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章黃泉之城
吸了口氣,林軒將心中的綺念壓制下去,他雖然說不上君子,但也絕幹不出趁人之危這種事。
儘管心跳並未平復,但林軒的眼神卻重新清明起來了。
左手翻轉,一團碧綠色的火焰浮現。
當然,不是對敵時的碧幻幽火,林軒所需要的,僅僅是魔炎裡面的毒素,至於火焰本身的威力則暫時被屏蔽掉了。
看了看身前的少女,林軒的眼神溫柔下去,帶著幾分憐惜,輕輕將手放在她的小腹。
沒有多餘的動作,因為他林軒的目的不是來吃豆腐,直接認準穴位,以真元混合毒素,開始按摩。
……
時間慢慢流逝,不知不覺,兩個時辰就已過去。
林軒的眼中露出幾分迷惑,情況似乎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複雜得多。
記得上一回,僅僅用了四分之一的時間就壓下了毒素,可此時此刻,還有大量的天蛛蠱毒,聚集在歐陽渾身的經脈之中。
怎麼會這樣呢?
林軒一邊按摩,一邊在心中思索。
難道與她本身的傷有關係?
沒有時間探究,當務之急,是如何為琴心解毒。
林軒的臉上露出一絲躊躇,其實方法未必沒有。
按摩只是遠不如上一回效果明顯,作用多少還是有一點。
毒已經擴散到全身的經脈,想要驅除,自然不能僅按摩幾處,而是渾身上下所有穴位,都要用碧幻幽火混合真元輸入。
假如眼前是男子自然沒什麼。
可一妙齡少女,又非自己的雙修道侶,這樣做,卻有點……
一時之間,林軒也有點難以決斷。
偏偏歐陽還陷入昏迷,無法探問她本人的心意。
林軒的眼裡閃過躊躇,低下頭,卻恰好與少女眉心正中的黑氣相觸。
罷了!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自己是為了救人,難道眼睜睜看著琴心隕落?
林軒可沒有那麼迂腐。
他的眼中閃過堅定之色,就算琴心要怪自己,也先將她救了再說。
想到這裡,林軒袖袍一拂,將少女身上最後一點衣物也解下來了。
美不勝收,儘管心中默念阿彌陀佛,林軒的眼神依舊變得十分火熱,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才終於將目光挪開。
隨後啞然失笑起來,看都看了,自己又何必掩耳盜鈴的裝君子,還不如大氣一些,盡快幫琴心將毒素壓制。
念及至此,林軒重新轉過頭,但這一回,眼神就清明了許多,碧幻幽火再一次浮現在掌心中,與真元混合,開始驅除起天蛛蠱毒。
……
另一邊。
龐大的修仙城市軒轅。
天雲交易會依舊如火如荼,來自十二州的數十萬修仙者在城中的各大坊市尋找著自己所需之物。
沒有人知道危險已悄然臨近了。
「老祖宗,你是說這軒轅城其實是一座巨大的祭壇?」白袍修士吃驚的開口,周圍的羅家弟子也無不露出吃驚之色。
此刻距離軒轅僅有百里,他們全都小心的收斂了氣息。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陡峭的山壁,高千丈餘,形狀卻有些奇怪無比。
就像是一座好好的小山,卻被人用擎天巨劍,從中剖為了兩半,有半邊山消匿不見,還剩下另半邊。
「不錯,軒轅城本來就是由陰司界的大妖鬼留下來的,最初的名字也不叫軒轅,而是黃泉……」羅家老祖嘴角邊露出一絲殘忍之色,陰陰的開口了。
「黃泉?」
周圍的羅家弟子,都是元嬰修士,聽到這冰冷的話音,也忍不住從背上感到了一股寒意。
「至於後面的軒轅,是因為天雲交易會,成為了人妖兩族共同的盛舉,所以才由七大宗門選了一個好名字,至於黃泉這個貼切的叫法,如今除了老夫,就只有你們幾人曉得。」
「可為什麼要叫黃泉呢,老祖宗,你說此城是一巨大的祭壇,那究竟有什麼作用?」動聽的聲音傳入耳朵,說話的是一名體態妖嬈的修仙者,不用說,自然是羅紫梳此女了。
