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com|bsp;不過這樣一來,卻又可以從側面看出這個一路上不斷抱怨自己腳有多酸、腿有多疼的巫女到底是多麼的強大,否則也就不可能擁有足以讓妖怪們避退三捨的威懾力了。
「吶,黑衣,我累了,你背我吧。」
靈夢唉聲歎氣地故作疲憊著……不過那麼強力的傢伙卻有一個超級讓人殘念的悲劇性格,連我這個同行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捂著額頭不斷歎氣。不是我自誇,作為一個溫室派的遊戲玩家,女孩子什麼的是絕對背不動的。
「容我斷然拒絕,而且我們差不多已經進入人間之裡了吧?再幾步就好,堅持一下吧。」
在毫不猶豫地做出否定回答的同時,手也配合地搖晃起來,借此表達我堅決的態度。然而靈夢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只是臉上依舊還掛著那張彷彿有什麼國家大事需要商談一般的表情繼續說道。
「我是真的走不動了……那這樣如何?交換一下立場,由我來背你吧,不僅能夠感受女孩子背部的觸感,還能享受飛行的感覺噢,這應該是普通男孩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吧?」
「……那個,請問,我哪裡得罪你了嗎?雖然不知道我到底錯在哪裡,不過我向你道歉,請原諒我吧。」
這到底是什麼可怕的懲罰遊戲啊?難道不是想殺了我嗎?單是說和最討厭的現實世界的女孩子做親密接觸就夠讓人受不了的了,居然還想讓我進入天空的胃袋?那個彷彿正流著涎水用貪婪的目光看著這裡的饕餮之獸一般的蒼穹,患有恐高症的我如果去了那種地方還有可能活著回來嗎……
倒也不是說討厭靈夢,只是總覺得如果和現實世界的女孩子接觸過多就會輸給現實。不過幻想鄉算是現實世界嗎?要說奇幻的元素,這裡似乎完全不輸給遊戲啊……不好,我對遊戲居然產生了動搖?開什麼玩笑,莫非這就是這個巫女的目的嗎?真是不可小看的人物。
不僅想將我丟到高處,還差點讓我墮落給遊戲世界以外的地方……她難道是惡鬼嗎?不,說不定僅僅是打個比喻就已經算是對鬼的失禮了。既不像是神明亦不像是妖魔,可惡,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為什麼我那完完全全的一片好心會被扭曲成惡毒的折磨方式?還有總覺得自己在某種不好的方面上的評價被莫名其妙地提高了是怎麼回事?」
「難道不是錯覺嗎?」
靈夢瞇著眼睛,用懷疑的眼神盯了過來。我也只能攤著雙手無奈地做出回應……為什麼要問我啊?雖然我的確知道原因,但老老實實地回答別人的問題又不是我的性格。
反正就是那樣吧?一定是因為你欺負過太多人的原因,所以現在才會有這種慚愧的感覺。就好像被別人在背後念叨的時候會忍不住打噴嚏一樣,說到底只不過是因為坐立不安的心態而表露出來的疑神疑鬼罷了。
「別小看巫女的直覺噢,像是今天能不能撿到錢之類的讓人困惑無比的問題,都可以靠它來解決。」
靈夢一臉自得地說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才好?還真是非常粗俗的直覺啊,不如說抱著那種守株待兔的想法而煩惱的傢伙才是真正讓人困惑無比的存在吧?
「如果那麼厲害的話,為什麼不用它去試試那個所謂的『此世之惡』到底是藏在哪裡呢?」
本著調侃的心態,我隨口提議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面對我敷衍一般的台詞,靈夢居然瞪大眼睛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黑衣,你……難道是天才嗎?雖然不及我,但是偶爾也能提出些富有建設性的意見嘛。」
真的假的?我敢保證我當時真的只是無心之言,然而卻被這個巫女當成了相當有用的建議,我是真的認為我那廢話一般的回答和所謂的『建設性』這兩者之間八竿子也打不著邊。
另一邊,靈夢舉起了隨身攜帶的御幣,總算沒把巫女必備的工具忘掉……等等,現在不是該感歎這些的時候,她想做什麼?難道打算用那個來占卜?
