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別坐在重新收拾整潔的養生閣中,把玩著剛從刀中攝出的菱柱型水晶,暗暗思量「原來那把傳家寶刀只是一顆具有收攝功能的靈石所鑄,之所以會具有眾多神奇功效,都是受了這顆水晶的影響。」
凌別一手平攤,虛托凌空緩緩旋轉著的黑色晶體,默念引魂訣,從中招出一條血色豬魂。在水晶的照耀之下,凶魂不復瘋狂殘虐之相。只是靜靜懸浮於空中,彷彿在等候著凌馳的命令。凌別心念一動,就見這頭血色大豬果然按著自己的意志,原地繞起圈兒來。
「太妙了!有這水晶在手,其中所囚十萬凶魂就能夠為我所用。只是這凶魂厲魄雖說殺起凡人來一殺一大把,面對修者,功效卻要大打折扣。莫非每次對敵都要使用鬼海戰術?上萬凶魂一出,的確威力非凡,可這排場也太大了點吧。要是被那些專修鬼道的邪修知道我有那麼多凶魂,這麻煩……想想都頭疼。」
一條凶魂厲魄的冤魂之力大約相當於一個引氣後期修者的元力總和,但只要修者持有純陽法寶,引氣初期的修者都能滅掉一條凶魂。若是使用凶魂對敵,每次都要給人滅掉一些,即使手頭上魂魄再多一倍,凌別都不想這麼消耗自己的實力。所以凌別決定想個法子讓這群凶魂再進化一次。相比鬼海戰術,凌別更傾向於精兵策略。
「這些凶魂在長期相互撕咬吞噬之下,已經完全瘋狂,再次進化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使能夠進化,牲畜之魂到底不似人魂般靈動易使。人魂……哈哈,我這兒不是就有兩條上好的元嬰魂魄沒有處置嘛!」
凌別興奮的跑到樓下打開一處暗格,取出兩支藏有元嬰的晶瓶,返身回到二樓屈膝盤坐,隨手解開了一部分禁制,調笑道:「咦~怎麼不不吱聲了。上次我見你二人還是十分硬氣的嘛。一點不像那個只知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哭的我心煩。呵呵~」
其中一條道:「哎~經過你上次一番話,我們已經想通了。其實我們只不過是師門挑選出來的炮灰而已。就像那個仙霞閣的師妹一樣,我們師兄弟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師尊帶來圍殺於你。目的就是為了配合陣法消耗你的功力。好讓那些高手能順利將你擊殺。哎~我師兄弟二人雖然不擅言辭,但是平日裡也算對師門忠心耿耿,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對待我們!!我好恨呀……!」
凌別哈哈大笑道:「要的就是你們這些個木訥聽話的呆頭鵝,換了聰明點的誰肯去不明不白的與人拚鬥!我再問你,你們二人可知是何派最先發起此次計劃?」
一條魂魄道:「這個我知道,據說是掌門去一趟清霄派,回來之後就召集門人,共商除魔大事。你的行蹤,也是他們派人搜尋出來的。」
「就是那個一直以正道領袖自居的清霄道宗?我根他們沒有什麼過節呀。那天也沒見他們派高手前來……」凌別喃喃自語。
「高手是沒來,不過輩分極高的人卻來了,就是明塵子那小子。他是清宵派掌門最近才收的親傳弟子。修為不高,就靠一張臉吃飯,還挺會拿鞭子使喚人!一路上如何佈置陣法,如何圍剿都是他出的主意。」一條魂魄回道。
凌別腦中回想起一個臉現邪氣的英俊男子「原來是他,本以為是個三流角色,沒想到竟是我看走眼了……好!清宵道宗!很好!」
凌別打量二條魂魄,出言道:「本想將你二人煉成無意識的鬼體,以供驅使。今番見你二人已有悔意……倒是有些不忍下手了……」
