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淨化
「隊……」雖然覺得迎面而來者就是昔日那紅楓葉隊長。但當來人身後羽翼煽出的勁風鋪面時，迪丹卻終於沒喊出對方的名字。
來者真的是魯道夫隊長嗎？不，這不可能。在那個惡夢般的夜晚，自己可是親眼目睹魯道夫隊長死在死靈法師手上。而現在眼前的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天使，與德曼一個小傭兵團長完全沾不上邊。收起激動與疑惑，迪丹愣愣的看著天使收起羽翼，落在自己身前。
「強大的法師。我剛才感到這裡有黑魔法的氣息。」天使一落地便向迪丹走來，語氣柔和詢問道。
魯道夫並沒有認出迪丹。不單是因為少年到青年容貌上的巨大變化，更重要的是歷經變故和近年來的遊歷，已經讓迪丹氣質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光陰和艱難的歷程已經完全打磨掉孩童時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自然而然散發的強者氣息。讓魯道夫難以聯想起當初的迪丹。
聽到天使詢問，迪丹徹底清醒過來，收斂心神道：「我在遊歷時碰巧得到黑暗法師的消息就過來看看。剛才我正在與對方戰鬥。」
「哦！你戰勝了對方？」天使魯道夫看了看四周殘骸，問道。
迪丹搖了搖頭：「我只是殺死了一些魔物，攻破了這個城堡。奇怪的是那名黑暗法師卻像消失般，找不到半點蹤跡。」
說著，迪丹指著倒塌的石壁道：「剛才戰鬥時這個城堡還湧出不少黑暗魔物，黑魔法氣息也非常濃重。現在卻消失的乾乾淨淨，實在讓人費解。」
天使魯道夫聞言也感訝異，低頭想了想，魯道夫揮手將一塊石頭吸入掌中。片刻之後手中突然騰起一團聖炎，潔白聖炎中，那石塊彷彿活過來般發出尖叫般吱吱聲扭動起來。
聖炎之中，石塊彷彿一團活物扭曲著，不斷掙扎出各種模樣。看的旁邊迪丹心中發毛。
黑魔法果然有著難以理解的邪惡力量，居然能把一快普普通通的石頭變成這般異物。照這樣看來，整個石堡應該都變成了類似東西。可笑自己還在裡面轉了好幾圈，若不是眼前天使的光明聖力對黑魔法天生敏感，自己還真會被欺騙過去。
靜待片刻，當光明聖炎中石塊尖叫漸漸停止。迪丹問道：「天使閣下。看來這塊石頭已經被黑暗力量所侵蝕，如此說來附近一片所有物質都應該產生了變異。」
「你說的沒錯。黑暗力量的存在方式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凡是黑暗力量侵蝕之地，物質就會受到根本性的改變。黑魔法與這個世界擁有根本對立的規則，兩者間完全沒有妥協之處。」天使魯道夫點點頭，說罷雙目漸漸亮了起來，兩點金光自其瞳孔迸發，照在附近土地之上。隨著金色雙瞳目光所及，熊熊聖炎自大地升騰而起，很快整個石堡同附近一片都被聖炎所覆蓋。
自第一縷聖炎出現迪丹便飛到了空中。看著白色聖炎轉眼間便吞噬了下方一切，感受到這些白色火焰內蘊含的淡淡威壓。迪丹對眼前天使實力大感驚訝。
雖然早就估計這名光明天使實力不凡，但這般輕描淡寫便施展出如此規模的聖炎，已經不低於迪丹所見過的大多數強者了。而這顯然還不是對方的真正底線，看著站在聖炎中的天使，迪丹暗暗心驚。
聖炎熊熊燃燒，石堡與附近林地彷彿化作無數鬼怪，在聖炎中掙扎扭曲，發出鬼哭狼嚎般淒厲叫聲。而越是離石堡中心近的地方哀嚎與掙扎便愈強烈，遠處則漸漸變弱，充分將黑魔法侵蝕程度表露無疑。看著聖炎內一片淒厲，迪丹彷彿感覺火焰中的並不是死物，而是無數生靈正在被活活焚燒。