「先代的巫女小姐們,我,十三代博麗巫女博麗靈夢在此由衷地拜託你們,請告訴我哪裡的女孩子遇到了困難。」
聽著這繪聲繪色的台詞,一瞬間就連我也產生了「真是一個好孩子」這樣的錯覺,如果沒有看到她接下來的動作的話,我想我這樣的想法會保持得更久一點--只見靈夢將御幣豎直立在地面上,隨著她手指的挪開,御幣緩緩地倒向了一邊。
「很好,就是這邊了!」
靈夢拾起御幣氣勢洶洶地就朝著御幣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誰來告訴我,這到底和直覺有什麼關係?那根本就是聽天由命地超消極行為對吧,還有這個巫女的祈禱詞沒問題嗎?根本就沒聽見她有向神明祈求呢。
將心事放到一邊,我朝著靈夢所對的方向看去,那裡只有一個賣棉花糖的路邊小攤……喂,這不根本就是她自己想吃棉花糖了而已嗎?
「黑衣,那個店長似乎因為棉花糖一直賣不出去而困擾著,你有錢嗎?如果我們不幫助她,她很可能會因為生意不景氣而灰心喪氣,最後被此世之惡趁虛而入混進內心。」
仔細看看啊混蛋,就算是帶著眼鏡的我都能分辨出來那個店長根本就是個大老爺們兒,別以為把稱呼改成女孩子的用語就能矇混過關,再說了,那個店長只是單純的因為受不了這炎熱的天氣而皺眉而已,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啊。
所以說遇到困難的女孩子到底在哪?難道就是你嗎?是你自己想吃棉花糖卻為沒錢所困擾著對吧。前話收回,這個能夠坦蕩自如地向別人要錢的巫女怎麼會有慚愧心?
「雖然覺得趕路更要緊……用這個吧。」
將手放入口袋,掏出了一塊銅子。錢的話,我自然還是有的,不管是外面世界的貨幣還是這個幻想鄉所用的銅板,之前那個吸血鬼女孩留下的茶錢被我收入了囊中,總覺得交給靈夢的話肯定會被用在奇怪的地方。
「你居然還真的有啊……」
看著我手裡的銅板,靈夢驚訝地抬高了眉頭。這倒也不奇怪,再怎麼說我也有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外來人類的自覺,隨便掏出一大串這個世界的貨幣實在太奇怪了吧?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只拿出了那麼一塊。
「別在意這種事情啦,只不過是普通男高中生應該有的一點小小的收藏品而已。」
「雖然不太理解,但是總覺得普通男高中生好厲害!總而言之,黑衣,謝謝你啦。」
啊啊,的確很厲害,能不能正式成為「魔法使」就看這段時期的努力了……看著靈夢略顯興奮地拿著錢,這些話總覺得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過話說回來,我都直接叫你靈夢了,幹嘛還要見外地用姓氏來叫我啊?」
鬼使神差一般,一不留神就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搞什麼啊?應該只是個人習慣吧?這裡雖然與以前的世界不同,但是終究還是現實世界,應該沒有什麼深層含義吧?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
還真的有啊!
