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猛鬼「怪蜀黍」
「會不會回不來?」
「難道可以讓鬼這麼就此消失?」
白錦萱回頭橫了他們一眼,「你們是要我將你們也就此消失嗎?」
群鬼立刻都閉嘴了。
白錦萱看了一眼地上熄滅的蠟燭,「蠟燭並沒有滅,你們看,雖然看不到火光,但是燭淚仍然在滴。等到兩根蠟燭見底的時候玉兒就能回來了。」
葉如晨看著,有些膽怯,「萬一蠟燭見底之前,凌妃就醒了呢?」
「不會,按理說,她此刻應該是被魘住了,不論怎麼樣都醒不過來才是,除非玉兒出來。」
白錦萱說得心裡也沒個底兒,因為她從沒這麼試過。
萬一失敗了,那就不是凌妃出事的問題,連玉兒也沒了。
不知道她會不會就此穿越了……
「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吧。」白錦萱一邊往回走,一邊驅散著眾鬼。
「明天我還要監斬呢,今天要早點睡了。」
有個鬼說:「明天我知道,白家的人都要斬首。段天翎為什麼獨獨留下你一個?」
白錦萱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走。
「又留你性命,又將你打入冷宮,真奇怪。我以為他會直接將你一塊兒斬了,他不像是斬草不除根的人……」
不知道是誰這麼說了一句。
在進去睡覺之前,白錦萱對鬼吩咐說,「明天幫我盯著點,那些人準備來這裡之前叫醒我。然後你們輪著幫我盯住段天翎,但是不要靠近他。我也想知道,他到底留我性命幹什麼。如果真是有什麼緣由,一定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她又看向葉如晨,「幫我注意玉兒,如果有什麼問題,我監斬完了回來再處理。」
交代好一切,她將所有的鬼關在門外,不許他們進來打擾自己睡覺。
眾鬼也都慢慢的散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覺得有點睏了。
蠟燭剛剛因為帶出去,現在房裡一片漆黑。
但是藉著窗外的月光,還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男子,手腳都帶著銬鏈,靜靜坐在她的床上,似乎這鬼在天牢見過,那個猛鬼「怪蜀黍」竟然跟來了。
就像已經等候多時,目光的凶煞代表了他的不滿。
如此安靜的氣氛,頓時萬分壓抑。
原來到底還是跟過來了,從牢裡一路到這邊,找了很久嗎?
面對一個對你有惡意的鬼,你應該怎麼辦?
大約是十年前,師父在剛開始教她對付鬼的時候,這麼問過她。
白錦萱笑嘻嘻說,讓它的惡意變成善意。
她從來不以為然,不止因為從小到大遇到的鬼都不錯,也因為師父說她百鬼不侵,所以她才敢一直這麼無法無天。
遇到的鬼不錯,這是環境因素。
她生活在一個以捉鬼為生的家庭,當然不可能有厲鬼惡鬼前來騷擾。
但是在其他地方,卻不一定是這樣。
師父很早這麼說過,處處小心總是不會錯的。
遇到有惡意的鬼,在與它周旋,與讓它信任你的同時,一定要開始想辦法如何制服它。
甚至腦中時刻都應該開始思考,它如果立刻開始攻擊,你應該怎麼樣應付。
不能等到千鈞一髮的時候再開始考慮這些問題,一旦真到了那種緊急時刻,通常都已經晚了。
先發制人這一點,在捉鬼的時候同樣管用。
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對付它,要先它一步。
現在白錦萱終於自己單獨遇上了一個惡鬼,但是她卻沒有任何能制服它的方法,
她沒有法器,唯一能做的,只是如果這隻鬼在對她攻擊時,她要用上次綁住落月的咒語將他綁起來。
但是這種初級的咒語對於真正力量強大的鬼,是完全無效的。
就是不知道這個鬼是屬於哪種級別。
「兄台等我很久了嗎?」
見人三分笑,總是不會錯。即使是見鬼也一樣。
她淡淡笑著,警惕地看著坐在她床上的鬼。
這隻鬼看容貌是中年,應該是個武將,臉上還有一道從額頭延伸到頰邊的刀疤。
應該是個老傷口,不是他的致命傷。
他冷冷開口,「你就是段天翎的皇后,白老傢伙的女兒?」
口氣上判斷,他跟皇帝不合。
「準確說,是廢後。雖然現在沒廢,但看情形也差不多該廢了。」白錦萱走前了幾步,重新拿出一個燭台,小心的點上。
「我是上官驍,以前見過你,那時你才幾歲。」他說起過往,語氣仍然冷冰冰的,「你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種能力。」
藉著一點燭光,印在他的臉上,皮膚更顯得蠟黃。
凹陷的眼睛,眼神凌厲,充滿殺氣。
白錦萱將燭台放在圓桌上,自己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下。
「我不是原來的白錦萱,只是借她的身體還魂。所以不論你跟白家有什麼恩仇,都一概與我無關。」
上官驍露出一丁點的冷笑,「你是不是白錦萱,與我沒有多大關係。我此番前來找你,只因為你有這種能力,而我需要這種能力。」
白錦萱不緊不慢地說,「你先告訴我你想怎麼樣,我可以考慮。如果你是想出宮報仇的話,我只能說很可惜,宮裡有一個結界,我解不了。」
「不必出宮,害我的人,多年前已經死了。」
她眉頭微緊,不為仇?
