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崗上的異動早已驚動了所有的人。可大家都知道柳飛的心情,便也沒人再去查看。只是在帳中默默的為他祈禱著……
柳飛身形出現在自己帳外時,第一眼便看到甄姜。此刻,正滿臉擔憂的望著自己來的那個方向。
柳飛心中一疼,上前幾步,將甄姜攬住。道「姜兒,苦了你了」
甄姜「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擁住柳飛,將頭埋在柳飛懷中,只是搖頭。
柳飛長吸了口氣,輕輕拍了拍甄姜,道「是大哥不好,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頓了頓又道「等大哥再做完最後一件事,就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甄姜身子一震,抬頭望著柳飛,眸中閃過一道喜色,輕輕的道「好」便不再說話。
柳飛擁著甄姜進了帳中,將她抱起,放到榻上,為她蓋好毛氈。握著甄姜冰涼的小手,輕輕的送到嘴邊,吻了一下,道「好好睡一覺,等大哥回來」
甄姜癡癡的望著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瞌目睡了。臉上自此,方帶著一絲安詳的笑容。
柳飛輕歎了一聲,一直等甄姜睡熟了,才起身往格日勒的帳中走來。
格日勒正在帳中焦躁的走來走去,眉頭緊蹙。突然見柳飛進來,不禁大喜,開口道「啊,先生,您……沒事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罷,又是歎了一口氣。
柳飛知道這老人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孫女,心中也是一歎。抬頭說道「格日勒大叔,前面的事情不說了,我現在只想知道,那些扶餘人的情況」
格日勒一驚,道「先生,你……要做什麼?」
柳飛淡淡的一笑,輕輕的說道「我要離開了。不過在走前,要為容格兒做最後一件事」說罷,眸中閃過一道殺氣。
格日勒驚道「先生不可」
柳飛搖搖頭,道「大叔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格日勒面色複雜的看著他,久久長歎了一聲,道「好吧」吩咐人去喚了巴特魯過來。
不一會兒,巴特魯掀簾進來。抬頭看到柳飛,神色一喜,道「先生可是回來了」
柳飛向他笑了笑,點頭未語。
格日勒對巴特魯道「將那些扶餘人,現在的情況向先生詳細的說一下吧」說罷,自己搖搖頭,逕自走出了帳外,蒼老的背影愈發顯得有些佝僂了。
巴特魯目發異光,緊緊的盯著柳飛,抿嘴不語。
柳飛輕輕的搖頭,道「不用多說,我自己來做。你們去了,我反而施展不開」
巴特魯面色一緊,旋即塌了下來,知道自己與柳飛相差實在太多。也不再求,對柳飛道「日間,我們派人回去探了一下,那些人此刻已經聚到了一起,約有兩千人。這些天一直在原地修整,仍不時派人四處搜尋我等。」
柳飛目中一亮,喃喃的道「聚在一起了嗎?好,很好,好的很啊」
隨即沖巴特魯點點頭,道「你們還是早點準備吧,中原一帶並不平靜,這裡也不是很安全,你們最好再往遠處尋找,避開這個亂世吧」
巴特魯沉悶點點頭。柳飛抱拳一揖,轉身出帳而去。
巴特魯怔怔的望著柳飛離去的背影,久久方歎了一口氣,自行去了。
柳飛出的帳外,仰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是四更時分,明月已經隱入了雲間,晦澀不明。
身形原地一晃,頓失蹤影。
扶余的大營一片安靜,幾堆篝火忽明忽暗的閃爍著,間或有幾隊巡夜的兵士走過。營門口的衛兵,此時大多已經抱著彎刀,打著瞌睡了。只有少數幾個人坐在一堆火邊,低聲說著什麼。
一道白光閃過,耀眼的光芒,讓他們蹭的蹦了起來,茫然的看著四周。突然,其中一人哇哇的大叫起來,手指向營門之處。
站在營門的幾個衛兵此時仍是抱刀而立,只是頭顱卻已是不見了。一個白衣人正緩步而入,身後一輪泛著青光的圓盤,隨著那走入的身影,靜靜的憑空漂浮著……
整個大營被那聲喊叫驚醒,頓時亂作一團,各個帳篷不斷有人搶了出來……
柳飛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目光冰冷的看著他們,動也未動。
他在等,等這幫畜生全部出來,讓他們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承受神之怒火。
扶餘人訓練有素,個個都是天生的戰士,只不過片刻功夫,便已平靜下來,整隊列好,彎刀映著火光,星星點點。臉上雖帶著詫異,卻也並不慌亂,畢竟,柳飛只有一人。
柳飛等他們安靜下來後,方緩緩的道「都到齊了嗎?那麼,我們就開始吧」那聲音低沉冰冷,寒撤入骨,如同自九幽而來,帶著一股死氣……
扶餘人頓時感到一陣莫名的壓力,四周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起來,呼吸艱難。只聽得一片「嗆嗆」的拔刀之聲,不斷響起。
金鐵交鳴聲中,柳飛平緩冰冷的語音迴盪著,「吾意即天意,吾恨即天恨,以吾之名行天之恨??神、之、罰」
柳飛雙臂緩緩舉起,十指靈動,交錯成一片虛影,昊天光華大盛,嗡然而起,升至柳飛頭頂,轉了起來。刃身所有符錄均全部游動起來,一股詭秘的氣息籠罩在整個大營上空。
扶餘人愣愣的看著,不知所以,直到此時,方才發現自己竟是連動一下手指也不可得。不由俱皆驚呼起來,滿臉駭然的看著空中那個越來越亮的圓盤。
隨著神、之、罰三字一字一頓的發自柳飛之口,昊天猛然一亮,如正午之日,放出萬丈豪光。整個大營瞬間響起一片清脆的辟啪之聲,整個空間突然詭異的扭曲起來,接著便似被什麼東西猛然向內擠壓著,所有的人、物瞬間擠在一起,越擠越小……
所有人擠在一起爆起一大片紅霧,卻是血液自毛孔中被擠出所致,這團血霧卻並不消散,而是隨之被壓成一個血球,隨著卡吧一聲,整個一片營地憑空消失,周圍空間突然湧起一陣急劇的氣流,湧向消失的空地,瞬間平息,只餘一股股的狂風,打著旋兒猛烈吹起,良久方才平息。不一會兒,竟是下起雨來。
柳飛緩緩放下雙手,臉色略顯蒼白。這一式施展起來,所耗甚大,以他目前修為,也僅能施展一次,控制範圍不過數十丈而已。
整個過程,除了空間塌陷的脆響外,竟是沒有一絲聲音洩出,詭異而神秘。
扶余三千人馬,自此損失殆盡。
柳飛原地調息了一會兒,看了看眼前的一片虛無,閉目喃喃的祈告了幾句,隨即睜開雙眼,展開身形,仰首長嘯而去。那嘯聲在雨中蜿蜒不絕,充滿著哀傷,帶著一絲釋然,直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