「算了,我只是不習慣被別人用那個名字來稱呼罷了,因為下面還有個妹妹的關係……對了,你不是想吃棉花糖嗎?那還不快去買。」
「噢、噢!對……才不是我想吃呢,我這也是為了保護幻想鄉,萬一她被此世之惡影響了怎麼辦!」
「得了得了,你快去吧。」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趁著靈夢興沖沖地跑去買棉花糖的這段時間,我開始仔細打量這個人類生活的村子……和想像中的模樣差不多,這裡的人大多都穿著和服,房子也大多都是用木板築成的,唯有一兩戶人家擁有大宅院。
這個村子或許真的是相當安全的地方吧?來來往往的人群裡還有部分嬉戲的稚童,連大人都沒有跟在身邊,可見這裡的治安工作做得相當不錯。
甚至還有拿著太刀的巡邏隊……說起來,剛才進來的時候,似乎也有看到守衛的樣子,估計也是因為靈夢跟在身邊的原因才沒有被攔下吧。
「好慢啊……」
買個小吃而已,應該不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吧?又不是多遠……我朝著那個賣棉花糖的小販望去,卻並沒有捕捉到那個紅白色的身影,仔細看看,才發現她正蹲在小攤的不遠處。
「喂,靈夢,怎麼還不去買嗎?」
朝著愣在那裡猶豫不決的靈夢招了招手,卻沒能得到回應,疑惑地循著靈夢那呆滯的視線看去,在那個賣棉花糖的小攤附近,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女孩正吮吸著自己的手指,眼饞地望著陳列在小攤上的棉花糖。
「那個孩子……好像也想吃棉花糖的樣子。」
的確是很想吃的樣子,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喂,你該不會是想……」
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靈夢將眉毛一橫,堅定地向著那個女孩子走去。明明自己都沒什麼錢還準備去幫別人嗎?這傢伙原來是這麼善良的傢伙啊。
「……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在這裡稍微等我一下。」
也好,順便試試看原來所屬的世界的紙幣在這裡能不能用吧……來到棉花糖小販的跟前,我緩緩地將捏在手中的紙幣遞了過去。
「兩個棉花糖,謝謝。」
「好叻!--誒?小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販的臉上露出了不滿與疑惑的神色,果然行不通嗎?
「不過,這個紙幣上的人物有點熟悉啊……噢,記起來了,這不是曾祖父經常提起過的那個故交嗎?」
故交?因為聽到了有趣的事情,我不由得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眾所周知,紙幣上是有一些革命先鋒的人頭像的,而我手裡這張上面的人物,則是大約兩百年以前參加變法活動的一個領袖人物--也就是說,這個幻想鄉正式與我所生活的那個世界所隔離的時間,應該是兩百年前左右。
「抱歉,剛才只是開個玩笑。」
裝模作樣地擺出輕鬆的笑容,當空著的手正準備伸入口袋去掏銅板的時候,那個小販卻擺了擺手。
「不,就用這個交換吧,如果把這個交給爺爺的話,他應該也會很高興的吧,。兩個棉花糖對吧?您請稍等,這就為您做兩個超大的。」
……算了,雖然是面額很大的紙幣,但是在這邊的世界裡也只不過是張廢紙,能省則省,節約下兩塊銅板說不定以後還能應急,就這樣吧。
能買到兩個超大號的,應該算是值了吧?帶著這樣的苦笑,我回到了靈夢的身邊,她已經和那個小女孩兒搭上話了,見我總算是回來了,二話不說,立刻將我手中的一份奪了過去交到小女孩兒的手中。
……本來還以為她肯定會兩份一起拿呢。
「咯,這個也拿去吧,都是買給你們的。」
「……你不吃嗎?」
被我強行將棉花糖塞到手中的靈夢露出有些不安的神色,誒?這個模樣還是那個巫女嗎?
