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莊主沉沉睡去,吳明輕聲道:「師尊,你看此事是否真是修者所為?此等驅使嬰鬼傷人之法,顯然不是凡間手段呀。」
凌別搖頭道:「目前仍是不能斷定。有一點你說錯了,方才在這莊主體內作怪之物,可不是你在鬼市之上所見的那些調皮的小傢伙。若真被嬰鬼入體,普通凡人絕對是在第一時間便被噬魂奪魄了,絕無可能憑著意志力支撐數日之久。莊主體內的,只不過是一種經過簡單祭煉,沒有意識的嬰煞。」
「嬰煞雖然也有些迷惑神智,侵吞靈魂之力,其威力卻是小得可憐。你看這莊主的情況就應該明瞭,連區區凡人都能憑借意志與之相持數日,更何況是修者?嬰煞的提煉之法雖是殘酷非常,但勝在簡單易學。不要說魔道修者,即使正道,妖族,半妖,甚至沒有半點元力的凡人,都能通過一些邪惡的儀式聚斂嬰煞,為己所用。」
吳明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我們……」
凌別翻了個白眼,說道:「當然要管下去。此事如是普通凡人所為,那是不消說。若是修者為之,我們救了這莊主,還滅了別人的嬰煞,這梁子已經算是結下了。現在不把事情了結了。難道等日後讓人尋上家門報復不成?你放心,這驅使嬰煞之法,乃是左道小術。修真界但凡有一點修為之人都不削如此作為。我量那操控嬰煞之人最多不過與你修為相當。嗯……正好給你拿來練手。」
吳明嘴裡嘟噥道:「怎麼又是弟子……」
凌別輕喝道:「爭鬥也是提升實力的一條捷徑之路!以你目前這等修為,要尋到與你實力相若的修者可是大大的不易。現在有人送上門來給你歷練,你還不知足麼?走,我們出去向你老朋友打聽打聽到到底是何人傷了這莊主。」
師徒二人行出內室,在門外焦急守候的東陽烈立即上前問道:「老哥,我大哥他沒事了吧?」
老道吳明輕咳一聲,答道:「東陽老弟,有我出手,你還擔心什麼呢?我問你,你大哥到底是如何傷著的,又是被何人所傷?」
東陽烈歎了口氣,說道:「自從城裡出了盜取嬰孩的案子後,王爺嚴令各村鎮提高警惕,嚴防宵小。我東陽世家應命之下,每日都安排門下弟子下山巡查。二月來倒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直到前天夜中,大哥親領弟子在鎮中巡查,竟真發現兩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之徒,企圖在鎮中圖謀不軌。大哥二話不說,便率領弟子上前,輕易拿下了這倆匪類。尚未來得及盤問,又有一人從黑暗中竄出,對著大哥便打出一顆黑珠。大哥雖然避過,卻沒能料到這黑珠會爆,一時失察,便著了道兒。幸好最後那人顧忌我方人多勢眾,不敢力敵,救了人便跑了。只是他走之前擱下狠話,說要找『老仙』來讓我全莊上下雞犬不留。這……老哥……你看……」
凌別輕笑一聲,心想「他們也有老仙?多半也是個裝神弄鬼的半瓶醋。」
老徒弟吳明心知師尊為何發笑,老臉一紅,乾咳一聲掩過尷尬,大包大攬道:「老弟放心,我既然來到你這裡,斷斷不會有難不救。那妖人不來便罷,若是來了……」
老道話音未落,就聽得不遠之處傳來兩聲疾呼:「不好啦~妖人,妖人來啦!妖人來啦!」
吳明心中騰地一驚,暗暗叫苦不迭「媽呀,這還真是說來就來!我還沒準備好呢……」
東陽烈一聽妖人來了,趕緊扯住吳明袖袍,就往山下趕去。凌別搖頭苦笑,緊跟其後。再後面,則是嘩啦一大幫子山莊子弟,各自手持兵刃,一股腦兒全衝了出來。
眾人浩浩蕩盪開到山下,就見二名守山弟子趴在石階之上,口裡吐著白沫,奮力向上爬著。
東陽烈幾步衝到二人近前,急問道:「項稟,項實,你們怎麼了?妖人呢?」
項稟深深吸了口氣,艱難道:「妖人……妖法厲害~啊!妖人!!」項稟一手突指東陽烈身後,滿面驚駭欲絕之色。