一條元嬰魂魄歎息一聲,愣愣回道:「哎~我兄弟二人對你不仁在先,落到如今境地也是咎由自取。你不必有什麼顧忌,想動,給個痛快的就成。」
「媽的,果然是兩個呆子,給你台階都不下!」凌別心中暗罵,無法之下,只得咳嗽一聲,直言道:「念你二人修成元嬰不易,就再給你們指一條明路。我這雖然沒有幽冥鬼火,卻有比之更高一層的太古魔焰,又有凶魂數萬,可助你二人修成煉獄鬼將,也好不負這一身修為。不過你們必須發下心魔血誓,永遠奉我為主。你可願意?」
「這個……鬼體難成,我兄弟二人資質平平,多半撐不過魔焰的灼煉,最後完全消散,還要多受痛苦。哎!你還是抹了我們的靈識來個痛快的吧。」
凌別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發瘋了,他還是頭一次見識到竟然有人活路不走,偏要去死。「若不是鬼將之體定要保有靈識一點清明才能修成,我會跟你們廢話!直接震散意識,魔火煉化了事。」凌別心中狠狠想到。
雖說二魂生死掌握在凌別股掌之間。但是人家就是傻大愣,就是不怕死。凌別又有求於人,主客之位,在此刻實已顛倒。實在無法,凌別只得再次耐著性子解說道:「鬼體之所以難修,是因凡間陰煞之氣稀缺,陰冥之地難尋之故。我這裡別的沒有,就是凶魂厲魄充足。只要你二人肯轉修鬼體。我必定不計代價消耗凶魂,護住你二人靈識不散,並且替你們補充陰煞之力。上萬凶魂築基,還怕修不成鬼將?而且你二人若是奉我為主,你們一切因果自然由本人接下,我承諾日後定為你們向你師門討回公道,你們難道不想復仇了嗎?」凌別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可憐的商販,正在竭盡全力向著客商推銷自己貨物。
二魂對視一眼,復又仔細交流起來。凌別只得無奈的等著。
「憑你們的智能,能商量出什麼事兒來。」凌別暗暗腹誹。
凌別等了大半晌,不耐之下,正欲出言,二魂終於商量完畢,恭聲道:「求仁,求義,願意奉你為主,轉修鬼體。」
「什麼!求仁?求義?這名字晦氣,難怪給人賣了都不知道……」凌別嗤笑,復又道:「你二人既願轉修鬼道,就要拋棄前塵往事,除了怨念之心外,其他一切過往必須捨棄。什麼仁義道德今後休要再提。這名字也得改,嗯……從今以後,你是求凶,你是求煞。你二人就是『凶煞二將』!」
二魂恭聲應是。
凌別大喜,笑道:「好!好!你們暫且等著,我去交代一番,就來替你二人轉魄煉體。」
凌別行至室外,尋到了老徒弟,吩咐道:「我要閉關二月,期間府內一切事務由你打理。最重要的是看好莫然,她若是閒的無聊你就陪她上街轉轉。切記不要讓她一人亂跑。還有我父母那裡也要你去分說一二。啖金蠶那兒要保證原礦不斷。雜務著實不少,誰讓為師就你一個弟子呢……這兩月你就辛苦一下吧。」
吳明應道:「替師尊分憂乃是弟子份內之事。請師尊放心閉關。」
凌別滿意的點點頭,又轉到金蠶閣。取了一些下品晶石,將養生閣的防禦陣法重新加固了一番,確定萬無一失之後回身而去。
凌別回到養生閣中,啟動鎖元陣法,盤膝而坐,雙手虛揚。在凌別的面前,浮現出了二朵黑中帶著一絲猩紅之色的煉獄之火。此時的凌別已經能夠十分精準的控制魔火威力。所以,養生閣之內仍舊是維持著原本的室溫,並沒有因為魔火的出現而再度發生火災事件。
凌別打開二支冷晶瓶,說道:「你二人現在可以進入這煉獄魔火之中了。呃……可能會有一點兒疼痛,抗過去就沒事了。我會不段釋放凶魂為你們提供陰煞之力。還等什麼,來吧!」