「我沒關係,本來就不是多喜歡吃甜食。」
「那就……謝謝你了。」
略顯拘謹地點了點頭,靈夢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真是的,就當作是為了這張笑臉破費了吧,也算賺到了。
得到棉花糖的小女孩兒禮貌地向靈夢表達了謝意,即使走出了不遠的距離,還不時回過頭沖這邊揮手……總覺得棉花糖成為收買人心的利器了呢。
「好了,邊吃邊走吧。話說回來,雖說你把我的事情告訴了這裡的管理者,但是住宿問題真的解決了嗎?一般不會有空著的房子等著別人來住的吧?」
「沒關係,房子的話,我向一個人借到了,反正她現在也不住在這裡……對了,你剛才有問過我為什麼要讓你稱呼的時候捨棄姓氏吧?」
「嗯?是這樣沒錯。」
我疑惑地看著靈夢,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又提到了這件事,之前明明拒絕回答了,難道說……利器棉花糖替我打開了靈夢的心扉了嗎?這玩意兒到底有多好用啊。
「因為我討厭神明。」
討厭神明的巫女?這個搞什麼玩意兒……不理會我詫異的表情,靈夢自顧自地一邊舔食著手中的棉花糖一邊喃喃地闡述著自己的想法。
「並不是說討厭巫女的工作,正是因為得到了這份工作,我才能夠像現在這樣活下來,所以我真的不討厭巫女。或許也不是特別討厭吧?但是,我對神明絕對沒有好感……不過拋開身份不說,妖怪山上的那堆笨蛋倒還算有趣。」
「這是……為什麼?」
會討厭神明的巫女,這還真是聞所未聞,會吃驚也理所當然的吧?要說靈夢的身份--也就是巫女,那本來就是服侍神明的角色,而現在她卻稱自己討厭神明,抱有這樣的心態的傢伙,到底是怎麼當上博麗巫女的啊……
「想知道?」
面對靈夢的提問,我老實地點了點頭。
「請我吃滿漢全席的話,說不定我會考慮告訴你。」
……一心認為一個棉花糖就能收買到靈夢的我或許真的是太天真了也說不定,下次一定要記得帶根棒棒糖。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談話就在靈夢那似是而非的回答中結束了,我們又走過了幾條街,終於來到了一個小木屋前。並沒有特意上鎖的關係,打開簡陋的開關,木門之後的房間頓時映入眼簾。
並沒有想像中的灰塵密佈,雖然按照靈夢的說法來看,這裡的主人應該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了才對,然而似乎也會定期來這裡打掃一般,不僅生活用具整理得整整齊齊,兩邊的架子上甚至還擺滿了形象各異的花束。
「……花店?」
一不留神,我將心底的結論說了出來。
「嗯?應該是吧……很少聽到這個房子的主人提及有關這裡的事情,也可能是別的人送來的吧?我家神社的塞錢箱裡,偶爾也能收到一些花。」
靈夢隨意地點了點頭,也不否認什麼。
「如何?雖然有點小,但是只住一個人的話完全足夠了吧?而且這裡的生活用具準備得都很齊全,就算是像你這樣兩手空空地搬進去住也沒問題。」
「我沒意見,這裡很乾淨,而且環境也不錯……不如說,這樣的房子借給我住沒問題嗎?你的那個朋友還真是夠慷慨啊,這麼棒的地方,連住宿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就隨隨便便地把它借給了我。」
「朋友?哼,那傢伙不過是個喜歡搶我生意的惡劣小偷罷了。不過你也不用太上心,她平時就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在這些事情上意外地大方。大概某一天忽然想到這件事的時候,會跑來蹭一頓飯吃而已。」
靈夢聳了聳肩,表現出無奈的樣子繼續說道。
「好了,既然人已經安全送到這裡了,我就先回神社了。雖然很少有參拜客去那裡,不用擔心誤了工作,但是長時間不看著的話,會被妖怪們當成集結地的。」
很少?根本就沒有參拜客吧……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好歹也幫我解決了這麼一個大忙,作為感謝,誇誇這個巫女也是應該的。
正打算跟靈夢道別的時候,餘光突然在窗外瞥到了一抹青綠色,循著窗子的方向看去,才發現一個穿著青綠色上衣的女孩子呆滯地坐在對面那座房子的屋頂上。
「黑衣,怎麼了?」
大概是察覺到我的走神吧?靈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個孩子……誒、怎麼不見了?」
