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將早看見張合,催馬直往這邊衝來,要拿張合。張合哪裡肯讓他們圍住,急催胯下戰馬前突,先自迎上曹仁,更不多言,大喝一聲,手中大刀已是摟頭劈面而下,其勢如若瘋虎。曹仁不敢硬擋,盤馬避過,張合卻不戀戰,催馬直走,後面士卒一擁而上,頓時將四將隔開,只在後面緊追,堪堪奔出里許,迎面卻正撞上曹操大軍返回。許褚、李典各挺刀槍齊齊來截,張合無奈,只得打起精神,手中大刀將破鋒八式施展的淋漓盡致。
這破鋒八式乃是柳飛親傳,其威力豈同小可,再加上張合此時已是到了拚命的關頭,往往使出的招式皆是與敵俱亡的拚命架勢,便以許褚之勇,一時也是難以抵擋,三員將成品字形一場酣戰,週遭勁風四溢,無人能的靠近。
堪堪戰至百餘回合,張合也是覺得有些乏力,他以一人之力力抗兩員大將,實是悍勇過人了,然此刻四周圍攏的曹兵漸多,跟隨他闖營的三千士卒已是折損了兩成,剩下的士卒盡皆盡量靠攏主將,將眾多曹軍攔在圈外。曹操早已到了,在圈外看了許久,眼見張合之勇,不由暗暗奇之,便起了愛才之心,當下令人傳令於禁,亦是同上,務必要活捉張合。
張合力據兩將已是漸有不支,如何經得上三人來戰,眼見自己恐是交代在這了,不由發了狠性,招招搏命,再不留後手,不多時,身上便已掛綵多處,刀法漸漸散亂。
曹操遠遠望見,不禁大喜。正自高興之際,突聞後軍一陣大亂,但見一員大將挺刀躍馬。直衝進來,臨近處,如波湯遇雪,無人擋的,身後亦是隨著眾多袁軍,呼嘯而至,口中俱是大喊,一時不知多少袁軍來襲。
曹操大驚。唯恐大軍有失,急令眾將擋住,張合這才鬆了口氣,大刀揮舞間,已是率隊與高覽相會,二將領頭突擊,終是衝出了重圍。直離了曹營三十餘里,方才停住。盤點身後士卒,卻是折損了大半。只剩兩千餘人。張合累極,又兼身上帶傷。便暫時紮營,包紮傷勢,收攏敗兵。
二人相對無言,俱是不知回去該如何向袁紹訴說,唯恐袁紹面上難看,畢竟二人臨出兵之際,俱是反對此次劫營的。他二人正自發愁。卻不知袁紹大營內,郭圖也是暗暗發愁,唯恐二人回來對證,思慮良久。不由狠下心腸,先來向袁紹稟告,俱言此番兵敗,乃是張合、高覽二人早有投敵之心,不肯力戰才至如此。袁紹本是個沒主見的,聞聽大怒,立時便使人傳令,著二人前來領罪。郭圖卻先一步使人暗告之。
二人得報。不由大驚。高覽更是冷笑連連。對張合道「我等拚死力戰,因他之故戰敗。還在想著如何替他圓場,他卻只聽讒言,要我二人前去領罪,真是昏聵之至」張合猶自不信,正自疑惑間,袁紹之使到了,高覽問其故,使者面色緊張,卻言不知,二將哪還不知其中機關。高覽二話不說,拔劍立斬來使,張合大驚,道「如此怎生是好?」高覽道「袁紹不仁,不若我等往投曹操」張合猶疑,猛地想起當日柳飛所留錦囊。當下取出來看。
高覽疑惑,不明所以。張合遂將前事一一告知。高覽大驚道「柳公竟能算至今日之事乎?怕不是神仙手段」
張合不答,只將錦囊打開,卻見上面寫道「前有曹兵攔路,後有奸人進讒。投曹遺臭萬年,常山來尋真主。」張合呆呆的看著,心中只覺匪夷所思。高覽見他發呆,將他手中捐書接過,看完之後,已是色變。顫聲道「此人實有鬼神不測之機,竟然連我等欲要投曹操俱皆算到,真神人也!其言不可不尊,我等這便往常山去吧。」
張合聞言也是點頭,二人將眾士卒聚攏,俱言因果,但言有願隨二人者,便同享富貴,若不願者,去留自便。眾軍士俱願相隨,竟是無一人願再歸袁營。二人大喜,收拾停當,商議往常山事宜。
高覽道「此去常山,非一日之功,既然眾人盡皆願隨,糧草卻是頭等之事」張合點頭,微一沉思,便道「既然已經做了,便做徹底。烏巢此番雖遭大火,然定尚有些許存糧,我等便去劫上一些,其餘量供七十萬大軍不足,供應我等卻是足夠了。今烏巢之軍尚不知我等之變,正可乘機取之」高覽點頭稱善。
