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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帝君臨 第八十七章 鬥獸 文 / 己巳

    眾人一聽得那「五芒星陣」中的東西居然是上古大荒凶獸「窮奇」,無不驚恐萬分。眾人心中先前也料到這之中定是什麼妖獸之類,但卻沒想到會是「窮奇」這駭然聽聞的妖獸,若是拿「龍神夜叉」與之相比,那便如同螻蟻一般渺小而不足為道了。不說這偌大的長安城,只怕便連九州大地此番也要陷入了一場驚天浩劫之中。而既是凶獸之中的王者,所到之處生靈塗炭,萬物寂滅,那上古五帝也絕不會任其肆意橫行,是以在數千年前,這「窮奇」就早已被誅殺,不復存在,又怎會出現在數千年後的今天!

    眾人驚駭之餘心念一轉,便早已想到了此節。赫連帝恨怒喝道:「神崎兼一!你他奶奶的嚇唬人麼,這『窮奇』數千年前便早已被五帝伏誅……」頓了一頓,覺著對方也不懂什麼五帝,改口道:「總之這妖獸數千年前便早已死啦!難道這『窮奇』還有個孿生弟兄不成!你又騙得了誰!」

    神崎兼一冷笑道:「如今咱們都被封在這皇城裡,便連我也是自身難保,又何必再拿假話誑你們,於我能有什麼好處。你們可別小瞧了我陰陽師的『五芒星陣』,且無論是死物還是活物,都能從異界中召了出來……嗯,這其中道理卻不是你們所能理解得了的,我也不必在此多費口舌。我陰陽道博大精深,便早已超越了你們大唐的玄道之法,到底是不是旁門左道,待會便見分曉!」頓了頓,繼續道:「今夜便算咱們打了平手,我也不要你們的性命,卻還不趕緊將這封術撤了!」

    蘇青雲見著眾人的神情,心知這「窮奇」當是個非同小可的妖獸,立時喝道:「你想得倒美!若真是『窮奇』,那咱們更不可放了這孽畜出去為禍天下,荼毒生靈!你自己造下的惡果,便自己來嘗一嘗罷!我便不信以我等三道聯手之力,卻還殺不了區區一隻妖獸!待宰了這孽畜,接下來便是你了!」眾人聽得他這一番豪言壯語,均暗道:「說得不錯,以我們數千人之力,難道還及不上大荒五帝麼!」是已人人不覺爆發出一陣吶喊聲,先前那恐懼之感便即煙消雲散,各個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神崎兼一搖了搖頭,歎道:「蘇公子……這『窮奇』可不是那『龍神夜叉』所能及的,你這一番話,卻待到能有命活下來再說罷……諸位,自便了……」再不同眾人囉嗦,轉身與身旁陰陽師眾低語了一番,但見眾人以神崎兼一為中心,分四面將他圍在其中,跟著自懷中取出一張紅色的咒符,緊夾在右手劍指之中,左手則一齊挽了個界印,倏而往左手上一拍,口中不住齊聲叨念著一串串抑揚頓挫的咒語來。繼而右手捏著符紙,紛紛大喝一聲,虛空連劃,「嗡……」幽芒一蕩,猛地張開了一道六角形的的結界,將眾人封入了其中。

    那邊大伙知道神崎兼一等人是逃不出這天遁之中,便也不再理會他們要幹什麼,見著那五芒星陣中央的光圈「卡啦」一聲,正自逐漸碎裂,再不遲疑,迅速分作五撥人馬,各守星角一處;蘇青雲則同四派掌門,赫連帝恨以及鬼神四將留在了中央。而李重俊與唐中宗則被數百個護送著往紫宸殿外避去,下邊眾文武百官自顧四散逃命,自是不表。眾人神兵在手,真氣沖天,手中都捻好咒訣,死死盯著那一點點碎裂的光球,只待裡邊的東西一處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群起而上。

    如此過了片刻,但聽「彭」的一聲,光芒大盛,耀眼已極,那光球倏而一頓,不再旋轉,跟著應聲破裂。眾人瞇著雙眼,什麼也瞧不清楚,也不管這許多,紛紛大吼一聲,使開了渾身解數,捻訣施法。頃刻間,神兵寶器滿天飛舞,光華絢爛,上千道凌厲的術法猛地從五個方向往中央擊去,密密麻麻,宛若疾風驟雨不斷噴射而來。氣浪四散,轟隆巨響連連不絕,震天撼地。與此同時,成千上萬個羽箭也往其中急急攢射,二者重疊交雜,蔚為壯觀。下邊宮殿樓閣紛紛倒塌碎裂,在眾人的強力攻勢之中便登時碎為了齏粉。煙塵滾滾瀰漫,不辨東西。

    待得一切消停,卻見著一個方圓數百丈,深達十餘丈的大坑赫然躍入眼簾,但除此之外,卻是什麼東西也沒有。眾人見狀,不禁嘩然,暗道了一聲不好,趕忙四下尋覓。

    便在這時,卻聽得右首邊一處猛地傳來一陣尖銳的慘叫聲,血物迷濛,腥臭刺鼻,眾人登時大亂,四處奔逃,根本來急不及施法唸咒。四派掌門眼疾手快,一聲清肅,撤著法寶便即往那邊疾馳而去,繼而「彭彭彭……」數聲巨響過後,跟著一聲驚天巨吼,幽芒閃耀,一個黑影兀自折了一圈,逕往高空中騰去,倏而一頓,現出了身形。

