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別站於雲端,望向下方蒼茫雪山,不由暗暗頭痛。更新超快
由於炫陽天火大陣已經開始運轉,導致荖蘭山地界充斥著元力暗流。這種暗流對尋常生靈沒有多大影響,但是若有人敢在當下將神念遁出,進行大範圍搜尋,那就幾乎同找死無異了。一時耳目受限,即使是凌別也無法可想,只得使用最原始的搜尋方法,對一處又一處雪峰進行地毯式搜索。
凌別驅使鬼類,雖也有留下幾招暗手,防止鬼體反噬,卻並沒有奴化他們的心智,將手下都變成只知聽命行事的傀儡。因執念而生的厲鬼,平常看來與普通鬼體無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一旦涉及心中隱疾,便會鬼心大亂,幹出一些犯忌的事來。幽刑聽聞商洛一族即將被真火煉死,終究壓制不住心中恨意,趁著凌別不在,放倒了傻乎乎的將蝕,逃出軍營,欲要親手屠盡狼子。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已過三日,期間凌別又遇到幾個同樣想來撈最後一筆的魔道修者,詢問之下,都未曾看見過幽刑的身影。
這一日,凌別照常在低空搜尋著,很快,他又發現了大隊人馬遷徙的痕跡。他沿著痕跡一路追尋到一處地勢略微平緩的山脊,就見一大群犛牛馱著大小包裹圍成一圈。牛群一邊,則是一地的殘肢斷骸。大量鮮血沁入雪原,結成一大片暗紅色的冰霜,從天中看去分外怵目。
場中死者多為青壯男女,不是被絞得稀爛,就是被撕成碎塊,無一全屍。凌別略微翻看了幾具屍身,就知這種傷勢絕不是法寶飛劍造成,而是被一種強大的力量生生扯斷。
從這群倒霉鬼四分五裂的死法,以及毫無損傷的牲畜來看,這大多是幽刑所為了。
凌別在天中巡視一圈,依舊沒有發現幽刑的鬼影,他落下地來,隨手一揮,將繫在牛背的雜物全部解除。
「還楞著幹嘛?自去逃命去。」
大群犛牛彷彿聽懂了凌別的話語,哞哞叫喚著向山下奔馳而去……
「哎,這個麻煩的傢伙!還沒有殺夠麼……」望著奔騰遠去的牛群,凌別不由暗暗皺眉,這種場景他已在連日來見過多起,每次總是晚到一步,始終無法逮住幽刑。失去了神念感應的優勢,凌別想要抓住飛天遁地毫無阻礙的水屍幽刑,的確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正在凌別愁眉不展之刻,被派往另處查探的凶煞二將前來通報,終於尋獲了幽刑的蹤跡。
凌別大喜過望,立即隨著二將前往,沒飛出多遠,就見幽刑被包裹在一隻金光爍爍的大繭中不甘的掙扎著。一名身著一襲紫衣的嬌俏少女站於近處,不斷將大塊雪球砸向幽刑面目,似乎玩得頗為歡快的樣子。
凌別命令凶煞二將潛入地中,自己則躲在暗處觀察少女動向。這名少女看起來不怎麼強悍的樣子,卻能將幽刑制住,這就使凌別留了心,想要先弄清此女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再作計較。
少女嘻嘻哈哈的拿著雪塊戲弄幽刑一番,蹲下身子,手中現出長串狼子魂魄,說道:「你很想要這個,是嗎?」
「……」幽刑死死盯著少女,眼中閃動著嗜血的凶光。
「我猜你的主人一定沒讓你吃飽,是不是?你只要奉我為主,魂魄要多少有多少哦。考慮考慮?香噴噴,滑溜溜的魂魄,你難道不想要嗎?」少女手捧著大堆魂魄,在幽刑眼前不住晃悠著。
「要、要多少有多少……?」一切忠誠並非沒有代價,更非牢不可破,面對心中渴求的誘惑,即使是心性堅毅的幽刑也不免生出動搖之心。
眼見少女竟欲行撬牆挖角之事,凌別心知不能再等,只得現出身形,緩步向著二者走去。
少女見到凌別,噗哧一笑:「看你一臉臭臭的表情,莫非就是這隻鬼體的主人麼?」
凌別僵硬的點了點頭,不聲不響的走到幽刑身側,皺眉打量一番金繭,自覺沒有把握破除這件法寶,只得向著紫衣少女微微一禮,說道:「在下凌別,這條水屍正是我之僕從,姑娘若是想要收服,恐怕有些不合規矩?」
紫衣女子輕哼一聲,說道:「你當我真稀罕他?我這麼說只是為了引出你這個偷窺的小賊罷了。嗯……這附近應該還有兩條鬼體,也是你的手下?藏在地下,以為別人不知道嗎?」
凌別聽言,不由微微一愣,眼前這少女的功力看似比自己還要低一些,感應能力卻如此之強,竟然能察覺到隱跡的鬼將?
