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郡郡主捷安德是一位身上流淌著魔族皇室血脈的貴族,雖然身為一郡之主卻沒有絲毫主見,但即使如此看到卡爾頓的這封書信也是火冒三丈。不是事先沒有通知,而是早就已經由薩亞大人親自下了命令,這卡爾頓竟然拿如此蹩腳的理由來搪塞,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麼?吳植被第一時間叫進了捷安德的會客廳。
「這就是卡爾頓的報告嗎?你認為他能夠憑這封書信逃得一死?」捷安德猛的將卡爾頓的書信扔在了桌面上,怒氣沖沖的對吳植道。
吳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子整個匍匐在地面上瑟瑟發抖的道:「回稟郡主大人,我們城主大人的確是有苦衷的啊!」
捷安達怒氣未消,但吳植始終低著腦袋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這也讓捷安德感到些許的無趣,臉上的怒氣自然的消除了一些,道:「說!有什麼苦衷,究竟是什麼樣的苦衷能讓他丟了彭薩斯城?」
「這個……」吳植向左右的侍衛看了看,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捷安達悶哼了一聲道:「如果你說不出所以然來,我必定要你的好看!」說罷,捷安達揮手將兩旁的侍衛攆了出去,會客廳中只剩下吳植和捷安達兩個人。
「郡主大人,您還記得每二十年的魔力城牆魔力補充經費麼?」吳植慢慢的抬起頭對捷安達道。
捷安達頓時一驚,臉上變得不自然起來。魔力城牆的魔力供給裝置每二十年必須更換一次,雖然這兩百年來沒有一次使用了魔力城牆,但是這筆龐大的經費仍然有半月帝國的國會親自撥款下來。橫山郡只有一個彭薩斯城裝備了魔力城牆,這筆龐大的費用自然是捷安達要盤剝的發財機會。就在去年,二十年一度的魔力補充經費入賬,偏巧當年捷安達正在興建自己的後宮,急缺經費,於是在眾位謀臣的建議下就將這經費補充到了建築預算之中。反正魔力城牆也不會怎麼使用,況且到時候還上也就罷了。想起來,彭薩斯城的魔力城牆現在還沒有補充能量吧。想起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捷安達臉色頓時變的鐵青,對待吳植也渾然沒有剛才那麼嚴厲了。
吳植看著捷安達的臉色,心中暗道有戲,連忙趁熱打鐵的道:「城主大人心中絲毫沒有提及魔力城牆的事情,事實上那才是彭薩斯城淪陷的主要原因。」
「您知道魔力城牆的強大防守能力,但是每二十年都要增強魔力裝置的魔力儲備,否則是無法提供那麼大的動力的。」吳植臉不紅心不跳的道,實際情況他最清楚,魔力城牆完全可以升起,魔力的補充雖然是必須的,但卻不是每二十年必須補充一次,每次魔力補充完全之後最長的支撐時間應該在二十二到二十三年之間。
捷安達沉默的看著吳植,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吳植露出一幅替捷安達擔憂的表情道:「您的撥款遲遲未到,魔力城牆的主控制裝置已經不能立刻啟用。我們的師團一營營長丹多開啟了魔力城牆之後,魔力城牆竟然不能立刻升起,這讓人類有了可乘之機,所以……」吳植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將滿懷深意的雙眼投注在捷安達的身上。
捷安達頓時一個機靈,且不說吳植說的是否真實,但自己剋扣魔力城牆經費的事情卻是真的,如果此事一旦被薩亞甚至是帝國的皇帝知道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卡爾頓打算如何向大元帥稟報這個事情呢?」捷安達遲疑的問道。
