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地下城（下）
迪丹在莉莉斯導師的法師塔中讀到過關於地下城的傳說。書中對這座傳奇之城的雄偉、博大、歷史和英雄事跡極盡描繪之能。迪丹早已對其深深嚮往。只是無論書中如何對地下城進行稱讚，都不及它真正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
翻過一座地下山脈的脊樑，地下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迪丹面前。這是一座超越了迪丹所見過的任何城市的龐然大物，延綿數十里的燈火被黝黑深沉黑石砌成的城市背景映襯，或大或小閃耀著，如同掛滿星辰的夜空被天神錯手鋪於大地之上。隨著走進，無數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雕像開始出現。這些雕像外觀形態各異，雕琢手法也大相逕庭。
勇武的人類騎士、彪悍的獸人強者、纖美的精靈弓手以及無數奇異種族雕像，井然有序分佈在通往地下城各個方向道路兩側。迪丹一行人走向地下城，路上都是這些雕像。看的迪丹、霍格和德爾三個初到地下城的新人嘖嘖稱讚。
「這些雕像是歷代地下城工匠們的作品。」見迪丹三人對雕像感興趣，商團鼬人主動介紹道：「雕像中的人物有的來自各種族的傳說，有的來自歷史上地下城中的著名英雄。比如那名人類。」
說著，鼬人指著一名五六米高，雕工精湛的人類劍士像道：「這名人類強者曾經挑戰過某代地下城城主，雖然最後被黑龍城主殺死。卻仍然贏得了黑龍城主的稱讚。黑龍城主為了紀念他的強大，在這裡豎起了這座雕像。」
順著鼬人所指。一具栩栩如生的人類劍士像正矗立與道路左側。巨大的劍士身著甲冑，臂膀上肌肉高高隆起，正怒目揮劍斬向前方，一股濃烈戰意環繞期間雖經千年歲月依然清晰如故。
「還有那名精靈弓手。」鼬人轉身指著另一尊雕像繼續道：「據說他是精靈族獲得了大精靈稱號的強者，曾經於三千多年前與地底聯軍一道抗衡黑暗精靈的侵略。」
距離人類劍士雕像不遠，一名俊美異常的男性精靈正驕傲挽弓搭箭。這具精靈雕像體積雖然不及人類劍士一半，散發出的凜冽氣息卻強烈許多。尤其是那張猶如藝術品的精靈長弓之巔，即是只是遠遠望去也能隱約捕捉到其中蘊含的森然氣息。
雕塑群伴著迪丹等人一路前行，隨著逐漸臨近地下城路上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各式各樣的地底城居民讓迪丹大開眼界。
「當當！」一名生著四腳長著長尾、下半截身體類似蜥蜴的異族正在路邊揮動工具，全神貫注雕琢著一塊紅色巨石。他全神貫注盯著巨石，四隻長腳不斷變換方位，以比人類靈巧百倍的方式調整姿態，將手中工具鋒銳恰到好處的落入每一個琢點。這名異族工匠是那樣認真，完全忽略了與自己擦身而過的迪丹一行人。
「這是一名巖壁人。」霍格告訴迪丹。「巖壁人是地底原生種族。曾建立過強大的地底部族文明，只可惜在五六千年前被卓爾帝國所滅。自那以後巖壁人便成為地底的流浪者。雕刻、舞蹈和戰鬥便是現在巖壁人生活的全部。」
迪丹等人繼續前進，一路上又碰到不少異族。狼人霍格都對迪丹一一介紹，偶爾碰到一兩連霍格都不認識的，旁邊鼬人便會主動做起補充。
「那是一名曲蜥人。」鼬人指著一名生著三角腦袋，身體藍綠相間的異族人說：「曲蜥人生活在距離地下城千里之外的火焰之海另一邊，很少會在地下城看到他們。地底出產的最好的火晶石都在曲蜥人手裡。我就曾經在從一名曲蜥武士手裡買到過一顆非常純淨的火晶石，轉手便從人類商人那裡換回了四套精緻重甲和十五把戰錘。可是大大的賺了一筆。」
