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一場激鬥
不知是絆倒了什麼，還是怎樣，她覺得自己站不穩，往地上跌去。
背後那種即將衝過來的東西，讓她更為驚恐。
幾乎本能的想用雙手抱住頭，尋求一種方式讓自己能夠倖免於難。
「小心。」
白錦萱已經閉上眼睛，聽到的是華言的聲音。
然後在她落地之前，已經被他接住，迅速往後。
「公子——」
白錦萱只聽到容連這麼一聲喊，她知道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然而卻突然之間，沒有睜開眼睛的勇氣。
那原本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能……
聽到華言淡淡的一聲歎，「白錦萱，沒事了……」
她睜開眼睛，遲疑著，猶豫著，卻還是緩慢地轉過了頭。
看到段天翎的緩緩倒地。
而張著獠牙的東西在穿過他之後，前行的同時，身形漸漸變得透明。
就像從一個時空隱入去另一個時空一般。
如此運動著，逐漸在眼前消失。
就像根本沒有來過一樣的消失。
她不知道情形，不知道這個東西是碰巧撞上了段天翎，還是段天翎故意的。
也許只有容連一個人看到了全過程。
白錦萱不想問，也不敢問。
她腦子一片空白，而後就是很多很多的腳步聲，嘈雜的聲音。
聽到有人喊此刻，有人說救駕來遲，罪該萬死，有人說恕罪。
那都是她喊破音的一聲尖叫引來的侍衛，來晚的侍衛。
最後一眼是看到容連被帶了下去。
她一個字也沒有說，更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對誰說什麼。
「白錦萱，沒事了……」
好像就聽得到這一句。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都要安靜下來了。
她發現自己還抓著華言的衣角，抓得緊緊，生怕自己沾上那個東西，就會立刻被帶走。
天色是破曉前的淡藍，迷濛得像一場醒不來的夢。
再度轉過身的時候，就連倒在地上的段天翎都看不到了。
「華言，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華言眉頭微蹙，「他死了。」
白錦萱搖頭，「不，我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說，他死了。」
白錦萱自顧自地說，「華言，我不是不敢相信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我知道他死了。我指的是，他的魂魄，將要去很遠的地方。」——
明天結局。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這麼來到這裡的，我一看到它就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才會如此害怕，膽怯。」
她說著，苦笑了起來，「看來從靈魄宮出來，沒有人能夠追到這裡，也並不是一件完全安全的事情。」
華言輕聲道：「不，沒有人能夠再追過來。」
白錦萱沒有反駁，有些事情，要發生的時候，沒有人能改變。不會發生的時候，也無須反駁。
而段天翎到底是去了哪裡，她也永遠不會知道。
這只能夠是一個謎，永遠的謎。
他自己該如何去面對一個新的世界，接受一個新的身體，新的命運。
也許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看到周圍的世界時，才能夠明白白錦萱剛剛到這裡時的那種心情。
不過……與白錦萱不同的是，白錦萱曾經很想很想回去，因為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屬於那個世界。
對比剛來到這裡的生活，她更喜歡自己原來的生活。
而段天翎……應該不論面對怎樣的際遇，都再也不想回到這裡的吧。
他恨白錦萱，恨華言。
曾經統治的人民不再擁護他，只能喪家之犬一樣四處逃。
雖然白錦萱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現，不被華言找到。
但是可想而知，他是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寧死都不會選擇逃避一輩子。
天漸漸亮了起來，周圍仍然安靜。
所有的安靜都在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望月樓的大門打開，莫嘯天從望月樓走出來。
「莫道長，將一切都處理好了？」
莫嘯天滿眼疲憊，虛脫一樣。
他拿出一個竹筒，周圍一圈符咒。
「風煙在此，皇上請放心，白姑娘也放心。她無法再造次，卻也不會死。」
「風清揚呢？」
白錦萱朝著裡面看。
「還在。等一會兒便能醒來，找人在他醒來之前，送出宮吧。再請皇上派人抬出燕道長，還有……安葬好趙宓……也就是你的幕後。」