吳植微微一笑,懸著的心算是落到了肚子裡,連忙道:「郡主大人不必擔心,卡爾頓大人從來都說郡主大人對他厚愛有加,斷不會作出不利於郡主大人的事情的。」
「由於第一營營長丹多戰死在彭薩斯城,所以我們大可以將人類攻擊彭薩斯城的時間提前一段時間,當然就是在薩亞大人和您的命令下達的前一刻,這樣的話卡爾頓大人就不會被斥責為防守不利,而我們則可以將魔力城牆不能及時升起的罪過推托給丹多,也讓他的在天之靈為您和卡爾頓大人盡最後一份心意吧。」
捷安達聽得心花怒放,但表面上仍然矜持的道:「如此說來,人類的這次行動的確是處心積慮,彭薩斯城的丟失卡爾頓將軍肯定要負一定責任,但也情有可原。」
捷安達慢慢的站了起來,道:「彭薩斯城的事情我會親自上報給薩亞大人,你盡快回到卡爾頓大人那裡,等候奪回彭薩斯城的那一天吧。」說著,捷安達頭也不會的走進了內室。吳植的身體匍匐在地面上,額頭貼在手臂上一直等到捷安達消失之後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又是歎了一口氣,吳植也轉身而去。
在半月帝國的首都瓦倫爾城,大元帥府中爆發出一陣轟隆轟隆的聲音。一個黑沉沉的實木桌案被從薩亞的書房中猛的射了出來,在院落的堅實地面上連著翻滾了幾圈之後變成了一片碎木。在書房中,薩亞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一樣在原地不住的逡巡走動,在原本的桌案的位置上,一個通訊卷軸歪歪斜斜的擺放在那裡。那是捷安達剛剛傳送過來的卷軸,裡面的內容正是彭薩斯城淪陷的消息。
「這兩個該死的蠢貨!」薩亞的雙眼早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頭髮都在微微的無風自動,顯然已經怒極。一道黑影閃過,在院落中本來是一座石像的東西忽然復活了過來,石鬼就如同一個幽靈一樣的飄進了薩亞的書房。
「元帥大人,您怎麼了?」石鬼躬著身子低聲問道。
哼!薩亞從鼻子中悶哼了一聲,道:「兩個給帝國丟臉的蠢貨,人類的異能者已經攻佔了彭薩斯城!那個愚蠢的捷安達竟然說的如此輕鬆,難道皇家的血脈就孕育出如此一個蠢貨麼?」
石鬼頓時不敢做聲,只有薩亞敢如此評論皇室,那捷安達再不濟也是皇族一脈,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評價的。他見薩亞如此的憤怒更加的不敢多說,只好俯首站在一邊眼看著薩亞如同火山一樣不住的噴發著。
「父親大人,發生了什麼事了麼?」一身寬鬆潔淨白色長袍的白夙出現在書房的門口。
薩亞看到了白夙出現,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但仍然是冷哼了一聲指著地面上的那個卷軸道:「你自己看看吧,捷安達那個蠢貨把彭薩斯城丟了!」
石鬼在一邊機靈的將地面上的卷軸拾了起來遞給了白夙,白夙微笑著點頭接過了卷軸淡淡的掃視了幾眼,然後冷笑道:「明顯的推托,一個小小的營長怎麼能作為彭薩斯城淪陷的理由。」
哼!薩亞又是一聲冷哼道:「這廝就仗著自己有皇族的背景,遠處一隅,享盡了皇帝的恩澤,早晚有一天我要讓這個窩囊廢吃點兒苦頭!」
白夙微笑道:「事已至此父親大人就不必生氣了,想必這是彭薩斯城的駐軍和捷安達之間的聯合推托之舉吧,當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一定要盡快的將進入魔界的人類消滅掉。」
