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雲都市市長周愛國的辦公室裡，煙霧環繞，氣氛有些沉悶。
「東方紅同志，你懷疑你們牌樓縣前任縣委主任屈長河同志的辭職是由於有人綁架了他的兒子屈小軍，這才被強迫辭職的？」良久，周愛國市長才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是懷疑，是肯定。這也是屈長河同志親口告訴我的，不會有問題。另外，根據刑事局的調查，打給屈長河同志家裡的神秘電話就是來自於緬甸境內。刑事局還抓捕了一個逃犯，叫麻子，就是他把屈小軍給騙到緬甸去的。」東方紅一本正經地回答說。
周愛國猛吸了一口香煙，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那你的意思是屈長河這個縣委主任損害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才鋌而走險？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呢？」周愛國就問道。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綁架案是和富森集團相關聯的，據麻子交代，是富森公司原來的保安隊長阿寶讓他去騙屈小軍的。只是，阿寶因為殺人正在逃，還沒有下落。刑事局也對富森公司進行了外圍取證，它的很多分公司和辦事處都存在違法犯罪事實。我可以斷定，富森集團就是一個帶有黑道性質的集團。」東方紅毫不猶豫地說。
「屈長河同志自己會不會有問題呢？說說你的想法。」周愛國這樣問是有道理的，屈長河作為一個正處級別的縣委主任，就這麼容易屈服？雖然屈小軍是屈長河唯一的兒子，可是在官場上的人，很多人都是在關鍵時候寧可犧牲家人也要保證自己的職位。因為在官場上混，是肯定要得罪不少的人的，一旦下台之後下場一般都會很慘的，所以，沒有人不顧忌，不慎重進行考慮的。
「這個我也不敢保證，但是屈長河同志應該還是比較清廉的，他的女兒屈小娟在給我當秘書，很是樸素，作風也很正派，這應該是和她從小受到的良好家庭教育有關。」東方紅也只能這麼說了，在官場上，連自己都無法保證，又怎麼能保證別人沒有問題呢？
「東方啊，這件事情有些複雜啊。不瞞你說，前段時間省委的伍副主任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說要加強對民營企業的保護，還特地提到了富森公司。不用我多說了吧，郭主任那裡估計也是接到了他的電話。市裡也有不同的聲音啊，牛群同志就在市常委會議上說你們牌樓縣刑事局有些不務正業，那麼多的大案要案不去查，卻偏偏盯著這個富森公司不放，還說這是典型的仇富心理在作怪！」周愛國歎了一口氣，瞄了瞄東方紅，估計是在看東方紅的反映。
「周老大，我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正我現在是牌樓縣的縣委主任，就必須對對牌樓縣的一百多萬的父老鄉親負責任。只要是這個富森公司有問題，我們就一定要查。如果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不贊同繼續查下去，那麼請給我個書面的東西，口頭的招呼我一律不買帳。周老大，我就這樣和您明說了吧。大不了我這個縣委主任不當了，我下海去！」東方紅就火了，硬邦邦地說。
「你小點聲，亂嚷嚷什麼啊，這不是在和你做交流嗎？你以為我想這樣啊，可我們也要講究方式方法，要懂策略，明白嗎？我也只是個市長啊，政府要在黨的領導下工作啊。現在郭主任的態度又不明確，我也很被動啊。」周愛國也急了，有些不滿東方紅的態度，這小子也太囂張了一點，居然敢當著自己這個市長說要撂挑子！
「那您總要給句話啊，我在牌樓縣彆扭著呢，是您硬要把我弄到牌樓縣的，現在倒好，什麼都不管了！縣長曲折之是肯定有問題，政協主席是黑道老大，代表大會主任是老主任，還是個什麼也不敢做的老主任，您倒幫我這個縣委主任出出主意！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這總行吧。」東方紅就更加急了，這段時間自己可沒少花腦筋，估計都有白頭髮了。什麼縣委主任啊，這當的簡直是活受罪。
周愛國一下子就被嗆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自己也是有些理虧，這還真是把人家東方紅放在火上烤，何況東方紅還這麼年輕，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想到這裡，周愛國也禁不住笑了起來，手指在沙發扶手上面輕輕地敲著，很有節奏感，有些談風琴的意思。
