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威鏢局,雲思雨終究沒有趕盡殺絕,不過在場的所有身懷武功之人都被他殺了個乾淨。
等到那些士兵全都跑光了之後,雲思雨才漸漸冷靜了下來。看到入眼之處全是死屍,雲思雨突然有些悲哀和茫然,他不知道殺那麼多人到底對不對,畢竟這些士兵也都有妻兒老小,若是他們死了,家中沒了頂天的男人,往後的日子豈不是要任人欺凌?
「要是曾大哥突然身死,那他一家的妻兒該如何去生存啊?難道因為我一家的慘劇,就要連累如此多的家庭?那如此說來,我和那些劊子手有什麼區別?」原本因為一腔怒火,心中激憤,殺人時哪會想得那麼多,如今冷靜下來,頓時開始後悔了。
現實生活中的許多殺人犯其實亦是如此,許多殺人行為都是因為一時熱血而沖昏了頭腦,等到冷靜下來後才懂的害怕。
雲思雨其實也是這樣,不過他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內疚。
心緒不寧的雲思雨晃晃悠悠地離開了成威鏢局,路上的行人看到他全身上下,滿是血污,一個個就像是見了鬼似的,連忙躲避開來。
雲思雨也不在意,應該說他現在還在想著殺不殺的問題,也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百姓的反應。
渾渾噩噩的雲思雨一路走到月明樓,然後徑直走上了二樓。月明樓中的食客看到雲思雨的樣子,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那掌櫃的想要將他趕出去,可是看到他一身的血污,哪還敢開這個口?
上了二樓,葉梓潼一眼就看到神不守舍的雲思雨,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待她將雲思雨拉倒座位旁時,立刻就詢問道,「思雨哥,你怎麼了?怎麼會沾了那麼多血跡?」
「我殺人了,殺了許多人。」雲思雨輕歎了口氣,回道,「我不知道殺了他們到底應不應該,畢竟他們也有妻兒老小,一旦他們死了,家裡沒了男人的庇護,就會被人欺負,這樣我不是和那幫殺了我們全家的劊子手一個樣了嗎?」
「你殺的是誰?」葉梓潼感覺自己稀里糊塗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城衛局的士兵。」雲思雨回道。
「那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為什麼要殺他們?」雲思雨一愣,感覺問題又回到了起點。他的腦中不由得再次想起了他在議事大殿中看到恐怖慘況,還有在臥室之中看到了那隻玉手。
「他們想要傷害我們,不,應該說是幫助那位城主傷害我們。」雲思雨拍了拍頭,說道,「可是他們並沒有這樣的意向,他們只是聽命於高層,根本做不了選擇。」
「笑話!」葉梓潼冷笑道,「難道戰場上打仗的士兵不是聽命於高層?難道他們屠殺百姓時就是無罪的嗎?」
這句話就彷彿一道轟雷直接砸在了雲思雨的腦海之中,「是啊,那些戰場上的士兵和那些城衛兵有什麼區別嗎?無論如何他們都在干傷害我們的事情,那麼殺了他們就沒什麼不對的!」
「只要堅定本心,自己認為對的就去做,認為錯的就不做,只要不被外界的環境迷失了本心即可!」
雲思雨雙目之中猛的爆發出璀璨的光芒,腦中一下子豁然開朗。
他從衣內拿出了一份書信,將它交給了葉梓潼。葉梓潼有些好奇,不知道雲思雨從何處拿了封書信回來。
看到葉梓潼開始觀看書信,雲思雨則心中暗忖道,「如今天成伯伯和紫靈阿姨被關在竹枝幫內,若是我不知此事,還能等上三天和他們交換,如今既然知道了此事,則一刻都不能耽擱了,現在我就潛入竹枝幫將他們救出來。堅持本心,我的本心就是不能讓紫靈阿姨再受傷害。」
葉梓潼看完書信,臉色變得奇差,「思雨哥,我們該怎麼辦?爹爹和娘親,他們現在一定受了許多的苦。」
看到葉梓潼眼中的淚水,雲思雨頓時覺得,自己沒把那個玉盒拿出來果然是明智的選擇。
「我們現在就去竹枝幫將叔叔阿姨救出來。」雲思雨堅定道。
葉梓潼一臉驚駭地看著雲思雨,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有把握嗎?我們能把爹娘救出來嗎?」
「世上哪有十成把握的事情,該拼的時候我們就該拼。不過我們要快點了,剛才那些城衛兵一定把我出現在成威鏢局的事報告給了城主,那城主和那伙黑衣人是一夥的,若是竹枝幫那邊預先有了佈置那就麻煩了。」
「那好,我們現在就走。」葉梓潼站起身來,拉著雲思雨就往樓下跑去。
「哎,梓潼你等等,我還要去武器店一趟。」雲思雨一邊跑一邊叫道。
「你去武器店幹什麼?」
「買匕首,我的匕首不夠用了。」
……………………
來到城東竹枝幫,雲思雨發現竹枝幫中並沒有什麼異常,雖然巡邏密度比往常要大了不少,但在雲思雨看來也是正常之事,那城主應該還沒來得及和竹枝幫幫主通氣。