只是錯開視線看向靈夢的一瞬間,餘光裡的那一抹綠色蕩然無存,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只留下指著對面屋頂的我以及臉色越發古怪的靈夢。
「我說……你該不會現在才開始害怕了吧?其實不用那麼疑神疑鬼的,這個人間之裡對於人類來說還算是安全,至少有那只半獸的守護,還沒有妖怪敢公然進來吃人。」
「不……剛才那裡真的有個女孩子。」
「好了好了,有是吧?就當作有吧……真是的,那麼高,女孩子怎麼可能爬的上去嘛。那麼我先回去了,關於此世之惡的事情,如果有什麼新發現,我都會來找你。」
完全被小看了,話說回來居然會被一個會飛的女孩子說這種話還真是意外……罷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麼,下次見吧。」
告別了靈夢,瞥了瞥窗外那高高掛起的太陽,再看看房間裡的生活用具……果然被整理得非常乾淨,這下連基本的打掃都不用做了,完全地閒下來了啊。
「半獸」--這個名詞靈夢已經不止一次提到了,按照靈夢的說法來看,大概就是人類的守護神之類的身份,而且之後似乎還要承蒙她的一些照顧,既然如此,不去主動拜訪一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啊。
……即使這樣說也不能矇混過關吧?主動去找別的人聊天什麼的,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一點我比誰都要清楚。想要去表達謝意?或許更多的是想去見識見識不可思議的事物吧?不是在屏幕上,而是靠著自己真正的五感去感受那些奇妙的存在,全身的細胞彷彿都因為激動而雀躍著。
說幹就幹,最後再從窗口朝著對面房屋的頂部瞧了瞧,確定之前看到的那一抹綠色已經不在了,我再不作任何猶豫,逕自離開這個借到的屋子。
並沒有鎖門,也鎖不了門,這裡既沒有銅鎖也沒有防盜設備,然而在這人間之裡淳樸的民風下,家家戶戶皆是如此,倒也不需要擔心什麼。
出了門,左顧右盼一番,卻不知道靈夢口中的「白澤半獸」到底是住在哪,眼下唯一的線索就是「學校」這個關鍵詞,據說還是幻想鄉唯一的一所,隨便找個人應該都能打聽出它的位置吧?
「冒昧打擾一下,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一所學校?」
恰巧身邊有人經過,刻不容緩,我立刻扭頭上前搭訕,不過下一瞬間我就開始為自己沒將來者看清楚的事情感到後悔不已了……
「嗯--?」被攔住去路的人立刻發出不滿的回應。
目光兇惡,灼灼的視線如赤炎一般讓人不敢與其對視,長髮……不,或許那已經不是能夠用「長髮」來形容的程度了,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髮絲直達小腿,你到底是哪裡來的「長髮灼眼的打手」啊?
雖然是個女孩子,卻因為皺著眉頭的表情以及身上的白衣和紅色背帶褲而讓人覺得她更像是哪裡來的不良少年。
我說,這裡不是民風很好很天真的嗎?不是還有警衛隊的嗎?為什麼還會有這種露出一副「小子,給我站著,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表情的人在啊……
「……你找慧音有什麼事嗎?」
並沒有氣勢洶洶地舉著拳頭打過來,疑似不良的女孩子緩緩地道出了疑問。她的聲音很輕,並不是像那兇惡的目光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發出敬畏之意的粗獷喉音。
「是這樣的,我是剛剛搬到這裡來的新居民,聽那位送我到這裡的巫女小姐提到過幻想鄉唯一的一所學校就在人間之裡,故此想去拜訪一下。」
「新來的……原來如此,你還是人類吧?幾歲了?」
不知為何會驚愕於我的回答,她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為什麼要這麼問?我的名字叫做黑衣十月,純粹的人類,今年十七歲……」
「才十七歲嗎?」
對面的女孩子更驚訝了……難道我意外地顯老?好吧,就算以後被嘲笑成「十月大叔」我也不會介意的。
「……我的名字叫做籐原妹紅,是吃了毒藥的人類,同時,也是這個人間之裡警衛隊的隊長。」
當不良成為人民公僕的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不過,吃了毒藥的人類?這算是什麼?基因突變?中了毒還如此淡定地和我講話,你這是準備成為《鬼哭5》的領銜主演嗎?