「哼哼！」匹格聽了忍不住道：「為什麼曲蜥人不直接和人類商人交易，非要讓你賺上一筆呢。」
「曲蜥人沒有商業頭腦。」鼬人笑著指了指腦袋，回答道：「再說曲蜥人並不需要人類的商品。曲蜥人生活在熔岩海邊，人類的器物對他們根本沒用。」
發現迪丹一行人在指點自己，曲蜥人突然轉過腦袋，一雙生滿網紋的橙黃眼睛看了過來，嚇得鼬人趕緊拉著迪丹等人走開。
「曲蜥人天性殘暴。」鼬人拉著迪丹幾人邊走邊說：「他們腦子可沒有是非對錯的概念，稍有不滿便會出手，根本不考慮其它。如果沒有必要其它種族都不願意與曲蜥人打交道。」
「真是膽小鬼。難道這個傢伙看我們一眼，我們就要灰溜溜逃掉。」匹格德爾對鼬人的懦弱行為非常不滿，甩開鼬人轉身想往曲蜥人走去。如不是霍格拿出薩滿身份制止，德爾甚至就想直接掂量掂量這名曲蜥人的份量。
在德爾不滿的嘟囔中，眾人走向地下城。到達地下城城門外時，一條發著微黃光芒的護城河與橫跨其上的黑色石橋出現在眾人面前。黝黑大石築成的長橋橋端，橋頭兩頭黑色巨龍雕像俯臥，黑曜石雕琢的龍身映著河光照出點點星斑。雖然限於長橋體積雕像不如真正黑龍那麼龐大，其獨有的龍族威嚴卻並不因此稍減。無論是那雙角猙獰不怒自威的龍首，還是力量與優美結合的起伏曲線都讓人不敢斜視。
長橋下護城河莫約十來米寬，其中流動的卻並不是水。其中緩緩流動的淡淡黃芒讓迪丹豁然一驚。
護城河裡流淌的是濃到極點的土元素。這種土元素濃縮的情況迪丹在元素之眼中曾經感受，因此一下子便認了出來。沒想到在這地下世界也能看到如此奇景，迪丹低頭看去，只見土元素化作發著淡淡光芒的液體，規規矩矩的在河道裡充當著河水，黃芒流動的『河水』不急不緩，圍繞著龐大的地下城循環流動，週而復始永無休止。
「這是阿撒米亞之河。」見迪丹看著護城河，霍格走過來道：「傳說是一頭叫做阿薩米亞的土系巨龍創造的魔法陣。在很多次地下城戰爭中都發揮了巨大作用。」
感受到護城河中磅礡的土元素河流，迪丹難以想像這個魔法發動起來是什麼樣子。
這肯定是一個驚天動地的禁咒級魔法。迪丹感慨的輕歎口氣，轉身與眾人一道向城門內走去。
「繳稅！繳稅！」幾人剛走到城門，一名牛頭人便攔了上來，高達兩米半的身軀往眾人面前一站，頓時將去路攔了個嚴實。
「根據偉大的黑龍城主卡巴卡爾弗倫的命令。凡是進入地下城的旅者、商人、冒險者都要繳稅。」牛頭人把自己的巨大手掌向眾人面前一伸，高聲道：「每人一個金幣。如果沒有金幣也可以用物品代替，物品的價值將由卡巴卡爾弗倫忠誠的僕人。牛頭人呼啦決定。」
「呼啦大人！」鼬人趕緊迎過去，遞過去一把金幣道：「我們是您的老朋友，威爾商團。這是我們的賦稅。」
「你們是從獸人帝國來的？有一段時間沒有獸人商團進城了，你們是怎麼來的？」牛頭人接過金幣，邊數邊說。
「我們……」鼬人笑著，正要回答。牛頭人卻突然抬頭叫了起來。
「金幣數目不對。」牛頭人大喊道：「你們六十六個人。這裡卻只有六十三個金幣。」
「呼啦大人！」鼬人呵呵一笑，指著迪丹幾人道：「這三位大人都是城主大人公佈的免稅者。」
「免稅者！」牛頭人搖搖頭，不信道：「免稅者都是高貴的大人。怎麼可能和一個商團同路。你們不要妄想欺騙聰明的呼啦大人，趕快把稅金交上來。」
牛頭人說話時甕聲甕氣，碩大腦袋搖的象撥浪鼓，憨厚可掬的模樣。惹得霍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起來。看著盡忠職守的牛頭人稅務官，小狼人上前一步道：「勇武的牛頭人。難道你要象獸神的僕人，一名薩滿收稅嗎？」
