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蘇彥進了醫院
男人聽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像發了瘋似的讀著紙條上的東西,手不知不覺握緊:「後悔了嗎?」
蘇彥微微一怔,他轉過頭來,看到自己的父親就站在門口,才短短幾天,他變得比自己更憔悴,兩鬢都出現了白髮,面容滄桑:「爸,你怪我嗎?」
「我怎麼捨得怪你,你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男人聲音沙啞:「就因為我們從來都不捨得怪你,從來都寵著你,才讓你變成了這副樣子。如果當初我站出來阻止,至少央然也不會離我們而去。」
「她不會再回來了嗎?」聲音細弱的,彷彿已經沒有了力氣。
男人冷笑了一聲:「回來?你還指望她回來嗎?不是你非要趕走她的嗎?如果你被趕出我們家,你還願意回來嗎?更何況央然對你那麼好,你竟然還用那種態度對她!」
蘇彥的手臂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眼眶裡已經浸滿了淚水:「我只是不想做她弟弟……我喜歡她。」
「你就會用這種手段嗎?」男人上前一步,他一腳踩在了碎玻璃上:「我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兒子?當初趕走的不應該是央然,而應該是你!我們怎麼會留著你,讓你在這個家胡作非為,讓你媽媽如此擔心!如果是央然,她可不會這樣,她不會看著我們難過,更不會看著我們為你心痛!」
「如果姐還沒有走,我可以娶她嗎?」
「你瘋了嗎?她是你姐!」
「可她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不是嗎?」
「她是你姐,她一直把你當做親弟弟!就算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她也是你姐。」
眼淚一下子傾瀉出眼眶:「所以我將她趕走了,因為我知道,如果她留在這個家,她永遠都會把我當做弟弟……可是爸,現在姐走了,她不會再回來了,她連看也不會再看我一眼了……爸,我喜歡她,我真的喜歡她,我整個世界都是她!」
根本沒有辦法將她從腦海裡驅趕走,根本沒有辦法過沒有她的日子,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繼續活下去……
「如果我從這裡跳下去,她會回來嗎?」忽然的,一句話從他嘴邊呵出來。
站在屋子裡的男人一下子抬起頭:「蘇彥!你不要做傻事!」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的兒子會說這樣的話,想要伸手拉住他,他卻已經站了起來,背對著窗外,眼睛一直看著自己的房間。母親也已經端著茶和糕點從樓下上來了,她看見蘇彥居然在窗台上站起來了,嚇得托盤都被丟到了地上:「小彥你幹什麼?」
「我從這裡跳下去,她一定會回來吧。」蘇彥扳著窗台的邊緣,因為個子比窗戶高多了,他只能勉強的半站立著,只要一鬆手,就會從窗戶掉出去:「每一次我受傷,每一次我遇到危險,她都會出現的……所以,只要從這裡跳下去……她一定會回來……」
「小彥!」伸出的手來不及抓住他的衣服,那片白色的衣襟就這麼從窗台傾倒下去,手指所觸碰到的只有冰冷的淚水,還有那幾張飛舞的折紙,上面寫滿了一個少年濃濃的思念。
我是那麼……那麼那麼……
愛你啊……
姐。
「小彥!」
愛一個人,可以愛多久?
曾經這個問題,左右了很多人。愛,是什麼愛?親情?愛情?同情?抑或只是心臟跳動那一瞬間的熱情。有人說,愛情是不能持久的,持久的那是親情,那是無法分割,已經將對方融為一體的親情;有人說,愛情可以持久,那是和親情相融並進,睜開眼睛會思念,閉上眼睛也會思念的情誼;也有人說,愛情、親情、同情……或許不能都長久,但是愛一個人,是可以天長地久的,那是比山無稜天地合還要難以分割,那是比綿綿細雨細細長流還要平靜的感情。
蘇彥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看著天花板的日光燈,裡面不斷閃爍著銀白的星亮。他在回憶,回憶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著她,開始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是在她緊緊拉住他的手,奔跑在草地上的時候嗎?是在她推開他,自己墜入山坡的時候嗎?是在她揚著微笑,行走在水池邊緣的時候嗎?是在她呼喚他的名字,告訴他會保護他一輩子的時候嗎?
已經記不得了,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著她,只注意她。或者說,他記不得的是自己到底因為什麼而無法移開視線。他知道的是,他的生命裡必須有她,他的生命裡只能有她。如果她不見了,他忽然就覺得天崩地裂,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有存在的價值了。
門外的醫生在和父母說著話,他聽不清,也不想去聽。但是從隨即進來的母親臉上掛著淚水可以看出來,他的身體並不是那麼好。雖然是二樓,跳下來也只是扭傷了腳,蹭破了皮,但是顯然的,他的身體並不是那麼好,否則也不需要戴上氧氣罩,旁邊甚至還擺放了一個心電圖。是因為心臟又出現問題了嗎?呵,總是這樣的……他的身體向來很弱。
可如果自己病的嚴重了,央然才會出現不是嗎?
如果現在他馬上就要死掉的話,央然應該會立刻就出現吧?只要再等等就好,再等等,她一定會來的。會來看自己……因為,她總是在他最危險的時候出現,她總是會保護他的。
眼睛緩緩閉上,他忽然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無力,心跳莫名的加速,額間滲出一層細細的汗。
「快給央然打個電話吧……」站在門口看著床上的蘇彥,女人已經紅了眼睛:「再打打,央然一定會接的。小彥已經這樣了……」
「夏家的人是不會讓央然接到電話的,他們不希望她和我們蘇家還有聯繫。」男人悄然握緊了手,他何嘗不想見到蘇央然,何嘗不想立刻可以聯繫到她。哪怕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他至少也可以和她說說話。可,其實自己還是自私的,因為總會想到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總會想著如果央然來看看他,他就會好起來。
女人眼眶濕潤了:「小彥已經這樣了,我們家小彥已經這樣了啊。我們去見她,我們去夏家找她,把她找回來,至少讓她來醫院看看小彥!」
至少……不要像陌生人一樣,彷彿隔了千萬里,彷彿在路上走過,也不會回頭。
夏家,蘇央然忙碌了一天,不是宴會就是公司會議。夏川城已經打算把一個公司交給她接受了,起初蘇央然不同意,她非要去原來的學校上課,夏川城開出條件,如果她能把公司裡的幾個難題解決,就放她回學校上課。於是這幾日她忙著見那些客戶,忙著整理公司的重要文件,還要和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笑逐顏開的聊天,那幾個男人都是當官的,搞好關係才可以一路暢通。
回來已經很晚了,兩邊站著的女傭為她拉開門,她才跨進來就聽見夏川城的一個管事在接電話,他聲音壓得很低:「抱歉,小姐近日很忙,待她回來,我會告訴她你們來過電話的事情。」
「誰來過電話?」蘇央然立刻問出一句。
那管事連忙掛了話筒,然後恭敬的挺直後背向她標準的鞠了一躬:「是小姐學校裡的老師,詢問你一些近期的情況。我告訴他您在處理公司的公務,等到事情處理完了,就可以回學校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