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暗魔之眼
黑色漩渦中肉團狀的物體並不是這個世界中的任何生物。在它們拳頭大小，猩紅色圓形身體中央有一團不停蠕動的軟體，軟體四周圍著一圈張合不定的黑亮堅殼，堅殼往下長滿寸許長粘滑觸鬚，密密麻麻觸鬚中央是一隻咕溜溜轉動的眼珠。
暗魔之眼！布什?肯所侍奉黑暗異神獨有的一種邪惡生物。即使是在布什?肯所在黑暗宗教的記載中，這種邪惡異種被召喚出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看著慢慢浮起從漩渦中的暗魔之眼，布什?肯臉上夾雜出瘋狂和殘忍，它神色凝重念起咒語，枯瘦手掌裹上一層黑氣抓起這些散發著刺鼻異味的肉團往水晶球中投去。
耶羅等人仍在和不斷出現的怪肢亂爪糾纏著。距離他們不遠處幾個不起眼的紅色肉球從天上掉下，噗噗幾聲落到地面。片刻後，肉球撐起身體，露出身體下的獨眼，等到獨眼散著邪光轉動幾圈後，肉球便鎖定目標蠕動起觸鬚往幾名戰死的戰士屍體處爬去。片刻之後，它們便來到屍體旁，順著屍體流下血跡爬到傷口處鑽了進去。
暗魔之眼一鑽進屍體。原本已經死去的屍體便迅速產生變化。他們開始迅速發黑，發亮，看起來好像血肉在短短幾秒鐘時間裡被轉換為一種堅硬無比的奇異物質。然後，這些發黑發亮的屍體開始膨脹，撐破原本的衣服和鎧甲，變得足有原來三四倍大小。接著，龐大屍體上迅速長出奇形怪狀的黑色堅甲，逐漸覆滿它們全身。將它們變成一個全身覆滿堅甲、利爪巨齒的巨大魔怪。
黑暗魔僕！在布什?肯所在黑暗教派的記載中。這些暗魔之眼侵佔屍體後長出的怪物便是黑暗之神身邊的僕從，服侍黑暗之神的它們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可以撕碎一切拒絕黑暗意志的敵人。在黑暗之神身邊，這樣的魔僕無窮無盡。而那些受到黑暗之神恩寵的黑暗法師，便可以通過獻祭向黑暗之神求得這種的魔僕。
戰場中，幾隻體型巨大的黑暗生物發出恐怖嚎叫站立起來。巨大的身軀使得附近地面震顫不已，身體上分佈地十幾隻眼球不停轉動搜尋著附近目標。終於，這些魔物發現了不遠處的耶羅等人，它們嚎叫著，將大地踏的咚咚直響，揮動巨爪撲了上去。
這時耶羅和西蒙斯等人都已經快退出黑魔法覆蓋範圍。因為被黑霧糾纏的精疲力竭，他們並沒有注意這些魔物的出現，直到魔物們向他們衝來才被大地的震動驚醒。
「啊！」一聲慘叫響起。最先被魔物殺死的是西蒙斯這方的一名戰士，因為要掩護西蒙斯德比，他主動擋在了己方最後。而現在他的忠誠卻讓他成為了這些魔物地第一犧牲品。
這名戰士也是擁有十六級鬥氣的頂尖高手，若是處於巔峰狀態對抗這些魔物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在剛才同耶羅等人的激戰中他便受了傷，現在又由於被身邊黑霧中肢爪吸引了注意力，等到察覺有敵來襲時已經為時已晚。被一頭黑暗魔僕一口咬住上半身，慘嚎著叼了起來。
被怪物咬住，這名戰士卻並沒有馬上死去。他慘嚎著，奮起最後力量舉起長劍向咬住自己的魔物斬去。面對斬向自己的長劍，這頭魔物只是將強有力的下顎輕輕一合，隨著清脆的卡嚓一聲，這名戰士的身體便軟了下去。
「媽的！這是什麼鬼東西！」看到這些怪物轉眼便殺死一名十六級戰士，西蒙斯?德比驚得大呼，竟連背後伸來的一隻怪爪都不顧了，硬拚著挨了一記，不顧一切往後退去。
「吼！」幾下撕碎口中戰士，黑暗魔物高喝一聲，怪眼一瞪又衝了上去。
戰場另一邊，耶羅和己方另一名戰士也受到黑暗魔僕的攻擊。不過好在受到之前西蒙斯一方死亡戰士發出的慘嚎提醒，讓耶羅兩人有了一些準備。
「耶羅大人！我來擋住它。」黑暗魔僕來勢洶洶，最後一名戰士斬斷黑霧中幾隻伸來的肢爪，轉身向這頭巨大的魔物迎去。他怒吼著，手上長劍鬥氣大盛，看來是把所有力量匯到這一擊之中。
