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白衣「少年」
後面又是一聲柔弱卻倔強爭辯的聲音，「我沒有……絕對沒有！你再等等……再等等看。」
白錦萱在經過那間房的時候，看到一個布衣的少年，背對著自己，不知性別。
而裡面面對他的，皆是一群彪形大漢。
白錦萱好奇的頓足看去，卻被段天翎一拉，「不要多管閒事。」
她悻悻轉過身，最後看一眼的時候，一個大鬍子正一拍桌子：「再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否則老子殺了你！」
店小二正好將他們帶進了隔壁的房間，抱歉地說：「可能會吵了一點，但是本店的雅間只剩這一間了。」
段天翎坐下道：「不妨事。」
白錦萱發現隔音效果果然不好，只要隔壁的聲音大一些，這裡就聽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個大鬍子的聲音。
看，又來了。
「你個臭小子，老子就等著。騙人要是騙到老子頭上來，非宰了你不可！」
白錦萱皺起眉頭，「他這麼影響到其他客人，為什麼你不去善意地提醒一下？」
店小二更是十分歉意，「兩位客官，那個人是這裡的一霸之一，小店惹不起。」
白錦萱一雙手撐在桌子上，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就圖個熱鬧吧。」
店小二趕忙說道：「是是，多謝客官理解。」
段天翎點了幾個菜，白錦萱又開始聽著隔壁的熱鬧。
至於段天翎，暫時被她所無視。
他瞟向白錦萱，見她神采奕奕，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裡，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
嘴角流露一點俏皮笑容，偶爾會聽得自己笑起來。
白錦萱驀地轉過頭，看到段天翎打量著看著自己，頓時開始回想剛剛有沒有露出一些不應當的神情。
好像沒有什麼不對的。
「那個大鬍子……罵人挺好玩兒的。」她解釋說。
「格老子，時間又快到了！」
段天翎微蹙眉，又緩緩笑道：「你喜歡聽罵人？」
白錦萱不在意的說：「我不止喜歡聽，我自己還罵人。不過長大之後，反倒很少了，我覺得還是動手比較好。」
不過對於沒有君子風度的人來說，白錦萱的動手大概沒有什麼作用。
她那點花拳繡腿在有真功夫的人面前，就像是鬧著玩兒似的。
菜端上來之後，白錦萱飽餐了一頓。
看來這裡果然是有真材實料的，味道沒得說，不比宮裡的御廚差。
正想給段天翎一個建議，將這裡的廚子招聘進宮吧。
隔壁又突然有了更大的動靜，好像是掀了桌子。
她最後的一個雞腿還沒啃下去，人就沒動了。
聽到隔壁那個少年的聲音：「她剛剛真的在這裡，只是走了，我有什麼辦法。再多的時間又能怎樣，又不能讓那個鬼魂回來。」
段天翎放下酒杯，問道：「怎麼了？」
隔壁的聲音又再度傳來，似乎這次連凳子都全部掀了。
「隔壁在打架啊？」
段天翎淡淡道：「那又關你什麼事？」
當然不管她的事，可是聽到鬼魂那個詞的時候，她有點不淡定。
這裡還有同行嗎？
又是小道士？剛入門的？
「老子要殺了你！」
白錦萱猛地一下站起來，「不行啊，隔壁要殺人了。」
她不管段天翎怎麼樣，拔腿就往外去。
段天翎皺起眉頭，真是讓人頭疼。
白錦萱剛跑到門口，裡面就摔出一張椅子，嚇得她舉起雙手，馬上閃到一邊。
再看向裡面，那幾個彪形大漢手裡拿著棍子，也有直接拿著板凳的，十分樸實的工具，將少年圍成一圈。
仍然只看得到背影，看不到少年的正面。
「我沒有騙你們，我再試試行不行？」
大鬍子看起來好像十分生氣，一隻手舉起板凳，凶神惡煞道：「老子不相信你，媽的，老子殺了你！你到陰間去，告訴那個臭婆娘，讓她死得字再遠一點！」
少年頗不服氣的語氣，「我剛剛真的看到了，一定是她不想見到你，所以才跑了。你懂什麼，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
「抓住他！」
大鬍子提著板凳，用板凳指著他。
那個少年被人提著領子，「你他媽是找死！」
「住手！」
白錦萱跑進去，突兀的站在這個不和諧的房間，看到滿地亂七八糟的。
桌子真的被掀倒了，滿地的碎渣殘羹。
「你們沒事幹什麼打人？」
白錦萱站在他們面前，毫不畏懼地大聲喊道。
大鬍子納悶地飄過來，眼睛又異樣地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她，「小娘子，你又是哪兒來的？你跟他是一夥的？」
白錦萱道：「我不認識他，但是你們的做法我看不慣。哪有這麼沒道理，隨便打打殺殺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大鬍子一聽王法，哈哈大笑，周圍的彪形大漢們也跟著大笑起來。
白錦萱又道：「你們笑什麼笑，很好笑嗎？」
「小娘子，今天爺爺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王法。」
一個手上拿著板凳腳當棍棒的男人歪嘴笑道。