二魂也不多話,聽話的飄入魔焰之中。凌別看二人已經完全被魔焰,立即凝神運功,全力加強魔焰的灼燒力度。隨之而來的,就是淒厲無比慘嚎之聲……
魔焰煉魂,其中痛苦,可不像凌別所說的『一點兒』那麼容易熬過。這種連靈魂都能燒化的火焰,最大特徵就是『放大痛楚』。實際上,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準確的形容出遭受魔焰煉魂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因為即使意志力最為堅韌的修者,在魔焰的煉化下,其結果也只有一種——被煉成最為純粹的能量體。
其實凌別也很無奈,如果以通常煉體之法,雖然二魂所受痛苦能夠減輕不少,但所需的時日就要成倍增加。凌別現在可沒那麼多時間浪費。無法之下,他只能選擇最殘忍,也最迅速的方式,全力運使魔焰,成倍消耗凶魂穩住二人神智。務求盡速使二魂煉成鬼將之體。這樣一來二魂所受的摧殘,便也更上一層。按照凌別的說法就是「反正都是非人能承受的痛楚,十倍和一百倍又有什麼區別呢,還是長痛不如短痛吧。」
如果此時二魂還有餘力發出一絲有意義的聲音的話,凌別恐怕已被二魂用最惡毒的言語詛咒了一萬遍。可惜他們現在除了嚎叫之外,只想嚎叫。沒多少時間,二魂的神念都已接近徹底崩潰的邊緣。
望著慘嚎不已的二魂,凌別連忙從黑晶之中攝出大量凶魂,喝道:「不要鬼吼鬼叫了,趕快吸收陰煞之力!」
隨著凶魂的注入,二魂忽然感覺到一絲陰涼之意襲上神念,其實對於無邊的灼燒來說,這點陰涼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就像乾渴難耐幾欲喝血之人突然嘗到一滴清水,二魂立即如饑似渴的吸收著陰煞之力。以圖緩解被魔焰灼燒的痛苦,哪怕一絲一毫都好。
時間,在慘嚎聲和血豬們的前赴後繼中飛快流逝著。
凌別默默估算,時日已過去七日,凶魂也損失了兩萬餘條。不過他並不心疼如此巨大的消耗。因為兄弟二人已經停止了嚎叫,渡過了最危險的魔火煉神,開始正式凝聚鬼體。接下來,就不需要不計成本的投入凶魂了。只要少量注入凶魂,助二人回復陰煞之力即可。凌別望著魔火之中兩條已被煉成猩紅之色的鬼體,暗歎道:「好險,好險,幸好這二人都是火性體質,才能勉強承受住十倍魔火煉神的威力。否則即使有大量凶魂護身,恐怕都難以盡全功。不過這對兄弟嗓門還真是不小,我現在腦海之中還迴盪著他們那種聲嘶力竭的叫聲……」
全力催動魔焰七日之久,即使凌別剛剛功力大進也覺一陣不濟。凌別拿出事先備好的下品晶石,一邊補充著元力,一邊不忘繼續加大火力。
一月過去,魔火之中二條魂魄漸漸結成了二顆黑色魔繭,虛懸於火焰之中。黑繭規律的散發著陣陣悸動。隨著波動,可以清晰的看出其中絲絲紅光閃動,直欲破繭而出。凌別立即在魔繭之中印入自己的靈魂印記。
雖然已經得到二鬼心魔誓言,凌別覺得還是不夠保險。因為誓言並非牢不可破,在特殊情況下,如果願意付出極大代價,心魔誓言還是有破解之法的。所以凌別特地在二鬼沉睡之刻,在其鬼魂深處留了一手。以他龐大的精神力量,只要二鬼生出一絲不臣之心,凌別瞬間便能感知,並且置他們於死地。
至此,凌別終於徹底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魔繭一成,就不需要自己不要命般的運使元力加強魔焰了。將太古魔焰維持在一個正常的出力水準,凌別恢復了功力,想想左右無事。不如再替這二鬼煉製一些護甲兵器。也好使得他們更堪一用。