彭的一聲大響，騎士長劍擊中黑暗魔僕的身體，鬥氣閃動下，竟成功破開那堅韌的黑甲，斬到黑暗魔僕體內。
這頭黑暗魔僕先是被鬥氣震盪退開兩步，然後便因為傷痛的刺激，發出一聲淒厲長嘶，接著魔爪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彭的一聲將那名刺傷自己的戰士拍的橫飛出去。
飛出去的戰士渾身濺血，還未落地便解體成好幾塊。他的鬥氣和鎧甲竟然擋住不對方的全力一擊，黑暗魔僕尖爪之利可見一斑。
耶羅現在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之前廝殺已經耗掉了他太多體力，剛才還能勉強支撐完全是憑一股不屈的意志。看到最後一名同伴慘死，自己卻又離結界邊緣還有一段距離。耶羅自知難以今天倖免，乾脆把心一橫燃起最後力量，向那頭黑暗魔物撲了過去。
血鬥氣是一種精神鬥氣。這是血瞳在血鬥氣修煉心得中寫下的體會。血鬥氣的變異是因為戰士在戰場上過度廝殺，導致了自己和敵人的精神在鬥氣上聚而不散後產生的。當然，絕大多數情況下由此產生的結果都是該戰士失控發狂，落個力竭而亡下場。但是，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這些飽含憤怒、恐懼、不甘等複雜情緒的精神力會同鬥氣融為一體，成為奇異的血鬥氣。這也是為什麼血鬥氣會影響擁有者的情緒，讓他們失控發瘋的原因。
在血鬥氣達到十五級之前，擁有者是察覺不到鬥氣中附帶的這些奇異精神情緒的。他們只會被鬥氣裡潛伏的情緒影響，造成精神崩潰行為失控。而當擁有者到達十五級之後，如果找到正確方法駕馭鬥氣中的情緒，血鬥氣便會慢慢同擁有者的精神融合，其結果就是鬥氣本身會漸漸變得和擁有者身體一樣，讓擁有者對它產生知覺，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最近一段時間耶羅根據血瞳留給自己的筆記修煉鬥氣，對此也有了一些所得。對血鬥氣的操控運用有了極大的提高，今天耶羅能撐到現在便是血鬥氣奇異屬性的結果。
而現在，當這一劍揮出去後，耶羅對血鬥氣的感覺突然又發生了變化。
精神匯聚於騎士劍劍尖，耶羅彷彿感到劍上鬥氣變成自己的指掌，當鬥氣觸到魔物身體的那一剎那，耶羅居然通過鬥氣摸到了魔物的身體。就好像用手撫摸軍馬，清楚的感受到馬匹身上每一個凹凸，每一束肌肉，每一塊骨骼一樣，耶羅清楚感受到眼前魔物巨大身體的每一個細節。
長劍上的血鬥氣彷彿有了生命，在這種奇妙感知之下。耶羅看起來蠻橫直斬而下的長劍循著魔物身體結構的縫隙悄然流過！
是的。是流過！鬥氣幾乎沒有碰到阻礙，像雨水從滲過巨大山體完全不受其中堅硬岩石阻擋般，自然而然的穿越魔物身體內密不可查的縫隙。
噗哧一聲，黑暗魔僕巨大的身體被耶羅這一劍自上而下斬為兩半，噴著惡臭黑汁分作兩邊倒了下去。
「嗷！」這頭黑暗魔僕剛倒下，旁邊又有兩頭撲了上來，巨爪上黑色鋼鉤閃著金屬光澤，對著耶羅呼嘯掃來。
耶羅沒有提劍，剛才那一劍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精力。本來以為最多給對方添道傷口，能夠殺死一頭怪物已經讓耶羅很意外了。現在的他連長劍都已經沒有力氣提起，只能眼睜睜看著黑色巨爪離自己越來越近。
家人都被藏在地下室的一間有魔陣法保護的屋中，他們應該沒有事吧。耶羅向腳下看了一眼，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嘴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