薩滿！牛頭人渾身一震，瞪大了一雙牛眼看著小狼人。待到看清霍格身上的薩滿披肩，立刻躬身施禮道：「尊貴的薩滿大人。牛頭人呼啦向您致敬。歡迎您來到地下城。」
「很好！」霍格點點頭，將迪丹和德爾拉到身邊道：「現在我再向你介紹一下我的兩個朋友。強大的人類魔法師迪丹和勇敢的匹格戰士德爾。」
牛頭人抬起頭，看了看迪丹和德爾道：「戰士和魔法師的確不用繳稅。呼啦允許你們進入地下城。」
得到牛頭人首肯，迪丹一行人便準備入城。隊伍剛走出兩步，霍格突然轉身對牛頭人道：「勇武的牛頭人。告訴你為什麼會叫呼啦這個名字。我記得牛頭人並沒有這個呼啦姓氏。」
薩滿大人詢問。牛頭人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本來叫卡菲。呼啦是我的主人。黑龍城主給我起的名字。他說這個名字叫起來更順口。」
小狼人看著牛頭人，半晌後道：「呼啦這個名字並不適合你。你還是叫卡菲比較好。」
「是嗎！」牛頭人憨憨道：「我也不知道那個名字比較好。不過既然薩滿大人您這樣說，那從現在起我就還是叫卡菲好了。」
迪丹等人進入地下城當晚。地下城城主黑龍卡巴卡弗被他的牛頭人跟班吵醒。巨大的黑龍帶著怒意從睡夢中睜開眼睛，龍嘴噴出的氣流在山洞內激起風聲呼嘯。
「發生了什麼事？呼啦！」見打攪自己的是牛頭人呼啦。黑龍壓下被打攪的怒氣，低吼道：「難道那些卑賤的卓爾又準備挑起戰爭嗎？」
「不是。」牛頭人走到巨大龍頭前，大聲道：「我只是來告訴您。從今天起我不要再叫呼啦。我要改回以前的名字，牛頭人卡菲。」
「什麼！」黑龍卡巴卡弗瞪大眼睛，看著和自己鼻子差不多高的牛頭人，愕然道：「呼啦！我的小牛頭，難道你覺得偉大的卡巴卡弗給你取的名字不好嗎？」
「我不知道好不好！」牛頭人嗡聲道：「但今天一名薩滿大人說我應該叫卡菲，我必須聽從薩滿大人的話。」
「薩滿！那個薩滿敢來管我地下城的事。」黑龍聞言大怒，鼻孔噴出強烈氣流將牛頭人吹的一個踉蹌，怒吼道：「快告訴偉大的卡巴卡弗，究竟是那個薩滿讓你改名字的。」
商人、冒險者、傭兵、工匠……迪丹眼前地下城出奇的繁榮。跟隨商團來到地下城市場，迪丹好奇的看著這個由無數異族人組成的龐大集市。聽著那些從未見過的智慧生物用各種各樣的語言高聲叫賣，不由自主被其展示出的活力所吸引。
走到一名全身覆滿倒刺的刺蝟人的攤子前，迪丹停了下來。從石板上各種商品中拿起一個發著微黃光芒條狀物問道：「這是什麼？」
「土雷蜂巢穴的脈絡枝幹。」見有生意上門，刺蝟人熱情介紹道：「你看這枝幹都有人手粗了，只有上萬年土雷蜂巢穴裡才會出這樣的東西。絕對是上等的土系魔法材料。」
土雷蜂是地下世界的一種奇異蜂類魔獸。成年後的土雷蜂能長到人類小臂長短，生性兇猛的土雷蜂從來都是成群行動，是很多強大的魔獸也不願輕易招惹的魔獸。作為土系魔獸的土鳴蜂有一個奇異的習慣，那就是喜歡將巢穴築在土元素豐富的『地脈』之上。日積月累下使得土鳴蜂巢穴擁有一種奇異的土元素親和力，是難得的土系魔法材料。
握著手中黃芒微現的土鳴蜂巢穴碎片，感受周圍土元素緩緩向其聚集，迪丹問道。「這個多少錢？」
「三百個人類金幣或者五十個獸人金餅。」刺蝟人說道。
三百個金幣！迪丹一驚。這樣珍貴的魔法材料在人類世界最少也要上萬金幣，沒想到在這裡卻如此便宜。
「我要了！」迪丹二話不說從空間戒指中取出金幣，嘩啦啦倒在刺蝟人面前。金燦燦的金幣在刺蝟人攤上堆出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