薩亞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將胸中的悶氣吹了出去一樣,沉靜了一下道:「我兒說得對,既然如此,就讓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類嘗嘗苦頭!」
「白夙!」
白夙單膝跪倒在薩亞的面前,微微的低下了頭,滿頭的銀髮微微的拂動著。
「命令你率領一千名麒麟軍,即刻趕往彭薩斯城,務必在兩天之內奪下彭薩斯城!」薩亞沉聲命令道。
白夙一聲朗笑站起身來道:「父親大人太小看兒子了,給我一千麒麟軍何須兩天,一天足亦。請父親大人靜候佳音。」說罷,白夙躬身退出了門去。
卡爾頓一部在距離彭薩斯城十里之外駐紮了下來,在這裡人跡罕至,所以別說個草屋了,連個帳篷都欠奉。不過卡爾頓死死的記住了吳植的話,絕不敢再退一步。此刻,卡爾頓正和吳植對坐在兩塊石頭上談論著吳植此去郡主府的一切經過。
聽了吳植的訴說,卡爾頓這才逐漸的把心放了下來。吳植緊接著勸說卡爾頓盡早佈置籌劃奪回彭薩斯城的計劃,以便當元帥的軍隊到達之後能夠將功贖罪。卡爾頓自然從諫如流,乖乖的叫人去做了。而吳植則默默地看向彭薩斯城的方向,在那裡本來鬆散的城市現在變成了堅固的黑色堡壘,似乎永遠不會崩潰一樣的聳立在那裡。
在彭薩斯城中,人類的異能者早已將城中的火情控制了下來。雖然轉眼看去都是一些殘垣斷壁,但是大家又沒有打算在這裡常駐,也就不在意了。
楊晨和痞子蹲在城市中心的廣場上,看著勞倫牧師在廣場的中央同樣畫了一個五芒星的圖案,和那個剛進入魔界的時候所畫的一樣,那個五芒星陣在散發出一陣亮光之後瞬間消失了。
「請問,您這個圖案是做什麼的啊?」楊晨忍不住問道。
勞倫牧師慈眉善目的笑了笑,柔聲道:「這個啊,這個是個通道啊。」說著,勞倫牧師已經向遠處走去,轉眼間就消失在楊晨的眼界中。
通道?什麼通道?楊晨和痞子好奇的走了過去,站在五芒星陣的位置上左看右看卻看不到任何可以值得懷疑的跡象。兩個人思索了半天之後毫無所得,只好作罷。
馬克西姆和黃嘯並肩站在本來是卡爾頓指揮部的三樓平台上,看著樓下楊晨和痞子的身影沉默不語,片刻後,馬克西姆幽幽的道:「那個小伙子就是楊漢生的兒子了麼?」
黃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馬克西姆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我始終無法相信楊漢生是背叛人類的叛徒,可能你沒有見到過他,但是我可是和他有過幾面的交情,雖然不是很深,但是楊漢生給我的印象卻是非常的深刻啊。」
黃嘯扭頭看了看馬克西姆,道:「關於楊漢生的事情我也比較好奇,雖然說當年的事情鐵證如山,我的同伴們中也有很多人在場,但是卻仍然有很多人不相信他能作出那樣的事情來,所以雖然我無緣見到楊漢生,但是對他這個人卻很想見上一面呢。」
「那樣的人有什麼值得期待的,無非是個無恥的叛徒和變態的殺人狂罷了。」一把狠狠的聲音從馬克西姆和黃嘯兩個人的背後傳來。兩人扭頭看去,卻見左天筆直的站在牆角出,雙眼中露出憤恨的光芒,看到兩個人向自己看來,左天冷哼了一聲轉頭而去。
「他就是金來的師弟了吧?」馬克西姆看著左天背後那把銀光閃閃的飛劍道。
黃嘯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如果說在我們那裡有人最恨楊漢生的話,恐怕就是這個左天了吧。」
「你們兩個!不要再閒聊了,過來這裡看看!」戴維斯沉悶的聲音從馬克西姆和黃嘯耳邊的通訊器中響起道。從剛才開始,戴維斯就主動承擔了研究魔力城牆的責任,而馬克西姆和黃嘯也樂得清閒。現在看來,戴維斯那裡似乎是有什麼進展了。