縱然明知聖炎中的是黑魔法侵蝕出的異物，這淒厲景象仍然讓迪丹感到很不舒服。而就在此地時，聖炎中異變突起。白色聖炎中突然出現一道紅光，一個血色魔法陣從聖炎中亮了起來。
迪丹心中一跳，放聲大喊：「小心！這應該就是那個消失的黑暗法師……。」
迪丹話音未落，血色法陣突然炸開，暴出無數紅光，剎時間猛烈如火山爆發般血水沖天而起，將整個天地染成一片紅色。
突生變故，迪丹第一時間啟動了靜藍法袍儲存的元素之翼。憑借元素之翼的疾速險險與漫天血泉擦身而過。不過即使如此迪丹魔法盾邊緣仍然粘上了少許血水，看起來頗是狼狽。
被突然襲擊迪丹頗有些惱怒，大喝一聲凝出一團直徑米許的冰霜巨球砸向下方。冰球碰到血泉彭的爆裂開來，硬生生在血泉上凝出一大塊紅色巨冰。見魔法有效，迪丹一邊繼續上升，一邊又丟下幾個冰球，終於將巨大血泉的上升勢頭阻了下來。
那個黑魔法師究竟從異界弄了什麼怪物過來？居然能搞出如此大的聲勢，這巨大血泉居然能淹沒號稱能焚盡一切邪惡的聖炎。也不知聖炎中的那名天使會不會已經凶多吉少。沒想到大好形勢轉瞬間便徹底逆轉。迪丹看著下方已經變成一片血海的山間谷地，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剛才天使所在之地已經完全被血海淹沒，再見不到半點聖炎和天使的蹤跡。可是以天使之前所展示的威能，不應該如此容易被殺死才對。
果然，就在迪丹驚疑不定之時，下方血海內突然響起一聲喝吒，一個白色人影從血海中飛了出來。
飛出來的正是天使魯道夫，只是此刻的魯道夫早已沒有之前輕鬆之態。他的眼中雙瞳呈金色十字狀，渾身包裹著白色聖炎。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同樣燃燒著聖焰的巨劍，不斷向下揮斬著。
轟！轟！每一次巨劍揮動都會發出一道巨大聖焰，聖焰一落入血海就會發出劇烈爆炸。爆炸中火焰與鮮血相互消融，最終一同化為虛無。
「快！攻擊這個詛咒！」看到天空中的迪丹，天使魯道夫大喊。
迪丹聞言也不猶豫，立刻召喚出兩個冰球砸了下去，同時問道：「究竟怎麼回事。這個血海有那麼可怕嗎？」
剛才與血泉接觸時，血泉甚至沒能讓自己的魔法盾發出那怕最輕微的晃動。因此迪丹並未覺得這個血海有多可怕，此時見天使如臨大敵，頗有些不解。
「這些不是鮮血而是詛咒。」魯道夫飛到與迪丹齊高處停了下來，望向下方的金色十字雙瞳透出冷漠殺機。
「詛咒！」迪丹一愣。天使的話讓迪丹頗為不解。詛咒無形無影早已是基本常識，雖然據說若能擁有真實之眼便能看見詛咒，但那也只是一個虛影而已。什麼樣的詛咒能有下方血海般巨大而又真實的形態。迪丹完全無法想像。
「這不是普通的詛咒，而是針對這個世界的詛咒。這個詛咒的作用並不是奪走生命，而是改變位面的能量結構，形成一個連通那個異存在的詛咒之門。」天使魯道夫急切解釋著，同時身上聖焰越燒越烈，竟然漸有奪目之勢。
詛咒世界？迪丹聽的更是糊塗。按照天使的解釋，應該是會形成連接異位面的空間通道吧。為什麼會是詛咒之門呢？迪丹可不認為眼前這個強大的天使會說錯，但這個解釋實在讓迪丹不能理解。
迪丹不明白，魯道夫也沒空再解釋。就在兩人說話時，魯道夫身上聖焰猛漲了好幾倍。熊熊燃燒的聖焰自魯道夫為中心蔓延開去，在半空形成一個巨大天使像，隨著天使像越來越清晰，最後變得如同真人時，聖炎天使像又突然急劇收縮起來。漫天白色火焰倒捲而回，最後在魯道夫身上凝出一具聖炎鎧甲。
這是一具純白色全身鎧，除了邊緣偶爾溢出的絲狀聖炎外，已經完全看不出其並非實體。鎧甲全身覆滿玄奧而又華美精製飾紋，飾紋內偶有銀光點點飛出。站在天使身側，迪丹甚至能聞到一股異香，聽到隱約梵歌。