凌別默思片刻,催動黑晶,直接從中攝出千條凶魂。投入魔焰之中灼燒。凌別凝聚心神,在心中刻畫著兵刃的型貌。
這是一柄長達九尺的雙刃巨斧,斧身通體墨色,散發著一**黑色光暈。細細傾聽,似能聞得其中包含著千魂萬魄淒厲慘叫之聲。兩片巨大斧面之上,分別刻上了『裂魄』,『攝魂』二陣,加之凶魂原本的凶厲之氣。一柄靈魂殺器就此誕生。
凌別滿意的打量著眼前這件鬼兵,又依樣畫葫蘆,製作了一柄巨錘,刻有『奪魄』,『碎魂』二陣。二套鬼甲,分別刻上『聚煞』,『影蹤』,『斂氣』三套陣法。一轉眼間,又是五千厲魄了賬。
多日之後,還是不見二鬼破繭而出。凌別只得繼續埋頭煉製一些小玩意兒消磨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凌別心中一動,望向二隻魔繭。隨著二圈黑色弧光盪開,全部魔焰剎那間被吸入魔繭之中。兩聲巨響過後,凌別面前虛飄著二名升高一丈,面目鐵青,鬼氣森森的精壯巨漢。
望著兩名鬼體凝煉如實質,渾身散發著煉獄黑焰的凶神惡煞,凌別讚歎道:「妙啊!不枉我投入如此眾多凶魂。我敢說陰冥之界中的鬼將,絕對不是你二人的對手。」
二鬼凌空拜倒,高呼:「求凶,求煞,拜見主上。」復又吼道:「主上,疼死我啦!你煉的好火啊!這也叫『一點兒』疼痛?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
凌別臉現尷尬之色,打岔道:「你們這不是熬過來了嘛,了不起的意志力。我敢保證你們是我平生僅見最能忍的惡鬼。將來前途一定不可限量。過去之事就別提了。來來來,看看我替你們量身打造的神兵利器。」
凌別單手虛揚,巨斧,巨錘,漂浮於二人身前。
凌別咳嗽一聲,解說道:「斧名『裂天』,錘名『憾地』。都是我用千條凶魂以煉獄之火煉製而成。雖是巨兵,卻輕如鴻毛。此二刃可虛可實,實則斬金碎玉,粉碎飛劍都不在話下。虛則可攻敵不備,奪人神魄,掠為己用。乃是一等一的鬼界凶器。」
二鬼瞪著慘白無色的死魚眼。迷醉的撫摸著眼前鬼兵。
「兩個沒見過好東西的可憐鬼……」凌別暗想,又道:「先別急著流口水,還有呢。」
凌別向二鬼展示著二套通體墨色,形狀兇惡的覆面式鎧甲:「此甲名為『無影』我在其中布有『聚煞』之陣,可自動聚集陰煞之氣,強化防護。也有虛實二種形態。實則百兵不侵,飛劍難傷。並且具有極強的抗火能力,可以補足陰鬼之體被陽火克制的缺陷。虛則隱去身形,斂去一切氣息。這可是你們鬼修更高一層境界『無相天鬼』才能具備的神通。」
二鬼留著口水,深情撫摸眼前鎧甲。
凌別搖頭笑道:「以你二人生前的處境,恐怕連戰甲都不曾擁有過吧。怎麼樣,我比起你師門可是大方了許多?哈哈,還有呢。這裡有一些化陰丹,此丹對修者來說是一等一的毒藥,對鬼體則是大補之物。你們也拿去,留待日後備用。還有這些魂殛珠,扔出後神念控制引爆,威力非凡。也給你兄弟二人以作禦敵之用。」
二鬼已經徹底被眾多寶物晃花了眼,傻愣當場。
看著二鬼醜態,凌別暗暗搖頭,喝道:「醒來!你二人立即整理好各自物品,然後進這黑晶之中磨練戰技。此晶之內尚存凶魂六萬四千三百八十二條,並且都會無限再生。你們只可斬殺,不可吞噬半條。陰煞之力若是不足,就以化陰丹補充,那玩意兒的效果可比你們直接吸收凶魂厲魄強上不少,明白嗎。」
二鬼回過神來,立刻收拾裝備,跪謝主上後,化作一道黑氣,鑽入黑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