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影動(下)
問訊室內,陳太太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警官朝小華使了一個眼神,小華點頭而去。
「陳太太,你可以回家了,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小華打開問訊室的大門,溫和的說道。
「謝謝。「陳太太點點頭,起身離去。
「還有陳太太,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有需要的地方的,儘管打電話找我。」小華笑著將自己的警民聯繫卡遞給陳太太。
「謝謝。」雖然還是這兩個字,但是這一次陳太太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一個笑容。
「不客氣,陳太太你慢慢走。」這名叫小華的警員細心的將陳太太送出警局,然後返回,聽取董浩天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通知情報科,下班之前,我要她孩子的所有資料。特別是愛好、習慣以及就讀的學校,這三方面的資料。」
「是,董隊!」一名警員領命而去。
「董隊,她小兒子就讀的小學,正好跟我姐姐的小孩是同一所學校。」小華說道。
「哦,是嗎?你怎麼知道?」
「他們在聞訊室問話的時候,我就查過了,她小兒子今年讀四年級,比我姐姐的孩子小一屆,這一點我確定。」
「好,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都知道了。」
「知道,董隊。」
兩個多小時後,錄影資料被送到甄國華處。
「停,就是他。」一旁負責指認的小弟看到一個身影,激動的說道。
畫面停頓在一個戴著寬大墨鏡的中年男子身上。
這名中年男子看上去還很年輕,最多不會超過36歲,保養的很好。腳步邁得鏗鏘有力,給人一種十分精明幹練的感覺。只可惜他的大墨鏡將他的大半張臉都遮住了,無法清除的看到他整個臉部。
「望下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畫面。」
「嗯。」
畫面繼續播放,不過就是到他最後離開時,他的那副墨鏡還是一直戴著臉上。
「這個人,絕對有問題。」甄國華輕聲說道:「從頭到尾,你都沒有看到過他的真面目?」
「有一會,就是他對著陸祥飛鞠躬的時候,他是把墨鏡摘下來的。不過,那個時候我不是特別留心,再加上我的角度也不是很好,只是大概的看了一個側面。」
「有什麼感覺?」
「堅毅,沉穩,冰冷,我說不太準確,總之讓人有一種想遠離這個人,讓人害怕的感覺。」小弟回憶道:「所以,我對他有特別的印象。」
「是不是那種看到他,就像看到一條毒蛇,想遠離一條毒蛇的感覺?」甄國華沉聲問道。
「對,對,對。」這名小弟拚命點頭:「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甄國華內心一驚,這麼說來,這個人倒是有些來歷了,必須要注意提防。
「後來他去了哪裡?」甄國華問道。
「不知道,我們沒有跟蹤他。」
「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錄像資料放在我這裡。」
「是。」幾個小弟告退。
送走幾名小弟,甄國華立即起身,來到滕剛的辦公室。
「老騰,有一個新情況,我覺得可疑。」甄國華開開門見山:「來,你先看看這個。」
五分鐘後,滕剛一臉沉寂。
「有什麼看法?」甄國華問道。
「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這是一個高手!」
「這麼說來,現在情況未明,也不知道是敵是友?是福是禍?」
「不,出現在陸祥飛的遺體告別儀式上,可見他跟陸祥飛的關係。從這方面來說,他應該是敵非友!」滕剛沉聲說道:「不過,我們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向我們天龍集團尋仇。畢竟,以天龍集團現在的實力,不是一兩個人可以惹得起的!」
「如果他真的是敵非友,那麼他就會在暗中下手,我們天龍集團現在雖然勢大,但是很也難預防他暗箭傷人。」甄國華有些擔心的說道。
「理論上,存在這種可能性。不過,凡是去參加這個告別儀式的人,不一定都會跟天龍集團為敵,他也不一定。」滕剛說道:「這樣吧,這資料就交給公共關係部,讓他們留心留心,同時如果可能,就順便查查這個人的底細。」
「嗯,這樣最好。」甄國華摸了摸下巴,繼續說道:「另外老姚這兩天都在祥飛,檢查那邊的保安工作。聽老姚說,他們祥飛原先的保安系統很不錯,基本沒有什麼漏洞。再過兩天,就不用去了。」