    光影之中,但見一個通體血紅色的妖獸兀自凌空佇立,其身似虎似牛,頭似狗,爪似虎,脊背之上尖刺倒豎,狀若刺蝟,奇醜無比。一對巨翼撲騰伸展,掀起一陣陣的狂風不住向四周刮去,呼呼作響。

    眾人瞧得再清楚不過,見著那妖獸的相貌,不覺大吸了一口涼氣,驚道:「果然是『窮奇』!」而方才在眾人那密密麻麻的術法攢射之下,不說是傷著它分毫,卻是根本就沒擊中,只一瞬之間,這窮奇便早已竄出了其中,其速度之快,更是令人駭然,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瞧得清楚的了。而蘇青雲見著窮奇不過才是三頭牛加在一起大小,也不是十分之巨大,便是龍神夜叉的龍首也比它大了一倍之有。他本以為窮奇既然是凶獸之中的王者,該是有著個大得誇張的身軀,可眼下卻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心裡更是驚詫。

    但見窮奇佇立於高空之中,咧著嘴,噴著粗氣,亢奮不已,四肢利爪之上鮮血濺滿了鮮血,更是讓人不寒而慄。它似是全然沒將眾人放在眼裡,雖為獸類,卻自有一股桀驁不馴的王者之氣,不時從嘴裡發出一陣陣歇斯底里,似笑非笑的聲響,詭異已極。一雙凶目精光爆射,俯視著眾人,卻似盤算這要從哪一個開始下手。

    蘇青雲神色一沉,倏而大吼一聲,身形頓時消失,先發而上。窮奇聽到動靜,猛地朝他瞪來,卻是動也不動,就這般於原地候著他,囂張已極。而蘇青雲也不管它要幹什麼,手中捻訣,正待要使出「縛龍訣」,卻已不見了窮奇的蹤跡,心下暗自駭然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孽畜竟在我眼皮底下就這般不見了!」且這一番感覺更是似曾相識,便是那日在百花谷與召降了「太乙帝君」的璇璣子鬥法一般,也是如此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於是他驚道:「怎麼……這孽畜竟能有這般能耐!」可他眼下今非昔比,再也非復吳下阿蒙,跟著身形一轉,凝神往四週一掃,雖窮奇速度極快,但以他修為,仍是能依稀瞧見一絲蹤影。

    蘇青雲見著窮奇繞了個圈,「嗖」地一聲,便朝右首何不醉鬼等群魔衝去,而眾人卻正自四下環顧,還沒發覺窮奇正漸迫近。當下他再不遲疑,趕忙從右上方俯衝而下,大喝道:「何老……你們快散開……那孽畜往這邊來啦!」眾人聞言一驚,也見不著眼前有什麼東西,但覺勁風撲面,暗道一聲不好,齊聲呼喝,立即往周圍散了開去。

    蘇青雲說著也不及捻訣唸咒,大喝一聲,右臂一振,麒麟圖騰隨念精光暴盛,「呼」的一聲,一道熾熱的火焰繞了個圈,便立時朝窮奇截去。但卻還是晚了一步,眾人卻還未得盡數散開。便在這時,但見何不醉趕忙取下背上的葫蘆,猛灌了一口酒,雙掌當胸一拍,「轟……」真氣暴漲,雙掌一劃叱道:「五盾?重天!」

    「嗡嗡嗡……」一道道縱橫三丈的護盾便即應聲於身前迅速張開,可不料窮奇身法實是太快,第三到護壁方得張開,便聽「彭」的一聲巨響,流光四溢,其間一道暗紅色的光芒倏而炸裂,卻見著何不醉「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往後飛撞而出。週遭眾人見狀,急忙返身折回,呵斥聲中,又是無數道真氣往那紅芒處攢射而去。

    窮奇聞到血腥,更是癲狂無比,於密密麻麻的術法之中折來繞去,竟是一一避過,也不理會眾人,怒吼一聲,逕向何不醉衝去,非要將他生吞了不可。蘇青雲見狀,大喝道:「孽畜敢爾!」倏而雙目圓睜,凝聚念力,運起了「寐靈術」來,欲將窮奇的靈神制住,好讓何不醉趁隙逃脫。殊不料,但當他的心神迫入至窮奇的元神中時,還不待發念,便覺到自己猛地墮入了一大片混沌的境地,跟著頭腦中轟然一炸,頭疼欲裂,竟倒被對方的意念反噬而來。他心中驚懼到了極致,心知再不遁了出來,自己的意識便要潰散,於是再不遲疑,大吸一口氣,強行撤離,跟著渾身一震,同時也噴出了一大口血來。繼而頭腦一陣恍惚,天旋地轉,四肢登時不停了使喚,眼前朦朦朧朧,聽著週遭眾人雜亂的呼喝聲,看著那紛亂的光芒,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不住蔓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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