「黃泉那還用說,自然是寓意通往陰司之路,老夫已經說過,此城是數百萬年前,靈界與陰司界發生大戰,那些大妖鬼留下來,具體的作用我也不清楚,後來陰司界潰敗以後,此城也就廢棄了,而羅家因為與天煞明王的關係,得到殿下諭旨,每過三百年,就用此城做一次血祭。」
「每三百年一次?」
白袍修士一呆,不正好是天雲交易會間隔的時間,當年也是由羅家發起,原來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收集祭品。
怪不得家族的典籍記載,最初的天雲交易會,每次都會出現各種意外,讓修士死上一大半。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據說最初的天雲交易會曾被聯合抵制,可那時的羅家,欣欣向榮,正處於巔峰,於是採用了鐵血手段,每次天雲交易會召開的時候,都會發出請柬,對方乖乖前來參加便罷,不來,後果很簡單,羅家會派出精銳弟子,將其整個門派屠戳。
來是死,不來也是死,在上古之時,天雲交易會的請柬,又被稱為催命符。
後來七大宗門舉旗反叛,羅家眾叛親離,與這件事也有著莫大關聯。
只不過修仙界的事情,有時候真的奇妙無比,歲月悠悠,如今的天雲交易會,卻成了盛舉,能夠接到請柬,也意味著有不俗的身份與實力。
令人心酸的往事,早已湮沒在了時光裡。
「說起來,上天對我羅家真是不薄,幸好七大宗門的蠢貨依舊將交易會放在黃泉城中,否則我們根本無法將祭壇啟動,更不用說打通前往無定河的通道了。」羅家老祖摸了摸鬍鬚,臉上露出幾分慶幸之意。
「老祖說得不錯,上天待羅家不薄,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白袍修士恭敬的開口了。
「放心,所有的一切,老夫全都佈置穩妥,這黃泉祭壇,雖然荒廢了上百萬年,但功能仍在,城中分金木水火土共六個陣眼,只需要填充上足夠的晶石,法陣就可以隨時啟動。」羅家老祖陰陰的說。
聽了他的解說,四周的元嬰修士也都露出了然之色。
「原來老祖宗派三哥與大量弟子事先潛入軒轅城裡,目的就是為了往陣眼填充晶石。」動聽的聲音傳入耳裡,不用說,正是羅紫梳此女。
「呵呵,九丫頭所說不錯,只不過城中七大宗門耳目太多,開啟法陣又需要數百萬晶石,想要填充著實不易,如今一切準備就緒,只要等老三的消息……」
話音未落,羅家老祖突然眼睛微瞇,一道火龍出現在了視線裡。
不用說,是傳音符。
老祖忙將神識沉入。
「呵呵,老三果然精明幹練,不負老夫所托,這麼快就將晶石填充完畢,老夫以為,還要等上些許……」
其他人也都目露喜色。
「老祖宗,那我們要怎麼才能將陣法開啟?」
「嘿嘿,我們如今所站的這個地點,就是祭壇的樞紐所在。」
羅家老祖說完,左手一翻,黑光耀眼,一柄巴掌大小的幡旗出現在了掌心裡面。
隨後他雙手一***,體內法力源源注入。
從那幡旗之中,頓時傳來讓人聞風喪膽的鬼哭。
隨後老怪物毫不猶豫的一揚手。
魔幡飛到了頭頂上空,迎風就漲,頃刻之間,就已遮擋住了半邊天幕,鬼哭之聲變得越發的淒厲了。
在場的皆是元嬰期修仙者,可也忍不住勃然變色,對於老祖,更多了幾分恭敬與忌憚之色。
嗚……
風起雲湧,隨著羅家老祖幾道法訣打出,方圓十餘里內的天地元氣皆被引動,這還是他擔心打草驚蛇,故意將範圍壓縮了的結果。
吸收了大量的天地元氣以後,那魔幡表面已黑得發亮了。
「疾!」
羅家老祖一指點去,彷彿布錦被撕裂的聲音傳入了耳朵裡,幡旗的正中,裂開了一道數尺長的隙縫。
毫不起眼,可轉瞬間,那裂縫卻迅速向著四周蔓延,陰風大作,一巨大無比的黑洞出現在了頭頂上空。
鬼哭聲勾魂奪魄,隨後一隻巨大的鬼爪從那孔洞中緩緩探出。
「這是……」
羅子聰好歹也是元嬰後期的大修仙者,見識廣博自不必說,然而此時此刻,卻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可思議!
