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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帝君臨 第七十二章 屠龍 文 / 己巳

    蘇青雲倒提著屠龍戟,以極快的速度往前飛馳而去,週身海水在那長戟與寒冰龍翼之下逐漸凝作一道細長的薄冰,晶瑩絢爛,眨眼間便又融化消散。身後暗潮狂湧,龍神夜叉伸展著巨翼於後邊緊緊追趕,無論蘇青雲如何加速馳游,二者始終相距不過五丈之遙。當下他不覺心驚道:「這孽畜好生難纏,若我稍慢了一步,便要被它追上了……」可他也是不懼,算著該出了龍宮的海域,寒冰龍翼驀地往下一攏,剎住身形,跟著碧海真氣於海中沖天而起,激起一陣陣氣泡,咕嚕咕嚕地往海面上泛去。可但當他轉過身,正要揮戟直攖而上,卻不見了龍神夜叉的身影。

    蘇青雲心下一凜,暗道:「這孽畜上哪裡去了,方才不是還在我身後麼,怎地一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覺恍然道:「好傢伙,還會遁跡!」於是立於原地,凝神側耳傾聽,但無奈身在海中,耳邊除了「呼呼呼」的海潮聲,便什麼也聽不見,心下著惱不已。可也不及多想,暗道:「你會遁跡,我就找不出來了麼!」凝神匯念,瞬息間便運起了「寐靈術」,感應著龍神夜叉的靈神位置,跟著雙眉一皺,手中屠龍戟一旋,猛地往右下方衝去。

    便在這時,倏而從左上方捲來一波海流,眨眼便至。蘇青雲大驚,心知對方仗著那碩長的身軀,伺機發難,不欲糾纏,龍翼一振,陡然加速。卻不想從正前方又有一股海流捲來,攔住了自己的去路。蘇青雲大罵一聲,既是瞧不見,單憑「寐靈術」當還是不足以同它纏鬥,可眼下已是避無可避,情急之中心念一轉,身體自然而然地生出反應,寒冰龍翼便登時將自己週身包裹了起來。

    與此同時,但聽「彭……彭……」兩聲巨響,蘇青雲渾身大震,體內氣血翻騰,但覺兩道千鈞勁力紛紛撞在了龍翼之上,竟而硬生生地給擋了下來。蘇青雲又驚又喜,怎麼也沒想到這寒冰龍翼竟是如此堅硬,卻還能當盾來使。當下更無顧忌,料得那孽畜定是潛伏於自己周圍,於是將屠龍戟當胸一橫,左手捻了個咒訣,暗喝道:「屠龍?冰封連鉤!」掌間碧海真氣匯聚,猛地往戟身上一拍,「呼」的一聲,真氣倒灌而入,頃刻間,屠龍戟精光爆射,跟著右臂肌肉一緊,往前奮力揮去。

    「嗡……」一道氣浪於海水中激起陣陣暗流,猛地四下急速蕩去。跟著「卡啦啦啦……」連響不覺,在那碧海真氣的催化之下,眨眼間便即凍結凝固,化作一個個巨大鋒利的冰錐,密密麻麻,縱橫交錯,重疊相織。

    「嗷……」

    龍神夜叉一聲嘶吼,現出了身形,那龐大的身軀不住蠕動掙扎,卻是被那嶙峋冰錐死死卡在了其中,動彈不得。蘇青雲也不待給它喘息之機,右腕一旋,將屠龍戟奮力往前擲出,雙掌當胸一拍,十指相挽,暗叱道:「屠龍?冰連寒牙!」跟著右手往前平舉,臂膀之上的冰龍倏而往前疾躥而出,龍口閉合,扣住了屠龍戟的末端,繼而他右臂一振,碧海真氣順著冰龍往戟身上湧去。但聽「噌……噌……噌噌噌……」連響不覺,愈來愈急,愈來愈密,從中幻出數千萬柄由海水凍凝而成的屠龍戟,閃耀著萬丈寒芒,鋪天蓋地般朝朝攢射,跟著自兩邊逐漸往裡聚合,形若一張巨牙大口,往龍神夜叉咬噬而去。