「一時尋僕心切,若有冒犯還請多包涵。」靈別呵呵乾笑兩聲,說道:「不知我這條水屍如何得罪了姑娘?仆下犯過,身為主人一樣難辭其咎,我願意代他受過。」
少女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雪堆,說道:「他當然有得罪我,這個傢伙不聲不響的冒出來,把我好不容易逮到的半妖都給殺了,這筆賬要怎麼算?」
少女心中也是十分鬱悶,她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如此殘忍的殺戮手段,以至於一時愣神,再回過神來,幽刑已將大隊人馬殺了個精光。
凌別望向高聳雪包,不用看就知道,那裡面必定又是一大堆殘肢斷臂。他狠狠瞪了幽刑一眼,苦笑道:「我願意做出賠償。」
「賠償就不用啦,我什麼都不缺。你既願代這條水鬼受過,不如……就作我的跟班,陪我玩,怎樣?」少女咯咯輕笑,不待凌別答覆,扣指彈出幾點金芒,化作一條紫金繩索,直朝凌別射去。
凌別身形一動,在雪地中幻化出層層虛影,幾番變化身法,最後終是無法甩脫猶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纏人金索,被捆了個嚴嚴實實。
紫衣少女一招得手,不由自得的輕笑起來,她緩步來到凌別身前,笑道:「就這兩下子?有些差勁呀。」
凌別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突然碎裂成無數小塊,化作飛雪飄散開來。
紫衣少女剛覺不妙,就聽得背中「轟隆」一聲炸響,一道模糊人影被天雷遠遠震開,砸進一處山壁之中。
「好,我承認你的遁法十分高明……」紫衣少女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子,微微攏了攏秀髮,好整以暇的說著「……可是你不知道嗎?亂摸女子的身子,是要遭雷劈的哦。」
渾身黑煙繚繞的凌別從山壁中爬了出來,一道清光繞過,原本被雷擊轟成花臉的狼狽樣貌立即回復如初。他方才發出的紫殛天雷起碼遭到了十倍力量的反彈,這種力量已經足以使一個同等修為之人倒地不起,徹底喪失戰力,幸好凌別體質異於常人,又在初次天劫時經歷雷火鍛煉,對雷法攻擊已經有了相當抗力,這才勉強挨下了自己攻擊。沒有生出被自身攻擊震暈之類的蠢事來。
見得凌別能夠承受重擊不倒,紫衣少女也不由暗暗點頭,她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顫抖不休的凌別,出言調笑道:「咦,你的腿怎麼直打顫呢,莫不是尿褲子了?呵呵,姐姐就是喜歡戲弄你這種長不大的小男孩。」
凌別不理少女挑逗之言,勉力化解了體中亂竄的電流,心中有些狐疑的想著「奇怪,這種反震的力量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
少女見凌別不答,復又出言相激:「恢復的差不多了?現在可是服氣了?不如我們打個賭,我站著不動任你打,你要是傷不到我,就要聽我吩咐辦事,怎樣?」
「我從不跟人打賭。」凌別冷笑一聲,指尖現出一顆昏黃劍丸,心念一動,無限黑暗籠罩大地……
暝河劍是鬼仙恆無累贈予凌別的奇怪飛劍,恆無累將此劍吹得神乎其神,卻只傳了他兩手劍訣,一手是以功力強壓對手的強攻法門,凌別方纔已經嘗到了反噬,自然不會再拿腦袋去撞鐵板,另一手,則是一種通過摧殘對手精神來達到消滅其**的目的心攻法門……
「暝蝕!」凌別手掐劍訣,黑暗之中頓時充斥著無邊的恐懼氣息。
暗處,一條長有數千對細長軟足的巨大毛蟲凝聚成型,挾著引人頭皮發癢的沙沙聲捲向少女,一道金光閃過,千足巨蟲轟然炸裂,爆出無數條瑩白蠕蟲,濺了少女一頭一臉。
「啊啊啊!臭小子,竟敢用這麼噁心的東西打我,我要……呀,還有!」
少女強忍著噁心,徒勞的攻擊著各種幻象。這些幻象有人,有獸,還有各種粘糊糊的奇異怪物,不論是何種事物,都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噁心玩意兒。可謂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凌別躲在遠處,嘿嘿直樂的欣賞著少女狼狽的樣子。他起初還需要費力推動劍訣運轉,隨著少女心中漸漸被懼意侵佔,越來越多的恐懼意念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來,凌別不但不再需要耗費力量維持劍訣,更是從無邊的黑暗中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精神力量正在向著自身不斷匯聚。
「竟然能夠在無形中奪人精元,這手劍訣還真夠邪……」凌別感應到奪取元氣的跡象,連忙切斷了精神傳輸。他雖不忌殺戮,卻並不是一個只知以殺處事的狂妄之徒。面對無端的爭鬥,他可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結下惡果。
很快,少女便因功力消耗過劇而被一大堆噁心事物徹底淹沒。
「被一些噁心毛蟲嚇成這樣,心境修為實在太弱……」凌別收攝了劍訣,正要前查探少女傷勢,驀地,一道耀目光柱自少女體中噴湧而出,炸裂成無數顆金色星光,向四面八方飛射開來。
金光所過,濃厚暗幕紛然瓦解。
凌別悶哼一聲,嘴角沁出一絲鮮血,緩緩軟倒在地。暝蝕暗陣被強行破去,他立即受到了不小的心神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