「老姚的工作沒得說,只可惜他不肯跟我們一起幹,不然我們又會多一個得力的幫手。」
「人各有志者,勉強不得。老姚的為人很謹慎,不該知道的,他從不打聽。自己分內工作的,他一絲不苟專心致志的完成。或許老爺子也是看在這一點上,才沒有強拉他入伙。」
「對,集團要發展,各式各樣的人才都要有,缺一不可。像老姚這樣的人,表面上的工作,剛好交給他打理。現在,我只是不太理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警方為什麼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甚至,都沒有深究陸祥飛的死因?」滕剛關掉畫面,起身倒茶:「你喝什麼?還是咖啡?加糖?」
「這就不知道了。或許,他們有什麼新的計劃,正在等待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甄國華點點頭:「七、八年了,老習慣,改不了,咖啡加糖!」
滕剛宛然一笑,不過,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自言自語道:「七八年的老習慣,改不了。」
然後,他突然像是發現什麼似地:「快,再一遍。」
甄國華知道他有所發現,不敢怠慢,立即打開數碼相機,播放畫面。
「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放映到那個戴著墨鏡男子的時候,滕剛面露笑容,輕輕的問了一句。
「好像沒有特別的地方。」甄國華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搖搖頭。
「你看,他站在這裡,頭部微微一轉,像是一個環視四周的動作。」騰剛將速度調為慢放狀態,指著畫面說道。
「對,可是這是一個正常人的舉動,好像沒有什麼特別。」
「你再開看看這個。」滕剛讓畫面繼續播放。甄國華看到,有的人沒有看,有的人看了,不過查看四周情況的其他人,頭部的轉動幅度都是很大的。
「有人看,有人沒看,只不過他們之間的頭部轉動幅度不一樣而已。」甄國華搖搖頭,還是不解。
滕剛笑了笑,然後開始解釋這其中的奧妙:「一般人觀察四周,不管是頭部還是身體,其轉動的幅度都很大,因為他們不知道哪些地方要觀察,所以就把四周的情況全部納入自己的視線範圍。這類人,是普通人。還有些人,他們根本不關心一個新地方的情況,所以他們跟本不會去留意四周的情況。最後還有些人,是受過特別訓練的,這些人只要每到一個地方,首先都會觀察四周的情況。而這個觀察的動作,幅度也很小。因為他們知道,哪些地方需要觀察,哪些地方不需要觀察。就是你看到的這個動作。」
「這就是所謂的習慣成自然。」
「對。所以我敢肯定,這個人,很不簡單。現在看看,他的身上,居然還有一絲軍人的影子。」
「這麼說,他曾經也當過兵!」
「沒錯,而且恐怕還不是一般的兵。」
「哦,那又何以見得?」
「就憑這個專業的動作。一般的兵,也不會做出這個動作來。因為他們還沒有這樣的習慣。」滕剛將畫面定格在他頭部微轉眉毛暗挑的那一瞬間:「我敢肯定,這個時候,他那雙隱藏在墨鏡下面的眼睛,一定是雪亮雪亮的!」
「那是什麼兵,有這樣的習慣?」甄國華有些吃驚。
「在部隊,只有兩類兵有這樣的習慣。一類是特種兵,一類是狙擊手。」
「什麼?特種兵,狙擊手?」甄國華歎道:「真沒有想到,他的來頭,還真不小!」
「其實這也沒什麼稀奇的,當兵的,總有退役的那一天。一個國家,有多少人,才能在部隊待上一輩子?大多數,都還是要退役復員的。」
「那倒也是。說不定,他真的只是一個退役兵,說不定,他剛好跟陸祥飛認識。至於為陸祥飛出頭或者報仇,那是需要過命的交情的。而據我們所知,陸祥飛在外面,特別是部隊,好像還沒有這樣的關係戶。」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暗中找人打聽一下他的底細。」
「嗯,這樣當然最好!有備無患,安全第一。」
看著這個靜止的畫面,滕剛的心裡突然升騰起一股熟悉的感覺。這個角度,這份沉靜,彷彿很熟悉,就像是昨天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熟悉。
他內心一動,十有**,這個人,在部隊曾經是一名狙擊手。至少,他曾經練過狙擊這門技術。
因為只有狙擊手,才能做到,只要求這麼小的一個角度,就已經能掌握全局,觀察清楚四周的一切情況。
滕剛做過狙擊手,所以他瞭解這些,甄國華沒有做過狙擊手,所以他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