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聖徒
「從記事起我就跟隨導師學習魔法，對帝國瞭解並不多。」迪丹神色一黯道。一路上凡是碰到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迪丹就用這個辦法矇混過關。對此早已駕輕就熟，謊話說的遺憾中帶著傷感，傷感中又兼具對去世導師的追思，不由得人不信。
果然，裡奇被迪丹極具天賦的表演騙住了，長歎口氣似在感慨迪丹自幼便遠離人類世界。「那就由我來為丹法師閣下介紹什麼是聖徒吧。」
從裡奇口裡，迪丹瞭解到所謂聖徒是對卡歐帝國對光明苦修士中有著傑出成就者的一種稱呼。所謂苦修士其實就是光明教會中一類特殊修行者。苦修士們堅信對光明神的虔誠只有在最艱苦的條件下才能真正得到體現，因此他們拋棄安逸與舒適，從豪華的殿堂走入荒野僻林，用近乎自虐的方式修煉，期望得到光明神的眷顧。由於自古以來卡歐帝國就是光明苦修士們活動最多的區域，苦修士中又不時有傑出者展示出他們的不凡。久而久之卡歐帝國民眾就對苦修士中那些特別強大者冠以了聖徒的稱號。
當然，能夠獲得聖徒稱號，說明這名苦修士一定有著與普通苦修士同之處。比如商隊將要碰到的這名聖徒，從八十多年前坐到一塊大石上後便一直保持端坐姿態直到現在，其間不但沒有起過身，甚至連基本飲食等生理需求完全停止。
「你的意思是說這名聖徒不吃不喝，一動不動坐了八十多年。」迪丹聞言大吃一驚。一般來說，達到十級以上的強者都能做到短時間停止飲食，不過即使是聖域強者也不可能幾個月不吃不喝。這名聖徒八十多年不吃不喝已經遠遠超過迪丹的認知，簡直可以用神跡來形容了。
「呵呵！丹法師閣下不必太過驚訝。」對迪丹的驚訝，裡奇法師並不意外，笑著解釋道：「那名聖徒叫做科奇?安利亞洛，在成為苦修前曾是光明教會的紅衣主教，是光明教廷著名神術者。」
迪丹點點頭，光明神術可能是所有術法中最能創造生命奇跡的，其中甚至有生命救贖這種讓人死而復生的神術存在。這名聖徒如果是一名光明神術者，那麼這個讓人看來不可思議的奇跡也似乎變得可以接受了。聽著裡奇魔法師的介紹，迪丹不由對傳說中的聖徒期待起來。
大約一周之後，當裊裊炊煙第一次自遠方升起時。商隊終於來到聖徒所在之地。那是一名盤膝而坐的男子，八十多年的風雨已經將他的衣物化作塵埃，露出玉石般潔白肌膚。棕色長髮直垂至地，遮住面容的同時也避免了赤身裸體的尷尬。
看到聖徒的第一眼迪丹並沒感到其有何特殊之處。只是隨著觀察入微，迪丹才漸漸發現對方的特別。
首先是這名聖徒潔白如雪的皮膚，按說露天坐了八十多年，連衣服都已化作塵埃的他絕不應有這樣連少女都會嫉妒的肌膚。其次聖徒所坐巨石也無比奇怪，竟然由黑白兩色組成，越是靠近聖徒的部分就越潔白，反之則越黑。
「那塊石頭很奇特。」迪丹道。
「您下。」不知什麼時候，商隊的休斯團長來到迪丹身邊，指著聖徒身下巨石道：「那是一塊黑曜石。」
「黑曜石！這不可能。」迪丹低聲驚呼。
黑曜石之所以叫黑曜石，就是因為黑色是其唯一顏色。現在休斯居然說這塊帶著三分之一白色的巨石是黑曜石。迪丹自然不會相信。
「那的確是一塊黑曜石。在聖徒坐下之前它的確是黑色的，它是在光明神力洗滌下漸漸變成這個樣子的，也許再過一百年就會完全變成白色也不一定。那時候這裡將成為光明信徒們的聖地。」似乎早就料到迪丹的反應，休斯整好已暇繼續道：「我的家族世代走這條商路，當年我爺爺可是第一批看到科奇?安利亞洛聖徒到此苦修的人。」
說完，休斯團長拔出長劍，已劍支地單膝跪了下去，同時口中唱起讚美光明神的頌歌。
這個姿勢迪丹非常熟悉，當年魯道夫團長每次對光明神祈禱時都會做出這個姿勢。休斯拔劍下跪，迪丹立刻就知道他是一名光明信徒。此時的商隊已經完全停了下來，很快的幾乎所有人都圍到了休斯身邊，俯下身子唱起頌歌。
迪丹是極少數仍然站立的人，看著跪倒一地的商隊成員，再看看聖徒和它坐下巨石。迪丹生出一絲感歎。
卡歐帝國內光明信徒數量遠超德曼。而這名聖徒和那塊巨石就是對此最好的解釋。迪丹甚至可以想像，就算那天聖徒起身離開，這塊白色黑曜石仍然會在這裡傳播光明神的信仰，路人們仍然會跪伏在它面前頌唱光明神的偉大。
等到祈禱完畢，商隊重新啟程，迪丹注意到在啟程前商隊將聖徒身邊仔細打掃了一遍並留下了一份食物。
也許聖徒一百年內都不會結束修行醒過來，也許已經靜坐了八十多年的聖徒已經根本不再需要食物。不過虔誠的信徒依然將食物擺在那裡，他們想著那天聖徒結束修行醒過來，也許會感到飢餓，即使那可能性非常渺小。
迪丹豁然驚覺，巨石周圍竟然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食物。既有新鮮如剛剛放下，也有不知何年留下的歲月痕跡。一如民眾信仰沉積。