東陽烈到底是老江湖,心知敵人突至身後,此時轉身對敵已然失了先機。靈機應變之下,一雙粗糙大手扯起廩實倆兄弟,一個懶驢打滾,向著階邊桃林滾去。翻滾之中,眼角餘光瞟向原處,只見老道吳明立於石階之上,身後,則是一大群面現茫然之色的山莊弟子,哪有什麼妖人在那裡。
東陽烈老臉一陣漲紅,站起身子,幾下拍掉身上灰土,扯起兩個渾身軟綿綿的弟子,喝問道:「你二人是怎麼回事?哪有妖人?你們的佩刀哪兒去了?」
項實手指老道吳明,大著舌頭道:「就、就是他使妖術,奪了我二人的兵器。還、還招來妖風,使我兄弟暈頭轉向。直到現在頭還暈著呢……」
「妖你個頭呀!」東陽烈對二兄弟一人賞了一記暴栗,呵斥道:「這是特地從城裡趕來救治莊主的吳老神仙。兩個呆子,還不快給老仙賠罪!」
兄弟二人垂頭喪氣的走到老道面前,不情不願的行禮賠罪。
吳明擺出一副前輩高人的派頭,大氣道:「呵呵~不知者不怪罪。見面即是有緣,這裡有兩顆**補心丹,你二人拿去服下,自有好處。」吳老神棍老毛病犯了,又開始推銷起他的良藥來。
凌別暗暗點頭,此番老徒弟確實沒送錯藥。這倆傻小子,是該補補心了。
東陽烈也在一旁羨艷道:「能得老哥賜藥,這是你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還不快謝過仙恩!」
愣頭愣腦的稟實兄弟這才傻呵呵的笑了起來,躬身拜謝吳老神仙不計前嫌,贈藥之恩。
一場虛驚過後,眾人回到山莊,吳明道:「老弟呀,你給我準備一間靜室。我師徒二人就在此地等那妖人。」
東陽烈將二人領至一處精緻小樓,躬身而去。
凌別打發走了侍立於門外的山莊弟子,回到室中,開口道:「趁現在有些閒暇,你先將那晶嵐劍祭煉一番。或許不久之後便能用上。你已修得劍元之法,這是比御劍之術更高一層的劍修法門,現在由繁入簡,應該很容易上手才是。」
吳明盤膝而坐,取出飛劍,虛懸半空,默運自身元力與飛劍聯攜溝通。
凌別看著老徒弟養劍,不由想到自己的日月雙劍。
自雙龍峰一役,雙劍爆碎。劍魂也被自己拋擲於太虛宇宙之中,吸取太陰太陽二星之力,緩慢回復元氣。「……此番損傷甚重,如是任由其自行回復,只怕至少都需五百年光陰,才可重塑劍身。日後還得想個法子修復雙劍。哎~都怨那老傢伙,不聲不響便將本門至寶取走,一走又是幾百年不見蹤影。不然我豈會……」凌別暗暗想著,一時也是無法可解。只得逕自盤坐,取出數塊中品晶石,自顧修煉起一些小玩意兒來。
師徒二人沉浸在修煉之中。一眨眼功夫,已是斜陽日暮之時。落日餘暉灑遍大地。數道炊煙裊裊升起,映襯著殘陽西下。山野,幽林,殘陽,閣樓,形成了一副山莊夕陽的炫目之景。
凌別將身前數塊剛煉成的傳訊晶石收入手鐲之中,起身行至窗前,默默欣賞起眼前這幅天人交匯的美麗畫卷。
片刻之後,幾聲輕巧的叩門之聲打斷了凌別的神思,原是一山莊弟子來恭請仙長師徒二人前去用晚膳。凌別看了看一心修煉的徒弟,師尊早已不食凡間煙火,三言兩句推掉了晚膳之約。
一夜無事。
第二日清早,大病初癒的莊主親來問安。
莊主剛一進室,就見一柄散發著濃烈威勢的晶瑩小劍,凌於室中,靈動穿梭,飛轉變化。速度之快,幾乎無法目視。「這莫非即是傳說中的仙兵寶器,飛劍跳丸?果真是地上真仙呀。阿烈真是有本事,竟能結識到如此不世高人。此番,我東陽世家說不定還真是因禍得福了呢。」莊主心中暗自思量,決定不計一切代價都要討好這尊大神。
「晚輩東陽義拜見前輩,前輩高義援手之恩,敝莊上下銘感五內……」
吳明收起飛劍,隨意一揮手,止住莊主的馬屁之言,開口道:「舉手之勞,莊主不必記掛。」吳明雙目神光閃過,又道:「你雖躲過嬰煞噬魂之災,病體初癒。體內元氣卻是損失大半,近期切忌妄動真氣,否則恐將留下隱疾。嗯……這是我煉製的益陽補氣丹,可彌補你被嬰煞奪取的陽氣,對內功修為也有不少好處,你拿去服用吧。」
東陽義大喜過望,又是一番千恩萬謝不提。
正當師徒二人被這東陽莊主如潮般的馬屁擾得面現不耐,直欲趕人之時。忽聞室外響起一陣慌亂之聲,就有門下弟子匆忙來報「莊主,莊主!妖人來了。妖人這次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