    龍神夜叉見狀,似也不懼,低吟一聲,蛇身一抖,鱗光閃爍,一片片泛著玄芒的龍鱗破體急速生長,瞬息間,那身軀便又增大了一倍之有。

    「他奶奶的,是龍鱗!」蘇青雲臉色一沉,暗道不好。與此同時,龍神夜叉猛地往他瞪來,龍口一開,萬頃海水形成一個漩渦,倏而倒灌而入。蘇青雲心下一凜,一股寒氣自心間蔓延開來,也不知它要幹什麼,方要提氣從旁飛掠。但見龍神夜叉喉頸愈鼓愈脹,龍頸之上鱗片倒豎大開,從中往外噴射出一道道的水流,跟著張口一吼,卻聽不到一絲聲響。繼而那一根根縱橫交錯的冰錐同萬千冰戟「匡啷」一聲,盡數被震裂破碎。卻是一股強勁的音波。

    蘇青雲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間耳中刺痛,嗡嗡作響,幾欲失聰。他不覺大吼一聲,氣泡翻騰,忙用手捂著雙耳,但絲毫也不起作用。大駭之下,強忍著痛楚,渾身一抖,玄牝珠帶動著碧海神珠急速旋轉,磅礡真氣猛地於週身張開一道氣盾,死死抵禦。與此同時,週遭海水開始急速流動翻湧,往自己捲來。

    蘇青雲猝不及防,被那萬鈞暗潮一撞,不覺岔氣,那氣盾一蕩,登時消散。如此在二者相互疊加之下,攪得他難堪已極,那胸中氣悶滯堵,再也克制不住,嘔出一口血來。龍神夜叉聞到血腥,愈加癲狂。

    便在這時,「篤」的一聲,龍神夜叉似是吃痛,大吼一聲,猛地往深海中躥去,音波消散。蘇青雲方得以鬆了口氣,卻不料右臂之上的冰龍寒鏈倏而繃緊,被一股力道往下扯去,卻是那屠龍戟不知何時已然嵌入了龍神夜叉的身軀之中。

    蘇青雲心念一轉,暗道:「正好!」猛地掉轉身形,寒冰龍翼伸展撲騰,順著冰龍鏈往下疾馳而去。卻不料龍神夜叉驀地轉向,張著血盆大口,自下而上朝自己撲來。蘇青雲大驚,左翼一收,強行轉向,避了開去。殊不知這竟是佯攻,還不待回過神來,一張巨翼便即迎面拍下。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孽畜竟還會耍手段,一個猝不及防,右翼不及回檔,「砰」的一聲,便當胸遭了一記猛擊,兀自噴出一口血,飛撞而出。跟著被那冰龍鏈一扯,又被往下拖去。好在他眼疾手快,在千鈞一髮之際,將體內碧海真氣盡數凝在了前胸,這才免卻了一番重傷。可饒是如此,仍是被拍得七葷八素,天旋地轉。

    而這般也牽動了那屠龍戟,龍神夜叉自又是一番吃疼,大吼一聲,動作稍慢了一步,另一扇巨翼就此擊偏了去。蘇青雲見著空隙,定了定了氣息,從下方一繞,落在了那龐大身軀之上。但見那屠龍戟不過才沒入了三寸,但從期間散出的寒氣將戟鋒同蛇身牢牢凍在了一起,才不致脫落。

    龍神夜叉知道蘇青雲已落在了自己的身軀之上,於是不住地瘋狂抖動,想將他摔將下來。蘇青雲沉住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攢著屠龍戟,死也不鬆手。龍神夜叉心知此法行不通,索性翻了個身,往深海極速游去。

