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我是妖精嗎?
鬼並不見得怕太陽,但是很多鬼不喜歡太陽。
尤其是太陽很好的天,讓他們覺得不舒服。
「謝謝。如果你是真心的話。」
蕭妃捂嘴一笑,「臣妾當然是真心的。不知道皇后是怎麼……傷到頭的?」
她一雙丹鳳眼,瞟向白錦萱頭上的紗布。
「本宮沒有閒心回答。如果你有這個興趣的話,可以選擇皇帝高興的哪天晚上自己問問。」
晚上,她尤其強調了晚上。
其實只是真心的祝願,卻被蕭妃當成了一種挑釁。
暗示她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暗示她晚上再也不會在皇帝身邊。
蕭妃臉色頓時一變。
白錦萱轉過身就走了,不想再搭理。
如果她死去的女兒還在,大概白錦萱會想理一下她女兒。
可憐的小鬼,智力還未發育完全就死了。
走進御書房之前,她抬頭看了一眼仍然懸在上方,不起眼的八卦鏡。
還沒拿下來,不論他的寢宮,還是御書房,他都還是這麼謹慎。
「有事嗎?」
白錦萱踏進大殿,段天翎抬起頭來,吩咐周圍的宮女退下。
她又往裡走了幾步,好奇的看了看四周。
這是第一次進到這裡,之前從未來過。
段天翎淡淡笑了笑,眼裡有種奇怪的神色。
那種神色,讓白錦萱覺得不安。
一見到這樣的眼神,不由自主就會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露了馬腳。
但一時又確實想不出什麼來。
白錦萱蹙起眉,警覺地看向他。
「到底什麼事?」
她話裡一絲不耐,卻更顯出了自己的沒底氣。
段天翎站起身,走到白錦萱跟前,背靠著書桌,隨意散漫的姿態。
「上次曾有個宮女深夜求見我,你猜所為何事?」
「上次……宮女……」
白錦萱的手指在下巴上輕敲,仔細回想的樣子。
心裡卻是十分震驚,跳得很厲害。
不出所料的話,他說的應該是上次,他深夜來到冷宮,回去後有個宮女覲見,說白錦萱是妖孽。
這件事情她當時就知道了,後來那個宮女,連同另外三個懷疑她的,全都被他殺了。
白錦萱一直不安的猜測,他到底什麼時候會問出來。
「你說的哪次,哪個深夜?求見你,又不是求見我,我怎麼知道?」
白錦萱神色茫然,坦蕩地看向他。
他笑意更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修長的手指劃過臉龐,嘴裡不經意地說著。
「白錦萱,你很會說謊,很擅長掩飾和裝蒜。有時連我都難以確定,你到底那句話是真的,那句話是假的……」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又性感磁性,卻讓人心裡生出幾分恐慌來。
那種情緒開始蔓延到白錦萱的整個思維。
甚至忘了反抗,忘了他那不安分的舉止。
「能不能,將話說明白一點。說起掩飾和裝蒜,你段天翎也不差吧?」
她猛然抬眸,毫無情緒地回望他。
段天翎一愣,笑出了聲。
他放下手,輕拍了一下,一個侍衛將一個宮女帶了進來,然後關上門。
白錦萱看過去,是個眼生的宮女,她沒見過。
「我不認得她!」
白錦萱如實說。
段天翎道:「朕知道你不認得,可是她認得你。」
那宮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一個字也不敢說。
白錦萱淡淡冷笑,對著下面的宮女高聲道,「你是誰,你認得我嗎?」
「奴婢……奴婢……」
白錦萱提高了聲音,「我再問一遍,你是誰?你要說什麼?」
段天翎低笑著,拉過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邊,「無須動怒,聽她慢慢說。」
「皇后,你為什麼要殺陳瑤?」
宮女一抬頭,鼓起勇氣問出來,帶了幾絲哭腔。
白錦萱困惑的轉頭,看向段天翎,「陳瑤是誰?」
他輕摟著白錦萱,「是另一個宮女。」
下跪的宮女嗚咽著,「皇后,知道這些事的人都死了,你還想裝什麼都不知道嗎?」
白錦萱俯視著她,微蹙起眉頭,「誰讓你來污蔑我的?」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連妖精她都不殺,她怎麼會殺人。
這種污蔑的話,聽了就令人生怒。
「奴婢沒有污蔑,皇后自己心裡清楚。除了你,不會有別人!」
白錦萱怒極反笑,懶得跟一個宮女計較。
她沒有去掙脫段天翎,卻瞧見他一副看戲的樣子,揚著淡淡的淺笑。
「你聽到了?就是除了我不會有別人?這叫什麼理由?」
她聲音稍低,知道這時候沖誰發火,也不能衝他發火。
段天翎神色不變,倒是更靠近幾分,在她耳邊低聲道,「知道不是你,但這不是重點。」
宮女還在指控,「皇后娘娘,就因為陳瑤說你可能是妖孽,要皇上徹查,所以你就殺了她嗎?她從來都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你不心虛,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來是這樣,白錦萱明白過來。
那不正是被他所殺的嗎?