戴維斯頓在魔力城牆主控制室的那間不起眼的石屋中,看著牆體上一個簡單的轉頭一樣的控制鈕出神,在他的手裡捧著一本厚重的詞典,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著許多的文字。
「有什麼進展了麼?」馬克西姆走進控制室問道。
戴維斯驕傲的露出了笑容道:「自然,你們過來看。」
馬克西姆兩人趕緊走了過來看著那塊不起眼的按鈕,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戴維斯笑呵呵的道:「這個所謂的魔力城牆的確是很強啊,你來看!」說著,戴維斯猛的將那按鈕推了進去。
一陣轟隆轟隆的聲音再次響起,等到馬克西姆三個人衝出房間一看,黑色堅固的魔力城牆頓時變了一種模樣。
魔力城牆中央的牆體逐漸的裂開了一條五米高的凹槽,這才發現那魔力城牆的牆體足有十米的厚度。而在那凹槽的外側變成了透明的波光閃閃的屏障,那屏障正散發著淡黃色的光芒。再向空中看去,那本來發著藍色的屏障此刻也散發著微微的黃色,和牆體上的那個凹槽外側屏障的顏色一模一樣。
戴維斯帶著馬克西姆兩個人順著牆體上出現的台階來到了牆體中央的凹槽中,在這裡可以看到彭薩斯城外的一切景觀。顯然這是作為作戰用的凹槽,類似於人類城牆上的城垛,只不過這種凹槽的設計更加的讓城內守城的一方佔盡了優勢。
嗤的一聲,戴維斯向前發射出一個能量球,那能量球輕而易舉的突破了牆體上的屏障撞在城外的一處岩石上,那岩石頓時發出碎裂的聲音後變成了一攤碎石。隨後,戴維斯又拿起了一塊兒石頭猛的投擲了出去,那石頭竟然也毫無阻礙的飛出牆體。
「這就是魔力城牆的攻擊狀態了。」戴維斯歡喜的道。他轉頭看到馬克西姆和黃嘯似乎還有些迷惑,更加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停頓了一下才道:「魔力城牆分為防守和攻擊兩種狀態。我們剛將魔力城牆升起來的時候他是完全的防守狀態的,在那個時候在魔力城牆防守能力之內,城內城外的攻擊是被完全隔離的。就是說城外的敵人無法攻擊到我們,而我們自然也無法攻擊到他們。」
「那不變成了墳墓一樣?」馬克西姆喃喃自語的道。
戴維斯歎了口氣道:「可惜的是,我發現魔力城牆的能量已經所剩無幾,估計如果維持全部的防守狀態的話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誰說要一直防守來著?」馬克西姆冷冷的道。
「難道我們要向烏龜一樣縮在殼子裡麼?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來此的目的又怎麼能實現?」馬克西姆對這戴維斯一頓搶白,頓時讓戴維斯的臉色連續變了數次。
「胡說!我什麼時候說要縮在這城裡了?」戴維斯強烈的辯解道。馬克西姆銅鈴般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戴維斯,兩個人如同鬥雞一樣的喘著粗氣。黃嘯在一邊看了不住的苦笑,馬克西姆似乎拿搶白戴維斯為樂,而戴維斯則完全落在了下風。
戴維斯長出了一口氣,不再跟馬克西姆較真,接著道:「現在的狀態就是魔力城牆的進攻狀態了。在這個狀態之下,我們城牆內的可以自由的攻擊城牆外面的魔族,而在城牆外的攻擊則會被魔力城牆所阻礙。馬克西姆,我可警告你,如果在戰鬥開始的時候你這頭蠢熊衝了出去,想要進來可就難了。」
馬克西姆張大了嘴巴看著面前的淡黃色防護罩,似乎根本沒聽到戴維斯在說些什麼,只顧著自己喃喃的道:「這玩意兒真的如此神奇麼?如果我們人界也能搞出這樣的東西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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