終於要結束了嗎。自己死後那些老貴族家族的也就完成了心願，想來會放棄追殺吧。這樣家人們就會安全一些，血瞳他們便能很輕鬆的安頓好他們了。在這一刻，耶羅的心完全寧靜下來，像每天晚上入睡時一樣慢慢閉上了眼睛。
「哧！」
就在耶羅閉目等死的同時，一道血色劍氣在耶羅身邊亮了起來。這道劍氣從天而降，如同一匹紅練將耶羅周圍當的嚴嚴實實。當那兩頭黑暗魔僕的撲上來時，紅練又分出幾道，從它們巨大的身體中一穿而過，瞬間將它們切成幾塊。
「吼吼！」同類被殺立刻驚動了戰場內另外幾頭魔物。它們環布在身體各個部分的眼珠轉動著掃視了一周，很快鎖定木樁般立著的耶羅，怪叫著，立刻撲了上去。
無數紅光從天上撒下，一瞬間後整個戰場便被血色劍氣完全籠罩。其餘的幾頭黑暗魔這才驚覺敵人來自在天上。它們抬起醜陋的頭顱，碩長臂爪高高舉起，卻只看到鋪天蓋地般血紅鬥氣從天而降，從自己身上穿過，將它們都變成碎塊堆在地面。而那些湧動不停的黑霧，在劍氣下雖然仍未消失，裡面探出的怪爪卻在同一時間被切成無數碎塊散落一地，再沒有剛才的狂亂。
「羅！」血瞳冰冷的聲音在耶羅耳邊響起，驚得耶羅趕緊睜眼。只看到血瞳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邊，正看著自己。
「本來我該從傳送陣裡過來的。那知道魔法師說你們這邊傳送陣受到空間改變的影響不能用。我只好從帝都那邊飛過來了。還好，你還沒事。」看著滿身血污的耶羅，血瞳罕見的露出歉意，主動解釋道。
按照血瞳和安德魯?菲勒原本的計劃。耶羅家早就設好了小型魔法傳送陣，只要有敵襲，血瞳便可以通過魔法陣趕過來禦敵。那知道等血瞳收到消息準備傳送時，這片空間已經受黑暗魔法影響，使得原本的傳送陣不能使用。情急之下血瞳不顧驚世駭俗，使用聖域鬥氣直接從帝都飛躍四十公里趕過來，險之又險地救下耶羅一命。
看了眼周圍殘垣斷壁的淒慘模樣，耶羅歎了口氣：「我沒事。先找我家人吧。」
「我感到他們在地下，應該也沒事。」血瞳微一凝神，已知地下室情況，安慰耶羅道。
「是嗎。那就好。」耶羅將長劍插入已經變成黑色的地面，默然片刻道：「你派來的人都死了。他們都是很好的戰士，不應該死在這裡的。」
耶羅說話時，周圍開始傳來隱隱人聲，原來是居住在附近的人在結界消失後聽到異響，出來查看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些人都是各職業的佼佼者，很快便有閃著鬥氣的人跑過來，驚訝的發現鄰居家已變成滿地殘骸。
幾天後，帝國檢察院安德魯?菲勒將調查結果告訴耶羅。
「襲擊者一共來自六個家族。這次損失最大的是西蒙斯和布什家族。西蒙斯家族的繼承人西蒙斯?德比和布什家族繼承人的兒子，就是帝國第二軍團長布什?威利斯龐的大兒子，布什?克勞奇都死在這次襲擊裡。當然，這都是檢察院內部的線索，我們手裡沒有直接證據。那些屍體要不損壞的無法辨認，要不就在運輸的路上消失了。至於那個黑暗法師。我們只找到他施法的地方是在離你家不遠的一棟小樓裡。並沒有抓到人。」
「難道就這樣算了。」耶羅皺眉道：「這樣的話他們很快就會捲土重來。那樣我的家人就隨時處在危險當中了。」
安德魯?菲勒拍了拍耶羅肩膀，遞了杯酒過去道：「這次的事件影響很大，不但民眾對你這個英雄遭襲非常憤怒，連菲烈特三世陛下都知道了。這些家族是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在最近一段時間動手的。而且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很快你就會得到貴族身份。那時你家就能有自己的護衛隊。有我和血瞳大人安排，除非那些家族動用軍隊，否則很難再威脅到你們。」
耶羅歎了口氣，這本是自己不願接受的結果。那知道最後事情還是發展成這樣。