那鬼爪居然有千丈之巨,通體呈青紫之色,肌肉虯結,甚是可怖。
其他的元嬰修士更是臉色發白,心中念頭急轉,此爪若是向自己打來,恐怕一擊都難以接下。
離合期果然與自己是完全不同地,以前僅僅是在古籍上見識過這種層次修士的可怖,如今見老祖宗親自施法,心中的震動自不必說。
而羅家老祖卻沒有心情在意周圍眾人的想法,抬起右手,緩緩向前點出。
刺啦……
那巨爪彈出的速度驟然加快,一把將那形狀奇特的小山抓了起來。
力拔山兮氣蓋世!
這是凡人對無敵英雄的一句讚美之詞,然而世俗紅塵的普通人,即便是武林中傳說的天道高手,又怎麼可能拔得起山,只有修仙者才能將這樣的奇跡展現。
而在山峰的底部,一條斜斜的階梯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老祖宗,這是……」
「不用多說,跟我下去就行了。」羅家老祖的臉上儘是喜色,卻並不打算解釋什麼,身形一轉,已進入了那階梯裡面。
其他人對視一眼,自然不會猶豫,也連忙魚貫跟了進去。
而在羅家修士全部進去以後,那巨爪五指一鬆,小山頓時被放回了原處,除了飛揚的塵土,絲毫也看不出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隨後巨爪縮回了黑洞裡,魔幡迅速變小,化為一屢黑芒,一陣閃爍,竟然詭異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卻說那階梯並不長,深入地下不過百丈,而在盡頭,是一間非常寬廣的石室,約有千丈餘的樣子。
四周的山壁凸凹不平,但卻鑲嵌有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發出溫潤的光澤,將這洞府照得有如白晝。
眾修士放出神識,在附近一掃而過,一個二個,臉上都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
只見在那石室的中心,有一個梯形的高台,高台上,放著一縮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城市模型。
正是天雲交易會的舉辦之所,軒轅,或者說,黃泉。
「老祖,這就是您說的祭壇控制中樞?」白袍修士的臉上露出驚歎之色,吶吶的開口了。
「不錯。」羅家老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軒轅城雖然被按一定的比例縮小,但所有的建築,依舊惟妙惟肖,俯覽全城,可以發現,大部分建築,式樣都十分奇特,竟像是形狀各異的厲鬼似的。
這麼多年來,偶爾也會有修士感到不安,但七大勢力,都回答說這就是上古時期的建築風格。
反正一直以來都從未出過差錯,久而久之,人們也就漸漸的習以為常了。
「嘿嘿,現在老夫就將祭壇的大陣啟動,那些正在交易的修仙者,一大半都會成為血祭之物,為我們將通往阿修羅王行宮的通道打開的。」羅家老祖***了***舌頭,殘忍而興奮的開口。
其他元嬰期老怪物,表情也都差不多,自從羅家被七大勢力剿滅以後,他們就有如過街老鼠,對於天雲十二州所有的修士,這些人全都恨之入骨。
既能打開無定河的通道,又能報仇,一舉兩得,他們的臉上,當然充滿了興奮之色。
然而就在此刻,卻一有些猶豫的聲音傳入耳朵:「老祖,有一個問題,侄女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羅家老祖眉頭一皺,有些詫異的轉過頭:「九丫頭,妳想問什麼?」
「是這樣的,老祖。」羅紫梳一咬牙,雖然她也清楚,此時此刻,提這個問題,未免掃興了些,說不定還會惹得老祖心中不喜。
可悶在心中,又如鯁在喉,猶豫再三,終於小心的開口。
「老祖,照您所說,修羅神血一直都在無定河,阿修羅王的行宮之中,此血又有著如此逆天的效果,那我羅家的先輩為什麼不去取呢,會不會……會不會這其中有什麼不妥?」羅紫梳斟字酌句的開口了,一邊說一邊偷看老祖的臉色。
其他修士聽了,也表情一變,先前他們沒有想到過,如今由九妹提出,這件事情確實不合常理,先祖們為何不取?