那天小路子來說,有宮女去他那裡覲見,然後死了。
一連死了四個,都是懷疑她是妖的。
白錦萱瞇起眼眸,再度看向段天翎。
她眼神的意思很簡單,那分明就是你做的。
他回望著白錦萱,也十分明顯的承認,那就是他殺的。
「皇上,請為陳瑤和另外三個姐妹做主。」她哭訴著,「皇后,她……她根本不是凡人!」
「誰說我不是人?」
白錦萱的腦袋歪了歪,看向那個宮女,看她還能說出什麼來。
宮女的眼裡有幾分膽怯,卻鼓足勇氣,彷彿有種必死的決心。
「那天……是奴婢和陳瑤親眼看見的!」
白錦萱聽得一頭霧水,「說清楚,哪天?什麼事?不要想耍詐,沒閒心閒空跟你玩。」
宮女眼裡含著一點眼淚,「那天在望月樓外,皇后不知道在跟誰說話,可是你面前根本就沒有人!然後你突然就不見了,就像消失在眼前一樣。試問,如果皇后是人,這件事情怎麼解釋?」
「我哪天在望月樓外跟誰說話了?我哪天突然消失在你面前?你有什麼證據,如果沒有,這樣的故事我也編得出來。」
心裡猶自幾分慌張,卻有幾分想打死不認賬的打算。
段天翎不緊不慢地說:「就是那天,朕去了冷宮,你說你做了噩夢的那天。」
白錦萱沉默下來。
他帶了一絲難懂的笑意道:「這件事只有三種可能,第一,她和陳瑤都在說謊。第二,她們沒說話過,看到的正是你。第三,宮裡有妖精,冒充了你。」
冒充……還可以。這一點,她之前還沒想到。
「不是冒充的,皇上可以去問凌妃娘娘!」
白錦萱在聽到凌妃兩個字時就一驚,還是扯上了凌妃嗎。
「我給凌妃娘娘送飯的時候,悄悄問過她一次。」
宮女含淚道:「凌妃娘娘,真是被她逼瘋的!現在她已經好了,已經記起來了,卻還是要繼續裝瘋,就是因為怕她。皇上即使不為奴婢們做主,也不能讓凌妃娘娘到這樣的地步啊。」
白錦萱望著這個聲聲切切的宮女,沒有多餘的神情。
她的下巴被他手指一挑,挪到他眼前。
「白錦萱。」段天翎輕言輕語,「先回答一句,她的話是不是真的?」
白錦萱看著他,忽覺可笑。
他早就知道,早就相信,挑這個時候說出來,除了藉著這個宮女的契機,也因為他不想再跟自己真真假假的繼續了吧。
她的笑容十分可人,「段天翎,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宮女驚呆了一般看向他們。
她恐慌地,跪著往後退,開始意識到自己來此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那兩個人在上面情意綿綿,根本沒有受到她這些話的半分影響。
「你……」
白錦萱笑道:「請問,那幾個宮女,去哪兒了?」
段天翎輕聲笑著,忽然對外高聲道:「長風!」
門再一次被打開。
他瞟向那宮女的眼裡有些許殘忍的笑意。
「帶她下去領賞。」
宮女一聽到這個冷然的聲音,渾身打著哆嗦。
「皇上……皇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啊!」
侍衛將宮女帶了下去,門再度被關上。
一時間整個大殿空空蕩蕩,靜得只能聽到呼吸聲。
他微頷首,一隻手卻又緊緊摟住她。
白錦萱問:「這個說真話的宮女,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賞賜?」
「她會死得乾脆一點!」
白錦萱心驚,卻笑道:「另外幾個,也是死得這麼乾脆嗎?」
段天翎輕笑道:「對。」
「我也會死得這麼乾脆嗎?」
靜了一刻,他望著白錦萱笑出聲,「你真是傻,我若要你死,又何必殺她們。」
「我已經賜了凌妃一杯毒酒,她不會再是任何威脅了。」
白錦萱不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段天翎將她的一縷髮絲繞到耳後,「這件事情若是鬧大了,我也收不了場。她們不死,就是你死。我又怎麼會讓你死。」
「你當然不會讓我死。」她譏笑著,瞟向別處。
臉再度被他轉過來,「嗯?」
「我若死了,你怎麼找白錦程呢。」她將含義移到另一個方向。
「看來你心裡倒是明白。」他輕聲說著,「不過,我倒並非是這個緣故。」
她抬起眉眼,「那是什麼緣故,說來聽聽?」
他雙手抬起白錦萱的臉,「你猜猜看呢?」
「你捨不得我死啊?」
段天翎眼眸極深,「你怎麼這麼聰明,一猜就中。」
「那你為什麼捨不得我死呢?」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道,「不知道。」
白錦萱奇怪地看著他,說不知道的時候,剛才那些笑容全都消失不見。
「我是妖精嗎?」
她不想再問那些無意義的問題。
「為什麼不問我?因為你有這個,妖魔鬼怪不能靠近你,所以你才能斷定,我不是妖精?還是因為外面的八卦鏡,我能毫無顧忌的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