對於我的腹誹,籐原妹紅自然是不得而知,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隨著臉上的兇惡之色轉換為嚴肅,從她那微微蠕動的嘴唇裡吐出了一個句子。
「……要不要參加警衛隊?」
我確定我聽到的內容並不是「要不要成為我的提款機」這樣的發言,喂,開玩笑還請適可而止啊,警衛隊不是要保衛這個人間之裡而經常和妖怪們戰鬥嗎?你到底是怎麼看上我這個瘦骨嶙峋的小身板的啊?
「那個,抱歉,我暫時不想加入黑社會……」
「黑社會?」籐原妹紅投來了疑惑的視線:「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反正你也只是一個人吧?無依無靠的,還不如參加警衛隊這個大家庭。雖然不可能有工資,但是偶爾會得到好吃的飯菜。」
的確,維持生存的資本還沒有準備充足,僅僅靠著那個吸血鬼少女給的一串銅錢是絕對不夠的,不早點找到一份工作的話,遲早會活活餓死。
「那麼就先謝謝籐原小姐的好意了,但是我並沒有什麼戰鬥能力,恐怕在警衛隊也幫不上什麼忙。」
「『籐原小姐』?這還真是久違的稱呼啊。」露出自嘲的表情,籐原妹紅隨意地擺了擺手:「以後直接叫我妹紅或者隊長就行了。至於體能……沒關係,可以慢慢練。其實來搗亂的大多都是些小妖怪,中等程度的妖怪我可以解決,比我強的傢伙又不屑於來做那些事情。」
看來這個女孩子確實不是壞人,從她的話裡可以明顯看出警衛隊並不缺人,但是還如此執著地邀請我,大概是在真真正正地為我這種只有自己獨自來到幻想鄉的人著想吧。
「好了,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麼我就先回去置辦你的裝備吧,警衛隊嘛,自然是少不了武器的。」
說到這裡,妹紅的臉上不無得意地露出微笑的神色。在那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溫和笑容中,妹紅縱身而起,跳到了附近的一處茅屋上,身影越發小了。
那種彈跳力,果然不是普通人。說起來她還說過她能應付中等程度的妖怪,那麼果然她也會飛行吧?之所以選擇用腳,大概也是不願意讓別的人因此而害怕她吧?
真是個讓人意外的女孩子……不良少女的外表下居然隱藏著一顆細細而溫柔的心腸。
「再見……雖然想這麼說,不過到頭來不還是沒把那個學校的位置告訴我嗎?」
妹紅已經跑得沒影了,我也不可能有體力去追。警衛隊嗎……總覺得之後會變得忙起來了呢,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既然沒能問到位置,那麼就先回去玩玩遊戲吧。
遊戲機上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多,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從褲兜裡掏出幾塊銅板,在街上隨便地買了幾個小吃也就勉強地將肚子填飽了。
今天,會就這樣結束了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回到借來的「家」後再不多想其他,一心一意地將心思放到了手中的遊戲上。直到夜裡,還窩在被子裡不斷敲擊著鍵鈕,愉悅地享受著自己喜歡的遊戲,偶爾還能聽到「砰砰砰」的回音呢--
……誒?遊戲機什麼時候也會產生這樣的回音了?
我停下舞動的手指,那奇怪的聲音依舊存在著,像腳步聲,但是卻又有一點不同。要說具體是哪裡不同的話……對了,那聲音不像是踩著地面,更像是來自於屋頂。
腦海裡一瞬間閃過中午曾經從窗口看到那個女孩子,難道說那個穿越屋頂的少女還沒回家?可是,都這麼晚了為什麼還是不回家呢?如果是妖怪的話,妹紅應該會趕走她才對啊,還是說……這就是妹紅之前所提到過的,比她還要強大的妖怪,所以才沒能察覺到嗎?