在抵達凡蒂尼的商路上，迪丹又碰到了幾名光明苦修士。這些光明苦修並沒有科奇?安利亞洛聖徒那樣堪稱傳奇的表現。他們或每日種地耕田；或赤腳步行萬里行善，用普通人看得到，能理解的方式修行著。只是無論這些苦修選擇何種方式修行，信徒們都會給他們最大的尊敬。一路上，迪丹經常看到有信徒自發送給苦修們食物，衣服等生活用品，無論苦修是否用的上信徒們都趨之若鶩，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對光明神的虔誠。
光明教會在卡歐帝國的影響力還真是巨大。德曼帝國雖然也有光明教會和信徒，但比起這裡簡直天差地遠。想必在這裡只要光明教會神職者振臂一呼，就會有數不清的信徒來為光明神做任何事吧。
迪丹暗暗想到。
凡蒂尼魔法公會是一棟巨大的藍色建築。與德曼帝國魔法協會的冷清不同，凡蒂尼魔法公會頗有些人聲鼎沸。抬頭看了看大門門楣上篆刻的巨大魔法符號，迪丹跨步邁了進去。
凡蒂尼魔法公會有一個比外觀看起來大得多的大廳，迪丹一進去就看到數十名魔法師與學徒。就在此時一名和迪丹年紀相仿的青年學徒迎上來。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也許是看迪丹年輕，魔法學徒問的雖然客氣，語氣卻有些不以為然。
這種待遇迪丹早已習慣，也不急著回答，適當的散發出一些魔力淡淡道：「我來進行魔法師等級的評定，不知道在那裡申請。」
在接觸到迪丹魔力的瞬間魔法學徒臉色就變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名看起來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青年，居然有著不下於高級魔法師的實力。好在這名學徒雖實力有限卻已經在魔法公會服務多年，眼界倒是不低，立刻就省悟過來，低聲道：「尊敬的魔法師大人。魔法師等級評定在二樓，我馬上帶您去。」
「請填下這份資料。」負責魔法師評定申請的是一名年輕女魔法師，聽到迪丹是來申請法師評定，頭也不抬遞過來一張表格。當迪丹填完交回去後，女魔法師剛看了幾眼臉色就變了。
「你填的是什麼？你是故意來搗亂的嗎？」女法師晃蕩著表格，臉色露出一絲怒意。「二十歲！之前沒有取得魔法師資格就直接申請十五級水系魔法師評定！最誇張的是你填的導師居然是迪森?特倫邁?聖，你知不知道迪森?特倫邁閣下並不是聖域，而且已經二十多年沒回過公會了。」
女法師的怒意可以理解。卡歐帝國與德曼帝國不同，仍然遵循傳統學徒制魔法教育體系，這種體系下二十歲能成為正式魔法師就已經算得上才華出眾。眼前這個二十歲的傢伙居然就要申請**師，他難道以為自己是史上第一魔法天才。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氣的，最讓人著腦的是他居然在導師一欄填上了公會已故長老迪森?特倫邁的名字，簡直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的老師的確是迪森?特倫邁?聖。如果公會需要，我可以拿出證據。」迪丹沒有廢話，逕直取出屬於倒霉蛋的那根冰系法杖。登時一股濃烈水系魔法氣息充盈在整個房間內。
「這……這是什麼法杖？」女法師不過八級水準，何時接觸過這類神器，當時就被魔杖的華美和濃郁水系氣息驚呆了。
「這是我的導師，迪森?特倫邁?聖的法杖。如果您不認識，我想公會裡的老法師們也是認識的。」迪丹將魔杖在空中點了點，留下幾道淡藍冰霧軌跡。
「天！這是幻水之光。小傢伙，它怎麼會在你手上？」就在迪丹向女法師證明身份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卻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法師出現在房間內。
「喀麥隆大師。您怎麼來了。」看到老者出現，女法師明顯吃了一驚，趕緊向對方恭敬的施了一禮。「這名叫丹的魔法學徒說他是迪森?特倫邁大師的弟子，還說要直接申請水系十五級法師評定。」
「什麼！」老者被女法師的話驚呆了，略一錯愕後看向迪丹道：「你叫做丹是嗎？你手裡的魔杖的確是迪森的幻水之光。你想申請**師評定！你確定自己沒有弄錯。」
老法師饒有興趣的看著迪丹。他就是感受到神器幻水之光的熟悉魔力波動才趕到這裡，聽女法師說迪丹是迪森?特倫邁的弟子，他倒是有些相信。在他看來能拿出幻水之光的迪丹應該與老友迪森?特倫邁有關。至於迪丹說要進行十五級法師評定，老法師則將其自動忽略。