看著耶羅興致不高，安德魯?菲勒笑了起來，「羅。別愁眉苦臉的。其實你早就該加入我們了。當年我們一起幹，現在又聚在一起了。當我們都是一群平民窮小子的時候都沒怕過那些老貴族，難道現在反而怕了。」
說完，安德魯?菲勒將酒杯舉了起來。耶羅看看他，搖搖頭，也舉起了酒杯。
兩隻精美酒杯碰在一起，發出叮一聲輕響，杯中紅色酒液蕩漾在透明杯壁間，像兩團熊熊的燃燒火焰翻滾，跳躍。
襲擊那晚，迪丹開始時莫名其妙的和母親弟弟妹妹們一起被帶到了地下室躲避。後來知道是有人襲擊自己家，迪丹是很想衝出去幫父親的。那知道負責保護自己一家的那名騎士大叔堅決不允，迪丹鬧了半天仍衝不過他那關，只好乖乖和母親呆在地下室。默默感受地上傳來的一次次震動。
過了好久，當地下室被打開，父親的聲音傳來。回到地面的迪丹看到自己的家已經不復存在，變成了一堆黑色腥臭的粘稠惡土。周圍鄰居正紛紛趕過來，人聲嘈雜亂成一片。
見在那天迪丹第一次看到了血瞳。當父親給迪丹介紹血瞳時，迪丹震驚的把其它一切都忘了。只知道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傳說中的聖域高手。
迪丹看到這個傳說中的聖域有著一頭棕髮，臉龐如同被利刃削過般線條剛勁，一雙眼睛望過來全是冰冷寒意。他的身形非常挺拔，雖然個子和父親差不多，但給迪丹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父親即使滿身血污，也讓迪丹感到一種親切柔和。而血瞳雖然站在父親旁邊，迪丹卻覺的站在那裡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刀削斧劈直入雲端的崇山，山間覆滿冰雪，冷漠孤傲散發著刺人骨髓的寒氣。使人敬畏，不敢隨便接近。
很意外的，冰峰又突然崩塌了。因為艾拉舉著小手高叫著跑了過去。這座巨峰便彎下腰，抖掉身上的冰霜，像太陽透過厚重寒冷的雪雲露出光芒，居然不可思議的笑了起來。
這是迪丹對伊爾薩克?血瞳?聖的第一印象。
第二天，迪丹來到魔法學院，找到莉莉斯導師，向她請教放假期間和下學期自己的學習計劃。然後便被莉莉斯帶到法師塔中。
一進法師塔，莉莉斯便問道：「聽說昨晚你家被襲擊了。」
「是的。」迪丹有點感動，莉莉斯導師雖然嚴厲，但還是關心自己的。
「現在看起來你沒事。好吧。既然你沒被殺死。那麼就開始我給你安排的下一步學習計劃吧。」莉莉斯看著完整無缺的迪丹，似乎對沒有發生些意外有點失望，纖手一動握住一本突然出現的金色古書。
果然，導師是沒有人性的。迪丹低下頭，深刻反省自己剛才出現的判斷錯誤。
「發什麼呆。看這邊。」一道閃電擊中迪丹額頭，將他的髮型變得和瘋子老師肖恩一般，「還記得我說過。如果你能取得和菲加比賽的勝利。我會給你獎賞嗎？」
迪丹早就把這事給忘了。聽到莉莉斯導師說起才想起來，若有所悟的看向莉莉斯手中那本金色古書。心想這不會就是那個獎品吧，其實我更希望獎品是一根**師級的魔杖。
迪丹比賽時的用的那根法杖比試一結束便被莉莉斯收了回去。美名其曰低級法杖更能鍛煉自己的實力。失望之極的迪丹只好又用起平時那根最低級，只能儲存一個火球術的學徒魔杖。只是用過了高級魔杖後的迪丹滿腦子都是高級魔杖的影子，根本不想再用低級貨了。
「怎麼。不想要這個獎品。」看到迪丹對自己拿出的獎賞興致不高，莉莉斯的語氣開始發生變化，「你知道我下了多大決心才決定給你這個的嗎？不知好歹的小傢伙。」
風暴已經開始匯聚，眼看閃電狂風就要從天而降。迪丹一個激靈省悟過來，趕緊笑道：「莉莉斯導師。我當然喜歡您給的獎品，這根魔……歐！這本魔法書一定非常珍貴。它是純金的嗎？天。真的是純金的。那它一定能換一根上好的魔杖了。」
轟隆！下一瞬間，迪丹已經身處訓練空間，被無數閃電，火焰蹂躪的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