想來那伙城衛兵應該是被雲思雨嚇傻了,等回過神來想到要向上級報告就得花不少時間,上級聽到消息要做一部分的核實,核實完畢才能向城主報告,而且這還得城主有空閒才行。
這一來二去時間都耽誤了,也正是這樣,才給了雲思雨準備的機會。
雲思雨拉著葉梓潼緊貼牆邊慢慢靠近竹枝幫。
整個竹枝幫就跟尋常的大家庭院一般,房舍林立。整個大庭院共分兩個部分,其中外面的簡陋房舍是給一部分幫眾居住的,內裡的一部分奢華的房舍則是給那些長老和幫主等要職人員打坐修煉所用。
如今因為是緊要時期,幫內的防守相當嚴密,若是隨便亂跑的話很容易被發現,所以對地形的瞭解尤為重要。
雲思雨打了個手勢,示意讓葉梓潼留在此地不要亂動,然後他身形一動,整個人就溜進了竹枝幫內不見了蹤影。
過了不久,葉梓潼才看到雲思雨拿了兩套衣服回來。
葉梓潼上前接過衣服,發現兩套衣服上都有一些汗臭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到此幕,雲思雨笑道,「好了,不要挑三揀四的了,我們可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可是這竹枝幫內沒女幫眾嗎,這些衣服都那麼臭,聞著都難受。」葉梓潼雖然嘴裡說著,手上還是很快將衣服穿上了。
雲思雨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可是個男人啊,去人家幫裡把女人打暈了,然後還扒人家身上的衣服,這種事我怎麼做得出來。」
葉梓潼臉上一紅,輕啐道,「誰知道你到底做不做得出來?哼!」說完,她頭一甩,當先向著竹枝幫內走去。
雲思雨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了進去。
………………
雖然換了一身衣服,不過他倆畢竟面生,不注意的話還是會被人認出來。所以他們進了竹枝幫後,表現的非常低調,走路都是貼著邊走的。
當他們來到外區邊沿,靠近內區交界線時,卻是犯了難。因為他們此時所穿地衣服是一個普通幫眾的衣服,身份是墊底的。如此身份的人一般都只能在外區活動,若是突然出現在內區,不用多說也會惹人懷疑。
至於換一個內區之人的身份,雲思雨壓根就沒有想過。整個竹枝幫並不大,高層人員撐死也就二十來個,所以對於竹枝幫來說,這二十多人都是極為熟悉之人。現在突然跑出來兩個不認識的高層人員,這是個傻子都知道有問題。
正當兩人愁眉不展之時,一聲喝罵聲傳入了他倆的耳中,兩人對視一眼,慢慢向著聲源處靠近。
「賤人!你個賤人,還敢跟我頂嘴!」在內區邊緣處的一幢房子前,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使勁打罵著一個丫鬟,在少年的身邊還站著一個書僮打扮的男孩,男孩臉色冷峻,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你若是肯給我服個軟,說不定我還能放過你。」那少年似乎是打累了,站起身來叉著腰,氣喘吁吁地指著地上的丫鬟叫道。
那丫鬟也夠硬氣,趴在地上就是不吭聲。那少年看著看著,心裡又是氣惱,上前踢了兩腳,叫道,「蘇小小,你以為你是誰?不就是和大哥一起長大的丫鬟嗎?大哥生前再疼你,你還是一個丫鬟。就是將來嫁給我大哥,你也就是個侍妾罷了,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大哥?生前?
難道他是張文曉的弟弟張文清?
早就聽說此人不怎麼樣,如今看來果然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雲思雨回頭向著葉梓潼看去,果然看到她一臉的厭惡表情,這丫頭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張文清這種人了。
「現在大哥死了,我就是竹枝幫的繼承人,你還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張文清冷笑著,抬起頭來四處找了找,然後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雲思雨兩人。
「你們兩個過來,對!就是你們,快過來。」
雲思雨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小跑著來到了張文清的面前。
「少爺,不知道您有什麼吩咐?」雲思雨嘿嘿笑道,擺出了一副謙恭的模樣。
張文清「嗯」了一聲,臉上很是受用。以前的下人看到他都喊二少爺,如今這小子竟然那麼上路,直接就喊少爺,看來是個聰明人,以後可以留在身邊,好好重用。
張文清心中如此想著,嘴上卻說著,「你們倆出點力,給我把這賤人抬到我房裡去,今天我就來上演一出霸王硬上弓,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