「魔法師閣下。我要施展的神聖淨化是由吾主威能所聚，吾主光輝之下世間一切俗物皆為塵埃。在施術時您最好暫時迴避一下。」天使魯道夫緩緩舉起長劍，一點白光自劍尖亮了起來。
感到劍尖那點白光的可怖。迪丹二話不說轉身便走，在飛出千米之後，迪丹身後突然亮了起來。
白光！純淨到極點的白光。魯道夫天使長劍落下的剎那，天地突然間便只剩下一種顏色。
白。
除了純淨之至的白，世界再無它物。迪丹甚至在緊閉雙眼之後，仍能清晰感覺置身於一個純白世界。只是這個純白世界並不平靜，一波又一波飽含毀滅性質的衝擊波不斷從背後湧來，擊打在迪丹護盾之上。
八級魔法盾在淨化之光中如同肥皂泡般晃動了幾下便破了開來。駭然之下迪丹再顧不得其它，左眼一點冰芒亮起，一個纖薄如紙，透明如無的渾圓冰球突然出現，甚甚將迪丹護住。
這就是光明神術的威力！簡直太恐怖了，連八級護盾都支撐不了片刻。白色激流中迪丹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心中全是驚駭。
自己可是已經足足退開千米之遙，竟然還有如此強的餘波。照這個威力來看，這個神術千米之內就算聖域強者也難保不失。神聖淨化！這個威力足以媲美禁咒。
迪丹並不知道，眼前神術所以能如此恐怕。主要原因還是施術者魯道夫乃是真正的天使之軀，只有絕對純淨無瑕的天使聖軀才能承載如此大量的光明神力，形成如此強悍的神術。若是換個人來，即便是當世教宗也會因身體承受不起如此大量神力，神術尚未出手自己就先被神力『淨化』掉。
足足持續了近十分鐘，充斥天地的白光才漸有緩勢。當白光收斂，天使魯道夫身影再次出現時。城堡所在山谷已經完全變了摸樣。
草木、岩石、城堡、山體，以魯道夫為中心莫約三百米範圍內一切均化為潔白。城堡周圍的一切並沒象迪丹認為的那樣化作飛灰，而是完全保留了之前形態，彷彿剛才狂暴的衝擊波未對它們造成任何影響。
除了它們的顏色。
每一根纖草連最細嫩的芽尖都未損傷半點。只是原本的綠徹底變成白，不含半點生命氣息的白，純粹到極點的白。看著方圓數百米的純白世界。迪丹突然感到那至純白色背後的恐怖含義。
在光明神力之下，所有一切雜質都完全消失了。眼前的草木早已不是原來的草木，這股至純至淨的白色代表除了聖力之外，這些草木頑石內再無它物，包括生命在內的一切都已經被淨化了。
也許在神明面前，生命本身就是一種雜質。
看著眼前雪白，不知為何迪丹湧出淡淡不安。等落到天使魯道夫身邊，迪丹才強壓下心中不適，開口道：「恭喜您，天使閣下。」
天使魯道夫的白色鎧甲在剛才施術時全部化作神力徹底消散了。這時的魯道夫又變回最初時的模樣，聽到迪丹詢問，魯道夫抬頭望了望迪丹，淡淡道：「吾主光輝之下，一切皆為塵土。」
說這話時，魯道夫眼中全無半點生氣，語氣也是不帶半點感情的冰冷，與初來時的感覺大不一樣。迪丹聽在耳中，心中一動漸有所悟。
看來光明神力之下作為人的情感也被視為雜質。這名天使剛才一定被強行壓制了作為人的部分，只餘下一個絕對純淨的軀殼來發動神術。如此說來自己剛才被神術波及也並非是這名天使本意，而是因為那時這名天使的人性已經消失，只是神力下的傀儡。
想到這裡，因為差點被捲入風暴的些許不快消失了。迪丹看著這名天使，看著天使眼中十字眼瞳慢慢消失，重新露出人性才輕聲道：「天使閣下。我必須感謝您的出手，若不是你，恐怕我就讓這個黑暗法師瞞過去了。」
天使點了點頭，下。消滅異端是我的職責。說到致謝，我才該向你致謝呢。」
「您太客氣了。我叫做丹，不知您如何稱呼。」迪丹笑著道。
「你可以叫我魯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