「這個我也不清楚。」低沉的聲音傳入耳朵,這個回答讓所有人驚愕。
「什麼,老祖,連您也不清楚?」
「是。」羅家老祖並未選擇迴避,然而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決然之意:「九丫頭的擔心沒錯,其實老夫也早就想到過了,但即便有不妥,那又如何,如今我羅家還有什麼選擇,難道你們甘心當過街老鼠,就算有危險,也要搏一搏,為了家族重踏輝煌之路,冒一些險也絕對值得。」
「老祖言之有理,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即便此行有些許危險,與收益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不錯,何況老祖宗一身神通,可用通天徹地來形容,有他同行,我們還怕什麼?」
……
羅家老祖見了眾人的反應,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擺了擺手:「九丫頭,妳還有疑問麼?」
「沒了。」羅紫梳輕搖臻首,俏臉上露出一絲愧疚:「是侄女太過小心在意,畏首畏尾了些,為了修羅神血,冒點風險不算什麼,是我太著相了。」
「嗯,九丫頭妳能這樣想自是不錯,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先祖之所以不取神血,也許並不是有何不妥,而是根本就用不著,那時候我羅家正處於巔峰,放眼人妖兩族,誰敢與其爭鋒,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做那錦上添花之事的,當然,這僅僅是老夫的揣摩,總之大家進入無定河以後,小心一些就是了,只要同心協力,我相信一定能夠取血成功。」
「是,老祖!」
這番分析,有理有據,羅家群修無不暗暗點頭,士氣也隨之高漲,眼見人心可用,羅家老祖更不耽擱,渾身靈光閃爍,緩緩漂浮到那高台上面來了。
……
再說另一邊。
救人如救火,何況修仙界也沒有世俗那樣多禮法講究,不過為了驅除天蛛蠱毒,琴心全身大部分穴位必須一一碰觸,林軒心中的尷尬是可想而知的。
但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林軒儘管心中忐忑,可事情既已發展到這一步,卻也只有硬著頭皮做下去了。
其中的尷尬可想而知,但也充滿了動人心弦的旖旎,美人如玉,身無寸縷,然而林軒卻不敢分心旁顧,現在是為她療傷來著。
這樣的考驗,已勝過了昔日的煉心路,天知道林軒用了怎樣的毅力,才沒有做出監守自盜的事情來的。
坐懷不亂說起簡單,然而親身體驗,才知道比與離合期老怪大戰一場還難,與刀山火海的痛苦相比,美色更考驗男人的毅力。
君子與禽獸,兩者不過一線之隔,林軒在療傷的同時,也一直天人交戰著。
不過理智最終勝出,林軒不是普通的修仙者,他的心智遠比同齡人要堅強得多。
自己雖然不在乎當不當君子,但趁人之危的事情肯定不會去做。
林軒不願意讓琴心看輕什麼。
所謂魚水之歡,就算雙修,也要兩情相悅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