但是,如果是那種大妖怪的話,妹紅和靈夢都表示過,到了那種境界的存在早就對人類什麼的沒興趣了,更沒必要從白天就開始埋伏,直到三更半夜才襲擊吧?
摸了摸袖中的封魔符,將其調整到最順手的位置。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在心裡莫名地驅使力下,我還是決定上樓頂去看看情況。
危險肯定是存在的,但是如今的我,對那些事物的興趣卻更大一籌。有靈夢的封魔符和所謂的「符卡」在手裡,也是我這次大膽行動的最大靠山。
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雖然自己沒什麼體力爬上屋頂,但是從下面的話,應該能夠看清楚屋頂上的東西。如此想著,當然身體也跟著思維作出了抬頭的動作,於是,我看到了,在那皎白的月色之下,那個少女的身影--
「嗯?」稚氣未退的可愛鼻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引人注意……還好,雖然被發現了,但是看起來她並沒有要攻擊我的意思,懸在嗓子眼的心臟總算能夠緩和下去,眼睛同時也開始偷偷地打量那個女孩子。
黑色的圓頂帽蓋住了月光,使得她的臉蛋蒙上了陰影,橙黃色的上衫以及翠綠的裙子緊緊地包裹著少女嬌小的身體,因為扭頭看向這邊的動作,她那微微過肩的髮絲隨風飄揚起來,煞是可愛。
沒錯了,的確是中午看到的那個女孩子。但是……少女固然可愛,然而最讓人在意的,恐怕還要數她那雙毫無焦距可言的雙眸,深邃到可怕的程度。
沒有任何詞語可以來形容它們。空洞?大相逕庭;無神?過於貧乏;詭異?毫無邏輯。少女應該是有意識的,否則她也不會注意到我,但是,她的那雙眼睛,卻總讓我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似乎根本就不是清醒著的。
有些迷糊,就好像……睡著的孩子一般,不,更準備的說,應該是正在做著奇妙的夢的孩子一般。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如果她真的是在做夢的話,那我現在算什麼?所謂的「周公夢蝶,蝶夢周公」?得了吧。
「你好,你是來找戀戀玩的嗎?」
不僅沒有出手攻擊,還相當有禮貌地打起了招呼,少女甚至緩緩地彎下她的小蠻腰……應該是想給我敬禮吧?如果能夠把方向對著我的話我想我會更高興。
是的,那個女孩子就好像看不見我的存在一般,她鞠躬的方向是和我完全相反的一面,這讓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就此插入她的話題當中。
「我的名字叫做古明地戀,可以的話請直接叫我戀戀,姐姐她們都是這樣叫我的。」
但是,少女並沒有理會我的猶豫,她再度將視線放回我的身上,雖然沒有得到我的回答,但是她似乎也不在意,自顧自地開始做自我介紹……不過順序是不是反了?在讓別人和你玩之前就應該好好地介紹自己吧?
「我叫黑衣十月,那個啊……戀戀,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頸上的項鏈是在哪裡買的?看上去很有趣的樣子,可以的話,我也想去買一個。」
不再沉默,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向戀戀示意,在她那件橙黃色的上衫上,一條疑似項鏈的東西墜在那裡,正中央,甚至還鑲嵌著一個好像緊閉的眼球一般的東西。
「嗯?躲貓貓?好啊好啊,我也喜歡這個遊戲,那麼,比利大哥,就由戀戀先來當鬼吧。」
……比利是誰?喂,這傢伙難道也是根本不聽別人說的話的類型嗎?不,仔細觀察的話,這孩子並不是特意去無視,就好像剛才所猜想的那般,她就彷彿正沉醉在一個夢境之中,雖然站在她面前的是我,但是出現在她視野裡的,是一個渾身肌肉的猛男也說不定。
再試試吧?本著這樣的想法,我再度向少女搭話。
「戀戀,稍微等一下,我想問問關於哲學的問題。」
「嗯?什麼什麼?爾康大哥你也想當鬼嗎?那麼,我們兩個一起去抓比利大哥吧。」
……很好,這傢伙絕對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或者說,在她的潛意識之中,已經完全誤解了我所說的話,這個孩子的情況的確是稍微有些……有趣呢。
「爾康大哥,這邊來,我們動作要快一點,比利大哥一定是藏在那邊!」
手突然被少女嬌嫩的掌心給握住,儘管看上去十分嬌小,這個女孩子卻有著十分巨大的臂力,至少我這麼一個男高中生她是能隨便拖著走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孩子到底是處在怎樣的夢境之中啊?居然還玩躲貓貓……你是哪裡來的嬰孩嗎?