    蘇青雲見狀,暗道:「好孽畜,想用這深海強壓對付我!」再不遲疑,雙手奮力將屠龍戟拔出,雙足猛蹬,往上騰起,跟著手腕一轉,真氣爆射,怒叱道:「屠龍?冰破!」

    「嗡……」屠龍戟光芒爆射,那月牙雙鉤波光一蕩,開始不斷吸納著那水中的海氣,愈來愈盛,「嗤」的一聲,猛然暴漲,寒氣森森,凝做了連片碩大的冰刃,週遭海水立時凍結成塊。

    蘇青雲大吸一口氣,週身肌肉收縮,雙臂青筋凸暴,龍翼撲騰,勢若千鈞般揮戟斬下。「當……」龍鱗應聲碎裂,四下飛散。蘇青雲不覺被那力道反衝而來,渾身一震,雙手虎口撕裂生疼,登時鮮血噴湧,屠龍戟幾欲脫手。他不禁大吸一口涼氣,卻不料這龍鱗竟是如此堅硬,如此重擊之下,不過才將那鱗片擊碎脫落,卻還傷不到肉身絲毫。他惱怒之下,不待喘息,碧海真氣再而鼓舞吞吐,手上一緊,復又一劃而下。但聽「噗」的一聲,鋒利的冰刃便即沒入了其中,劃開了一道口子。而那傷口受到寒氣一逼,外圍登時凍結,順著血脈凝直沒骨髓,那一處肌肉便即麻痺。

    龍神夜叉那碩長的身軀驀地一繃,疼痛不已,不覺大吼了一聲。一雙血目凶光爆射,回頭瞪來。眼下它怒到了極致,哪容得蘇青雲這般亂來,巨尾一抖,倏而從中破出一根根黑黢黢的尖刺,跟著往他橫掃而來。蘇青雲見狀,更是大駭,方要抽身閃避,殊不料那戟鋒卻因用力過度,牢牢地嵌入了肉裡,如何也拔不出來。他深知這屠龍戟是破卻這孽畜一身龍鱗的唯一利器,無論如何也不可捨其而去。是以咬緊牙關,將碧海真氣盡數灌注於寒冰龍翼之中,把自己裹了起來,硬是要強行接下。

    「彭……」週遭海水驀地一滯,化作兩股暗流,往旁湧去。蘇青雲背心如遭萬鈞重擊,「噗……」鮮血連噴,猛地飛撞而出,又聽得「卡啦」一聲,寒冰龍翼登時碎卻了一半,而自己也隨之斷去了兩根肋骨。他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擊會是如此之凌厲,好端端地竟折去了兩根肋骨,當是得不償失,心中不免有些懊悔。眼見著龍神夜叉復又朝自己撲來,心中惱怒,便將這都歸咎於對方的身上。跟著轉過屠龍戟,也不去管胸中有傷,搶身回攻。

    如此又鬥了半個時辰,雙方盡皆相持不下,雖龍神夜叉身上已多處受傷,但倚仗著堅硬的龍鱗,卻無甚大礙。可蘇青雲卻早已是疲累不堪,單是斬碎那堅硬的龍鱗,便幾乎耗去了自己所有的氣力,而那碧海真氣是倚靠「碧海神珠」而生,自遠不及體內那另三股真氣來得渾厚,還是不足以給其致命一擊。且要於海中施展鬼道術法,當是會大打折扣,那還不如「屠龍訣」來得順手。況自己畢竟不是鮫人,即便是有寒冰龍翼,於海中的行動也沒有那般靈活。若再這般纏鬥下去,龍神夜叉未死,自己便先累死了。是以思來想去,於海中與那孽畜相鬥,自己實是佔不到什麼上風,於是瞧準了個空隙,依著先前,欲將龍神夜叉引至海面之上。可卻不料那這次竟不追來,似是知道他於海中當是奈何不得自己,只是於深海中瞪著他,左右遊走。

