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在水深火熱中煎熬的不止周,還有張有道。自從他那晚離開後,就有許多關於他的流言蜚語傳進我們的耳朵裡。有人說他跟姓薜的生了一個女兒;有人說他又找了一個新女友,也有人說他在花柳巷中醉生夢死。
然而這些通通是道聽途說,見不得准的。
每每有熟人談到他,羅蓮總會一笑置之,看似對他漠不關心。
初時我也以為她將張有道淡忘了,直到張父登門造訪後我才看清她的心。
那是下一個春天的事了。那時外面正下著毛毛雨。細細的像線一般的雨絲在露台上紛飛著。張父穿著一件灰色薄呢衫前來花店,沒穿雨衣也沒帶傘。晶明的雨珠在他那灰白的頭髮上溜溜轉。
我大吃一驚。
才多久沒見他怎地衰老成這樣?我不由懷疑起我的眼睛來,生怕認錯人。定睛再看,的確是張父。看他頭髮斑白,雙目深陷,兩眼無神,兩團贅肉垂下雙頰。印象中的張父不是這樣的。還記得剛見到他時,他西裝筆挺,頭髮抹著嗜哩水梳得服服貼貼的,一雙眼睛盛滿得意的光,整個人意氣風發,英姿勃勃。五,六十歲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出頭。當時我還悄悄跟羅蓮打喳喳讚他好年輕。一晃間,他頹老了十幾歲。
我微笑地跟他打招呼:「伯父你好!」
「哦。」他眼光呆滯,茫然了一會,才問我:「雨菱,你姐在嗎?」
「在。」我忙把羅蓮給叫出來。
張父眼睛裡那如死灰般的顏色在見到羅蓮的那一剎那後忽然消失了,發了一注喜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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