莫嘯天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他自己僅剩的力氣都要消失。
華言緩緩點頭，「道長請放心。
白錦萱朝著那個方向看著，莫嘯天朝遠方走去，身影彷彿能夠一瞬間融在晨光裡，消失不見。
漫長的，一整夜的疲憊終於都已經過去了。
看著侍衛從裡面不斷抬出人的時候，白錦萱心裡還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是做夢一樣，朦朧，迷幻。
「沒事了，是吧？」她抬頭看向華言。
他只是點了點頭。
「我好累，想睡一覺。」
白錦萱自己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只想暫時靜一靜。
她躺在房間，華言隨即出去了。
他是皇帝，他還要早朝，他還有處理不完的政事。
不像她，還可以好好睡一覺。
但分明無比疲憊的自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竟然怎麼也睡不著。
昨天那一晚所發生的，強迫性一般在腦中回放著。
直到最後，鏡頭停在風清揚前。
他仍閉著眼睛，安靜地閉著眼睛。
「白錦萱，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昨天我什麼也不知道？」
黑靈一直到早上才知道這些事情，對於這一次因為他一時自以為沒事去找棵大樹睡覺而錯過，感到十分不滿。
他站在白錦萱的床邊，看著明明疲倦得不行，卻堅持睜著眼睛的人。
「不知道……不是更好嗎……」她聲音很輕。
「好什麼好！就連公子都沒告訴我！」
「不告訴，不知道，那是最好了……」白錦萱歎了口氣，「我也好想我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黑靈覺得她簡直不知所以，轉身就準備走。
「等一等。」白錦萱猛地坐起來，「黑靈，你知道是誰帶出風清揚的嗎？你還找得到他的吧？」
黑靈目光怪異瞟向她，「你要幹什麼？」
白錦萱蒼白著臉色，從床上起身，「帶我出去吧，我就想……看看莫嘯天有沒有騙我。」
黑靈縱然不明白，卻又覺得這不是什麼多大不了的事情。
白錦萱拿著令牌出宮之後，他就用自己的先天優勢，幫白錦萱找到風清揚的下落。
「這邊……那裡，在那裡……」
走了好久，一直到了城門口，看到兩個人推著一個簡陋的板車，抬著他出城門。
白錦萱怔怔看了一刻，與黑靈跟了上去。
「那個傢伙還沒死吧？」
白錦萱點了一下頭，「應該是沒死的，只是……」
「那他現在昏迷不醒，不是殺他的大好時機？公子是要棄屍荒郊野外？」
「錯！他還沒死，不要亂說。」
黑靈不解的揉了揉腦袋。
「現在沒死，那也快死了。」
白錦萱怒視了他一眼，「誰許你殺他啊？」
黑靈眉頭一瞪，「為什麼不殺他！公子會殺他的！」
她頓了一頓，「因為……他答應我不殺的。風清揚已經失憶了，用不著殺他的。」
「哼……這也太便宜他了。」
白錦萱沒有答話，只是跟著繼續往前走了走。
出了城門，已經接近莫加山了。
在山腳之處，抬著板車的人將車放在原地，似是遺憾地望了一眼，就此轉身。
等到人走之後，白錦萱見旁邊的黑靈有些想衝過去的衝動，她一把拉住。
「不要亂來，我看著他安全離開這裡……就回去。」
黑靈不滿的嘟囔著嘴。
白錦萱凝視著那一邊，蹙著眉頭。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醒！」
等了好一會兒，黑靈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踱著步子在一旁走來走去，十分不安分。
「我已經快要沒有耐心了！沒有耐心了！」
白錦萱直接忽略掉他的抱怨，靜靜站在一邊，靠著一棵古樹。
午後的陽光從茂密的枝葉間投射下來，灑在身上斑斑點點的光影。
本該是個愜意的午後，慵懶的時光，心情卻彷彿是陰天，很難讓人笑出來。
風清揚動了動身子，睜開眼睛，四處望了望，從板車上坐了起來。
抬起頭的時候，白錦萱還能清晰的看到陽光照在臉上的光芒。
他從板車上跳了下來，眼裡似乎有些迷茫。
瞇起眼眸，掃視了一圈四周。
看到白錦萱的方向時，停頓了一下。
白錦萱一愣，不知他是否還認得自己。下意識抓住旁邊的黑靈。
「不去就不去，別抓著我！」
黑靈將手刷開，挽著雙臂，冷哼了一聲，斜眼瞟向那邊。
風清揚的眼睛只在停頓之後，就移到了別的方向。
周圍沒有其他任何人。
白錦萱仍然望著那個方向，卻見他突然間到了自己面前。
「我……我……你……」
黑靈一下擋在白錦萱前面，「想幹什麼？」
風清揚的淡淡瞟了一眼黑靈，眼裡沒有一絲感情。
「你們鬼鬼祟祟盯著我幹什麼？」
聲音也是沒有感情的冰冷。
不等黑靈說話，白錦萱已經開口，「剛剛你躺在那裡，我們正在猶豫要不要過去看看……」
風清揚瞟向黑靈，「他眼裡有殺意。」
黑靈冷哼。
「他怕你傷害我。」
目光從黑靈，到白錦萱。
眼眸冷光更甚。
「你們是什麼人，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