    蘇青雲一愣,暗道:「區區一隻畜生,倒也不笨,你不想同我到海面上是麼,好極,好極,瞧我想個法子……」忽而往右臂上一瞥,腦中靈光一閃,有了計較,暗道:「好孽畜,老子燒死你!」跟著斂了碧海真氣,將屠龍戟往身後一插,大吸一口氣,玄牝珠急速旋轉,渾身一震,木靈真氣破體鼓舞,繼而右臂一抖,麒麟圖騰火光爆射,「呼」的一聲,赤炎於海中高漲騰躥,週遭海水立時咕嚕咕嚕地沸騰了起來。當下身形一閃,往龍神夜叉馳去。

    雖蘇青雲眼下撤去了寒冰龍翼,速度大不同前,但也是飛快無比。待得來至切近,也不與之糾纏,逕直繞到它下邊,右臂往上一抵,將木靈真氣盡數迫入右臂之中,雙眉一皺,「轟……」一道烈焰便猛地朝上邊噴射而去。

    此時龍神夜叉正朝他撲來,一遇到這烈焰,雖在水中,但依然如炙如灼,難當不已。但聽它低吼一聲,掉頭往左游躥。蘇青雲早已料及,早一步搶在了前邊,右臂一揮,又是一道烈焰噴來,跟著不待停息,依樣畫葫蘆,又閃到了前邊、後邊同右邊縱火。那麒麟火並非凡火,卻是什麼都點得著,更不消說是這海水了。但見那赤炎便如遇著了火油一般,兀自蔓延焚燒,愈來愈烈,而又再蘇青雲那木靈真氣的催動之下,不消片刻,那前後左右下五個方向的火牆便已然聚合,將龍神夜叉裹在了其中。

    蘇青雲心知這麒麟火還是不足以奈何那孽畜的一身龍鱗,但週遭炙熱,也是十分難當,且畜生畢竟是畜生,心思當沒有這般縝密,定會就範。果不其然,便在這時,龍神夜叉見著四面都是烈火,心中氣惱,便索性往上騰去。蘇青雲見狀,以烈火為掩護,邊走邊往四周放出赤炎,一路將它往海面上逼去。

    「嘩啦……」陽光普照,水花四下飛濺,晶瑩閃爍。

    龍神夜叉巨翼撲動,破水而出,騰上了高空。與此同時,蘇青雲也隨之竄了出來,緊貼著海面凌空站立,獰笑道:「蠢畜生,終究還是給我逼了上來!嘿嘿,瞧我這回不將你大卸八塊,做成肉脯!」

    龍神夜叉於高空中繞了一周,狠狠地往他瞪來,似是發覺自己上了當,不禁一聲怒吼,自上而下俯衝而來,欲要一頭扎入海中。蘇青雲早已料到,順手撤過屠龍戟,往海裡一伸,大吼一聲,將碧海真氣激發到了極致,叱道:「屠龍?百里冰封!」

    「彭……」光芒萬丈,激射擴散。

    「卡啦啦……」以蘇青雲為中心,寒氣急速蔓延,方圓數百里餘裡之內,海水凍結凝固,厚達十丈之有。頃刻間,一大片冰原不覺躍入眼簾。

    與此同時,龍神夜叉登時大驚,一聲怪叫,反撲著巨翼,欲將剎住身形,但那下墜之力實是太過猛烈,但聽「轟」的一聲巨響,冰屑迸裂,卻是一頭撞了下來,摔在冰上。

    蘇青雲嘿然一聲獰笑,拔出屠龍戟,往背上一插,雙手當胸環扣,分向兩邊一扯,怒叱道:「不御,三魂天地縱橫;不克,七魄三界逍遙;不羈,任吾殺神弒佛;不死,馳騁鬼域幽冥;不滅,唯吾獨尊!鬼帝冥符?鎮魂御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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