迪丹無奈，只得將關於倒霉蛋的那套說辭再說了一遍。隨著迪丹慢慢講述，屋子裡的人眼睛越瞪越圓，嘴巴越張越大。待到迪丹說完，白髮蒼蒼的老法師第一個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迪森那個傢伙居然真的進階聖域了。」老法師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全無大師風範大喊起來：「那個不守信義的混蛋，當年和我約好一起去地下世界修煉臨走時卻沒通知我。還好他白癡的去挑戰黑龍死了，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他。」
眾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老法師會是這種反應，目瞪口呆的看著老法師發飆。過了好一會，迪丹才反應過來道：「喀麥隆大師。看來您和迪森導師關係不錯，不知道能否安排我進行魔法師等級評定。」
冰霜亂舞！
冰刃風暴！
魔法空間內，迪丹揮動魔杖接連施展出兩個不同七級水系魔法。一旁喀麥隆大師嘴頓時張得可以塞下好幾個雞蛋。
「這……這……這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同意迪丹進行**師魔法評定本來就是喀麥隆準備給故人弟子開的玩笑。憑迪丹的年紀他就認定迪丹能是一名正式法師就很不錯了，絕不可能達到**師水平。現在迪丹不但連續施展出兩個七級魔法，手法還非常熟練。老法師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天才！絕世天才！
清醒過來老法師興奮的滿臉泛光，一把拉住迪丹的手道：「你叫什麼來著……對了。丹。我是喀麥隆?特倫邁，你導師迪森的堂兄。你竟然真的達到了十五級魔法師水平！天啊！我真不知迪森是怎麼教出你這個怪……呃……天才來的。」
這下輪到迪丹呆住了。他無論如何沒想到老法師居然是倒霉蛋的堂兄。這豈不是說他也是特倫邁家族的成員，自己還打算避開特倫邁家族，沒想到還是一頭撞了上去。
「這個……喀麥隆大師您好！不知道我是否通過了評定。」迪丹略一思量，決定忽略對方的家族，辦完事就走人。當下也不猶豫，直奔主題道。
「通過什麼？噢！你是說等級。不好意思，你恐怕還得再進行一次評定。」老法師愣了愣，旋即想起了什麼，帶著歉意道。原來他根本沒想過迪丹真能通過十五級魔法師評定，也就沒有按照規定讓三名**師以上魔法師到場。因此雖然迪丹成功施出魔法卻沒有通過評定。
在老法師喀麥隆安排下，迪丹很快進行真正的法師評定。待到迪丹再將兩個七級魔法施展出來後。除喀麥隆外另外兩名參加評定的**師也變得何不攏嘴，目瞪口呆的望著迪丹，彷彿迪丹不是人類而是一頭遠古魔獸。
二十歲的**師！這是什麼樣的天賦。恐怕天才這個詞來形容他都不夠，怪物才是這傢伙應該的稱呼吧。
「他叫丹，是我堂弟迪森的徒弟。」迪丹魔法的光芒剛剛落下，喀麥隆**師就迫不及待的宣佈迪丹身份，看他笑的何不攏嘴的樣子，彷彿迪丹是他弟子似得。
一番炫耀外加單方面認下迪丹這個晚輩，喀麥隆才心滿意足的吩咐侍從去取相應裝備。而就在侍從準備給迪丹取**師袍時，迪丹突然站了出來。
「請等一下。我想要一件沒有等級標示的魔法袍。」
「為什麼？」喀麥隆吃驚的看著迪丹道：「小傢伙。你知道一件**師袍代表著什麼嗎？多少魔法師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尊榮，你小子居然說不要。」
如果說之前喀麥隆還抱著逗弄晚輩心思的話。在迪丹展示出**師實力後他的心態已經換成了愛護和欣賞。現在聽說迪丹不打算要**師袍。注重傳統的喀麥隆還真有幾分急了。
迪丹可沒喀麥隆對魔法袍的執著。在迪丹看來冰系法師丹這個身份只是臨時替代品。只在需要的時候利用便夠了，太過張揚反而不利於掩護自己本來身份。只是迪丹雖這樣想，喀麥隆卻出乎異常的執著，到了後來竟然擺出長輩身份來壓迪丹，很是將迪丹好好壓迫了一回。
最後迪丹與喀麥隆各讓一步。迪丹答應**師袍和無標示魔法袍各拿一件才算停止了這場爭執。這直接導致拿到魔法袍後迪丹立刻擺脫喀麥隆等人的糾纏，逃命般跑出魔法公會。
「真是了不得的小傢伙。沒想到迪森那傢伙居然培養出這樣一個弟子。不行，我的馬上回家族一趟，這樣的天才可不能流落在外。」望著迪丹匆匆離去的背影，老法師喀麥隆摸著自己那雪白鬍子，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