「你這個同志啊，怎麼能說出這種沒有原則的話來呢。還好是在我這兒，去了別處，非給你扣個大帽子不可！我沒說過不管啊，只是要想辦法，講策略，不能動不動就急。你好歹也是個縣委主任，牌樓縣的一把手，就這麼窩囊嗎？我看你在牌樓縣風頭正盛了，而且出手不凡，打蛇都打在七寸上。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京城來的林少是你找來的吧，硬是把工程從富森集團的手裡搶了過來，還把曲折之當槍使。我還真有些懷疑曲折之的智商了，你說經驗那麼豐富的老變革就被你這點小把戲就給騙了呢。天天在鄉鎮和機關單位裡跑，估計是想對基層官員進行一次大的調整吧。還有這個屈長河同志，連他的女兒都天天跟著你跑，為你賣命，你還不滿意啊！」周愛國就半開玩笑地對東方紅進行敲打了。你這小子，和我玩這一手，還嫩著呢！
東方紅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腦袋，訕笑著說：「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了嗎？哪裡能瞞過您周大市長的火眼金睛啊！這個林少他是自己想賺錢，我也只是告訴他有個賺錢的買賣罷了，什麼事情我都沒有插手啊，曲折之他自己想巴結林少，關我什麼事情啊。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原挨，都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啊。富森集團我不是按照市委市政府領導的指示辦的嗎？要把牌樓縣複雜多變的局面扭轉過來，整頓好治安，這不都是我上任前市領導對我的教誨嗎？我可是一點都沒有忘記，全部銘記在心裡呢！那個屈小娟，她也就是一個秘書，都是為人民服務，怎麼能說是為我賣命呢！周老大，您可別冤枉好人哪！」
周愛國似笑非笑地看著東方紅，讓東方紅心裡直發毛！
周愛國看著東方紅有些不安地不斷移動著屁股，估計是有些坐不住了，這才滿意地笑了笑，說：「說吧，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好事情？」
東方紅眼珠子轉了轉，計上心來，就調整了一下坐資，讓自己更加舒服一些。
「周市長，早些日子滑為集團的總裁任擬非給我打了幾個電話，對雲都市的投資環境有些不滿意啊，」東方紅就開始試探著說，不能把壓力全抗在自己的肩上了。
「什麼，那他覺得哪些地方不滿意啊，你是怎麼和他解釋的！」果然，周愛國就有些坐不住了，這個滑為集團的總部遷往雲都市可是今年雲都市市政府的重點工作之一啊，關係太重大了，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可是有責任的。
「主要還是治安問題，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硬說我們雲都市內有黑道，還說官匪勾結，這樣的投資環境讓他覺得沒有什麼安全感。」東方紅心裡覺得好笑，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著。
「什麼黑道啊，這不是造謠嗎？」周愛國氣憤地要命，重重地在茶几上面拍了一巴掌，把東方紅給嚇了一大跳。
「你是怎麼和他解釋的，他對你的解釋滿意嗎？你可不要跟我說你沒有解釋啊。」周愛國有些暴走的趨勢了。
「我和他是這樣說的，我們雲都市區的治安狀況一直是良好的，周愛國市長也非常重視這個投資環境的問題。要說黑道，你任總硬說有的話，只有我現在的牌樓縣有這方面的苗頭，我也正在加大力度打擊黑惡勢力。任總聽了，半天都沒有說話，後來就把電話給掛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東方紅就開始胡編了。
「哪有你這樣解釋的啊，你還有沒有腦筋啊。你們牌樓縣不也是雲都市境內嗎？你這麼一說，人家任總肯定不放心啊。你這個同志，我怎麼說你好呢。『一葉落而知秋』這句話你聽說過沒有，人家任總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啊。我不管你這麼多啊，你必須去找任總解釋清楚，要是滑為集團因此停止了總部搬遷計劃，不用你東方紅撂挑子，我直接撤了你！」周愛國就急了，火冒三丈！
「可我說的事實啊，您讓我怎麼去解釋啊！」東方紅就有些不服氣了，滿臉的委屈寫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