二人即刻聚集眾軍,也不停留,直往烏巢而來。於路之袁軍,但見二人旗號,並無攔阻,只天明之時便已趕到,也不多說,只叫人搬取足夠的糧秣,堪堪夠了,眾軍便是呼嘯而走,直往常山而來。於路卻是繞開城池,只打袁軍旗號,卻將帥旗盡數收了,只是沿著太行山腳下而行。
數日之後,已是來至常山地界。二人相對,便是發愁。當日匆匆而行,卻是沒明白到了常山,又如何去尋那什麼真主。眼見已是至此,只得讓眾軍暫時紮營,二人卻往城中而來,碰碰運氣。
到得進了城中,行不多時,便見一樓立於道旁,上掛一番,凝目看去,正是攬月二字,原是一個酒樓。二人行的半日,也是乏了,便走了進去,尋個座頭坐了。方待要叫小二來喊些吃食,卻見一個人已是施施然靠了過來。看其打扮,便是這酒樓的掌櫃,見了二人,已是微笑低聲道「二位將軍終是來了,小人奉柳公之命,在此已是恭候多時矣。」
二人聞聽大驚,忙自轉頭他顧,那掌櫃的卻是笑道「二位將軍勿疑,張將軍地畫像,家主早在多年之前,便已遍傳我等。是以見面即識。更兼前陣子官渡鏖戰,早有人跟在將軍身後,便是將軍今日不來,自也有人會帶將軍來此的」
張合高覽這才放下心來,回頭打量此人,問道「商家如何稱呼」那人呵呵笑道「小姓于,便叫於憶,此處非說話之處,二位將軍請隨我至內室敘話」說著,已是伸手肅客,待二人起身,自在前面引路。
待到內室,這於憶方取出一枚白玉令牌,交與張合道「當日家主曾有言道,異日將軍若到了,便可持此令徑往山上去尋黑山軍,自有人接應。」
張合大奇,道「黑山軍?可是那張燕所領的黑山軍?」於憶微笑頷首,道「正是張燕將軍」
張合詫異道「某早聞張將軍大名,只是據聞這張將軍只是霸住山野間,於周邊尋些買賣,如何讓我等去尋他?莫不成」說到此處,卻是停下不說了。
原來這張燕其人,卻是個坐地分贓的盜匪頭子。原名褚燕,亦是常山真定人,曾與公孫瓚相交,於袁紹也有過磨擦,曾大戰過一場,結果雙方俱皆受損,遂各罷兵。昔日黃巾之亂時,他因不忿當地官吏壓迫,也是憤而起義。聚集鄉中少年,幾番爭戰,從者達至萬人。後來博陵張牛角起義,便與褚燕部合併,褚燕推舉張牛角為首。後來在攻打癭陶一役中,張牛角中流矢而亡,臨死前,指定褚燕為主。
此時,褚燕方改姓為張,更因其剽悍輕捷過人,軍中便有綽號,喚作「飛燕」。這張燕於黃巾被平之時,亦是向朝廷請降,曾官拜平難中郎將。近處小帥孫輕,王當等人盡皆聽其號令,奉其為主,聚眾百萬,號曰黑山。後來董卓作亂,遷漢帝於長安,天下刀兵又起,張燕遂以其眾,與附近豪傑諸侯相交。當日,公孫瓚與袁紹大戰之時,燕亦曾遣部將杜長前往相助,卻終被擊潰。
故此,張合等河北眾將少有不知其人的,俱皆知道這張燕,實是等同於黃巾一般的匪寇。只是此時礙著柳飛的面子,卻是不好直接宣之於口,但若是讓他們就此上山落草,卻也是不願的。故此才有這般欲言又止地局面。
於憶卻是大笑,道「將軍莫非以為,家主會讓將軍落草為寇不成?」說著只是搖頭。張合尷尬,高覽卻接過話頭道「我等如何敢對柳公不敬,只是實在不知柳公究有何安排,又與那黑山張燕有何關聯,還望于先生能祥告知」
於憶呵呵笑道「那張燕將軍原本卻是山寇,整日所做的,便是劫掠州鎮。然則今日已是不同,我家家主早已派人將其收服,伏在此地多時,便是等張合將軍到來。將軍到來之日,便是將大軍交與將軍之時。卻不是要將軍去投奔,實是要將軍去收編也。」言罷,已是捋鬚而笑。
張合高覽二人如同身在夢中一般,想想方纔還在逃難,突然間,有人告訴你,你現在是擁兵百萬的方面之將了,如何不讓二人震驚。
張合努力將心思沉下,問道「如此安排,卻是讓柳公煞費苦心了,然卻要合等做些什麼?這百萬大軍要如何補給?」
於憶微微搖頭,道「家主安排之事,豈是小人所能盡知。吾便是知道這些。至於接手之後,如何安排,自有人會詳細告知將軍。這卻非小人故意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