過，您工作很忙，我不敢打攪您。」東方紅就說。
「不行，這頓飯你必須吃，也陪陪我這個老頭子嘛，怎麼，不耐煩了啊？」林老爺子的話將東方紅的後路全部堵死了，「再說，我還有些私人的問題想請教一下你東方紅同志。」
「您問吧，長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訴您。」東方紅趕緊表態說。
「你們牌樓縣那個刑事局長叫鐵軍吧，你對他是怎麼個評價？說說看。」林老爺子就說。
「正直，善良，有責任心，就是有些死板，可能和他是軍人出身相關。」東方紅就馬上回答說。
「你回答得挺簡練的嘛，你也知道，林柔那丫頭是我的孫女，作為長輩，我還是要關心一下她的終身大事的。既然鐵軍同志能夠得到你的肯定，我想他也一定是個很不錯的人。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嘛。物以類聚這個詞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林老爺子就呵呵笑著。
「鐵軍同志的人品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對林柔也很好，三十出頭的人了，還是第一次交女朋友。」東方紅這個時候還是為鐵軍同志說了好話。
「好，這個問題就到這吧。」林老爺子就轉換了話題，「你對自己的將來是怎麼打算的？」
「為人民服務，一切聽從組織的安排。」東方紅馬上很嚴肅地回答。
「呵呵，這個心態很好。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林老爺子就呵呵笑著，拿眼睛瞄了瞄東方紅。
「每個人都想進步，我也不例外。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總裁的員工不是好員工。我也希望自己能夠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展現自己的才華，實現自己的價值。可那也有個前提，就是一切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憑借自己的能力上來的。長官，就像您剛才指示的那樣，我也討厭把職位弄成坐地分贓，那樣太不入流了。」東方紅就很認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