難道他是天生長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說說看,不知是否在我能力範圍之內。」
上官驍手上的銬鏈動了動,一串沉重的響聲,「我要你幫我找兩個人,一個活人,一個死人。」
白錦萱的手指轉著頭髮打圈兒,些許為難,「只怕有些難。你找不到的,不論活人死人想必都在宮外。我身在冷宮不能出去,如何能幫你。何況並非每個人死後都會成為鬼,有些沒有執念的人,就真如人死燈滅一般,再也尋不到蹤跡。」
「一個叫秦珍,是我以前的夫人。一個叫段天玨,皇帝的哥哥,前太子。我夫人尚在人間,前太子……十年前已經不知去向,都說他已死,但至今未見屍骨。」
上官驍沒有理會白錦萱的難處,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目的。
白錦萱思忖了一刻,「可我要怎麼找,不論哪一個我都連模樣都不知道。再者,一個十年前不知去向的人未免難度太大了……」
她沒有那個閒心和冒險精神,說皇帝名不正言不順還了得?
若是白錦萱再試圖去找十年前失蹤的太子,那還真是反了,皇帝不砍了她才怪。
「你要推脫?」上官驍根本不顧她是否有難度,只關注她答應還是不答應。
「老兄,我能力真的有限。真的是昨天才來到這個地方,今天你就讓我找兩個完全不認識的……」
白錦萱話未說完,忽聽鐵鏈的聲音響起,上官驍赫然已經站了起來。
眸中彷彿佈滿了血色,一直盯著白錦萱。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低沉著聲音,甚至有些沙啞。
白錦萱抬眼看過去,仍然無所畏懼的樣子,「莫非你還威脅我不成?」
上官驍的怒氣彷彿能讓人用肉眼看見,他走過來的時候,白錦萱似乎能感覺到一點風。
這鬼至少死了十年吧,還這麼重的戾氣。
他的手上還有血跡,被打得皮開肉綻,一道道皮膚裂開的傷痕,能清楚的看到翻捲的邊,裡面露出森森白骨。
死前受過刑,也難怪會如此了。
那隻手朝著白錦萱伸過來時,她沒有依仗著自己不知是否還在的抵抗能力。
咒語已經隨著她自己的快步後退,順次念出。
手上劃出的一圈,卻在上官驍面前全然瓦解,沒有起到半分作用。
果然是沒有用的,上官驍的手已近在眼前……
白錦萱頓時心裡一緊,幾乎屏住了氣息,忘了呼吸,一口氣都忘了吐出來。
卻在她打算繼續躲過時,那只傷痕纍纍的手已經穿透了她的身體,抓了個空。
白錦萱一點事也沒有,睜眼就看到上官驍暴怒的眼神,就像一直快要怒吼的野獸。
真是碰上一隻瘋鬼,完全不講道理。
厲鬼有時的可怕之處也正在如此,它根本沒有道理和你講。那點屬於人性的理智,也早已在這麼多年的中消失個乾淨,慢慢到最後,能記得的也只有那點執念。
上官驍瘋了一樣抓過來,試圖能以此傷害到白錦萱。
但是所有的方法都不奏效,白錦萱冷靜地看著他,同時暗自慶幸,這鬼果然是無法傷害到自己。
不過宮裡有能傷到人的鬼,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了。
幸而他通常在牢裡,不然皇帝早找人來收了他。
「你要試多少次才知道,你根本傷不到我?」
白錦萱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無可奈何看著幾乎渾身要冒火的上官驍。
「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再談。」
白錦萱朝著他走過去,直接穿過了他,做到自己床上,「如果你要到明天才冷靜,那請讓我先睡覺。」
「為何你一點事也沒有?」
白錦萱坐在床沿,手撐在兩邊,「這個問題,就和我為什麼能看到你們一樣,天生的。」
上官驍站在原地不動,過了片刻才說,「你如何才肯答應?」
「不是答不答應的問題,是能力問題。如果你不介意時間的話,等我出宮我就幫你。」
「出宮……」上官驍冷笑了一刻,「你以為我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嗎,你還能有出宮的時候?」
白錦萱揚頭道:「當然,我總會想辦法出去的,絕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現在在這裡,只是沒有想到出宮的方法,也沒有變得足夠強。等到一切有把握的時候,這個宮牆是擋不了我的。我的世界,在宮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