白錦萱皺緊眉頭，冷冷道：「你們不要膽子太大了，這裡是京城，在天子腳下也如此放肆嗎？」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真的被這種話互唬到，反而容易說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來。
「格老子的，天子腳下又怎麼樣，皇帝老兒管得到這裡來嗎？」
大鬍子腳一蹬，擱著腳的凳子，迅速被踢到了牆上。
鬥狠麼？
白錦萱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段天翎不想管閒事，光憑自己還是不行的，如果能夠激怒他，有他出手，那就容易得多了。
「喂，我要你們，放了他。」
白錦萱豪氣地指著那個少年，看到他轉過頭來。
清秀的臉上被故意沾了一些污跡，眼睛很亮，看著不像是一般的人。
「小娘子，你憑什麼要我們放他？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大鬍子色咪咪看著她。
白錦萱一臉正色，很想也踢一個板凳過去，可惜她不會武功。
也只能在聲音上，造出一些氣勢來。
「我要你們放你們就放，天下哪有這麼沒有王法的事情。老娘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強盜行為！」
大鬍子看了一眼少年，「他想騙老子錢，這他媽到底誰是強盜！」
少年立刻等著他，開始不斷扭動身體，將掙脫開那些抓住他的人。
「你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騙你！我早說了，我不能保證的！」
抓著她的人，將她的頭狠狠拍了一下，「還說沒有騙人，用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唬我們，最後還什麼都沒有。」
少年不服氣：「把錢還給你們行不行？」
那人再度狠狠一拍，拍得一聲脆響。
「住嘴，沒有你說話的份！哪有這麼容易算了的事？」
大鬍子摸著鬍子笑著，朝著白錦萱走來。
「小娘子……你真要救他？」
白錦萱皺著眉頭，往後退。
她看到這種眼神，不由自主就想起昨天晚上意圖強她的人。
她雖然看不見那人的樣子，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是給自己的感覺是一樣的。
噁心得想吐。
退後的時候，忽然撞上了一個人，沒了退路。
不用轉頭看，她就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大鬍子看著她背後，橫眉瞪眼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這下可好，先前說皇帝管不了他，現在又問皇帝你是什麼東西。
「你讓他們放人。」白錦萱回過頭，拉著他的胳膊。
看得出，他仍然不想管閒事。
眼底有幾分對這些事情的厭煩。
別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錦萱繼續抓著他的胳膊，好言好語說：「你讓他們放人吧，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
段天翎垂眸，側了側臉，看向白錦萱：「你怎麼這麼多事？」
白錦萱一臉苦惱，「這就是個小孩子，你不救他，他會被殺死的。」
還可能是個小道士，這個才是正理。
段天翎看著她一臉無奈，有那麼一點點哀求的意思。
好像還是第一次有這種神情。
「以後不要再多事，這些事情每天都有發生，處理不完。」
白錦萱一聽他的語氣有鬆動，立刻嬉笑出聲，連連點頭，「我保證，我保證，我真的保證。」
看到他嘴角露出一點點笑容，雖然十分不情願。
只見他身形一動，那個大鬍子被他一腳踢得老遠。
撞在房間裡的那堵牆上，吐了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抓著少年的那幾個人幾乎看呆了，一時鬆懈，讓那個少年掙脫了出來。
他動得像泥鰍一樣，掙脫了之後，一下子就溜了出來。
一出雅間大門，就丟了一個錢袋過去，準確地砸在剛剛擒住他的人臉上。
那人摸著臉，退後幾步慘叫了一聲，怒罵道：「你個小兔崽子！」
少年躲到白錦萱背後，做了個鬼臉。
他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頭上還帶著一頂滑稽的帽子，雖然看著很秀氣，卻又讓人覺得分外的活躍。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鬍子摸著自己的肚子，右手將血一抹，指著他說。
段天翎一抖袖袍，掃了一眼屋內的人，「還有誰要送死？」
白錦萱看著那個少年想溜走，她一把抓住他，「喂，別跑，你以為我白救你的啊！」
裡面的人一個個都不說話，呆愣地看著段天翎。
他轉過身，對白錦萱道：「行了，走吧。」
少年一下從白錦萱手裡跑掉了，像只小猴子一樣，飛快的跑到轉角處的樓梯，準備溜走。
「抓住他——」
段天翎點足幾步，晃眼之間就到了樓梯處，將那個小孩拎起來，看向白錦萱，「還不快走。」
白錦萱鬆了口氣，如果自己也有這麼好的武功，那該多好。
她趕緊跟著跑過去，段天翎一隻手就將他拎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