腹誹歸腹誹,一直被別人給拖著可不好受,我試著掙脫她的手掌,沒想到她竟先一步鬆開了抓住我的手,因為這孩子跑的實在是太快,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只發現自己和戀戀已經進入了一個類似於洋館的地方,而這裡則是那個洋館的地下圖書室。
奇怪,這麼大的洋館,為什麼連個警備人員都沒有……不,剛才依稀看到一個門衛和女僕,但是她們都沒有理會我和戀戀……不,與其說是不理會,不如說是完全無視,視若無物,彷彿我和戀戀根本不存在一般。
不遠處還能看到燭光,看來這裡是有人的,太好了,至少這次不用擔心迷路了。邁步,正準備循著燈火找人的時候,戀戀卻又一次抓住了我的手臂,這次她並沒有跑,而是緩緩地踏起了輕盈的步子。
無奈,我也只得繼續陪著這個傢伙了。被她拉著,我們來到了一個完全封閉著的大門旁,這裡離燭光有一段距離,看來我們擅自入侵的事情也不會被發現了。
「噓--」
嘟著嘴,戀戀豎起了一根指頭悄悄咪咪地說道。
「我能感覺得到裡面一個氣息,比利大哥可能就藏在裡面也說不定,我們悄悄地進去抓住他吧。」
……這已經是完完全全地擅闖民宅了吧?真不明白為什麼一路上居然會安安全全地沒有被人發現,沒有被人注意到必然是戀戀的功勞,但如果真是如此,為什麼我卻又能夠看到戀戀呢?說是封魔符的效果也不盡然,至少按照白天的事情來判斷,靈夢也感覺不到戀戀的存在,至少,不能很簡單地感覺到。
然而就在戀戀推開那所大門的一剎那,刻畫在那個大門上的雕紋突然閃耀起灼眼的光芒,一陣火光突然亮起,帶著吞天沃日的氣勢朝著我和戀戀撲了過去。
沒有能力去躲閃,戀戀也彷彿沒有察覺到這陣火光一般,竟呆呆地拿著我繼續向前走去。終於,在強烈的高溫之下,意識陷入了黑暗--
本該是這樣的,但是到了最後,戀戀竟然匪夷所思地一把將我丟了出去,而她,則靜靜地消失在火光之中……喂?這傢伙難道是打算拋下我,她自己逃走?
「貴安。」
在我想著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的同時,一張白底紅字的寫字板緩緩地映入眼簾。
「你……蕾米莉亞……」
雖然被戀戀給拋離了那陣火光的影響範圍,但是身體還是因為那高溫而感到痛苦不已,故此已感覺不到自己的臉部變化情況,不過從自己的聲音裡可以聽出,我現在一定正掛著一張呆滯的蠢臉。
「說過了吧?『明天見』,這就是命運的再會啊。」
在那寫字板之後的吸血鬼少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原來如此,這裡就是她的家嗎?的確呢,西方的妖怪,就是應該住在洋館裡才正常吧?
我不由得掏出隨身攜帶的遊戲機,將視線放到日期一欄,現在的時間……剛好凌晨過一分鐘。離蕾米莉亞說出「明天見」這樣的台詞,已經過去了一天……
這果然,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