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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九章 雲少爺 文 / 滄海·鏡

    第八十九章雲少爺

    而且現在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她跟蘇彥沒有血緣關係?我靠,她以前還天天念著:因為血濃於水的原因,所以她照顧他是理所當然……那現在她是不是可以找蘇彥把以前她照顧他的那些時間給要回來……我靠,真是坑爹啊真是!

    而且,她居然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是姐姐吧……雖然她已經去世了,可看到那些明明不是自己拍的,卻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照片,心裡還是十分發楚的。

    忽然有一種衝動,她很想去那座別墅裡,看看自己另一個姐妹所生長的地方,看看她以前是怎麼生活的,看看她曾經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似乎,她的名字是夏莉吧?

    難道她以後要改名叫夏央然?我靠,她才不要做大明湖畔夏雨荷的女兒,她也不想莫名其妙多一個爹!

    畢竟是憋不住的主,加上身後總是時不時的閃過幾個黑衣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還有另一個親生老爸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且有一個已逝的雙胞胎姐妹曾經生活在另一個地方。她憋了七八天之後終於無可奈何的對著身後的人說:「帶我去見他吧。」

    再次相見的時候,蘇央然顯然平靜很多。那一天本來就因為老爸被人帶走弄得情緒不安,加上路途中又浪費了很多時間,害怕老媽擔心,害怕老爸出事,車速又那麼慢,所有忐忑的情緒都堆積起來,使得她有些失態,語言也粗俗了很多。這一次她同樣是來到這座別墅前,走進正大門,兩個女傭有些畏懼的向她鞠躬:「小,小姐……」

    「請帶我去夏先生辦公室,好嗎?_。」燦爛的揚起一個微笑,她聲音溫柔的對女傭們說道。

    女傭們完全僵住了,前不久她們見到她的時候,她那表情簡直就跟羅剎差不多,現在突然這麼笑容滿臉的,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更加可怕了。就好像有一隻瘋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咬了你一口,第二次它再衝你搖尾巴,那畏懼的感覺卻依然存在,無法磨滅了。

    所以,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蘇央然的第一印象已經沒了,再想挽回也是很難的。

    女傭們把她領到了夏川城的臥室前,那裡也算是一個辦公室,連接著另一扇門,門後面就是休息的地方。

    蘇央然還沒有推開門,裡面就傳來了一個聲音:「進來吧。」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蘇央然跨了進去,然後平靜的坐到了夏川城對面的沙發上。她姿態優雅,完全不像第一次見面時的粗暴,甚至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與夏莉很像,只是她的微笑更加充滿力量:「夏先生,您好。」

    「不用這麼生疏,在血緣上來說,我畢竟是你的父親。」夏川城感覺得出來,蘇央然並不是一個他強迫她就會認同的人。夏莉的性格只繼承了她母親的溫柔,而蘇央然,繼承了她母親的剛強。從她看他的眼神就可以感覺得到,她不是一個威逼利誘就可以妥協的人。

    蘇央然也不反駁,畢竟事實擺在眼前,況且這世界上也不會有人那麼傻找個沒血緣關係的人硬要認作是女兒。

    她看了一眼桌台上放著的相框,裡面穿著蕾絲睡衣的溫柔少女,正笑盈盈的望著她:「她……是怎麼去世的?」

    「小時候掉進江裡,救起來時腦部受到過重擊,所以大腦神經受到損傷,無法正常的控制調節身體,已經拖了很多年,三個月前去世了。」夏川城盡量讓自己情緒穩定一些,可一談到夏莉,他的聲音都會顫抖。

    曾經,他以為她是他和深愛的妻子所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他用盡了全力保護她,照顧她,聽著她喊出自己一句爸爸的時候,高興的幾乎要瘋了。可到最後,她還是離開了他……那麼平靜,平靜的好像她一直在等著這樣的結局,等著從他身邊逃離。就好像從前的然若慈,那麼決絕,那麼不顧一切。

    他依稀記得她抱著兩個孩子衝出圍牆的情景,她撕心裂肺的哭泣著,聲音沙啞:「是你,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我恨你,恨你!」

    與她結婚以來,她一直是很平靜的,平靜的如同一灘水。他以為生了孩子之後她會漸漸轉變,她會開始愛他,可他錯了。她對他的恨和厭惡已經深入了骨髓,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加劇這樣的恨。是他逼得曾經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是他逼得她寧可抱著孩子跳江也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

    她視他為毒蛇猛獸,而他愛她愛得瘋狂。

    「掉進江裡麼?」蘇央然微微顫動了一下眼簾:「聽說是生我們的女人,抱著我和她一起跳進江裡的吧?」

    夏川城一怔,他抬起頭,看到蘇央然異常平靜的眼瞳,在那深處似乎湧動起了一股暗流,只要稍微一波動,就可以衝破平靜的湖底,揚起千層大浪!

    「會帶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起去『自殺』的母親,不是瘋了,就是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不過幸好……」蘇央然站了起來:「我還活著。」

    她很感謝老天留給她的這條性命,雖然並不出色,但是健康。她憑藉著這個平凡的身體,一點一點走上更高更遠的路。她很感謝生了她的女人,儘管她在最後想要殺死她,可她畢竟還是活下來的不是嗎?而且是很健健康康的活了下來。

    「給我看看夏莉的照片吧,我想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曾經活著的另一個我,過的是什麼生活。」蘇央然抬眼望向夏川城。

    夏川城擺了擺手,一個年紀蠻大的管家便從旁邊的側門走了進來,恭敬的對著蘇央然鞠躬:「小姐,請跟我來。」

    走過白色的圍牆,踩過濕漉漉的草坪,就在這別墅的另一邊,有一間圓頂的溫室樓,在這溫室樓裡,透過那玻璃窗,可以看見裡面茂密的植物,正在生機勃勃的成長。它們並沒有因為主人的去世而消沉,反而開得更加旺盛。

    進了溫室裡,蘇央然立刻看見了那一張床,很熟悉,如同自己夢裡夢見的一樣。

    床的下面有許多抽屜,拉開抽屜,一本一本厚厚的相冊被翻了出來。管家恭敬的將這些相冊遞到她的手裡,她小心翼翼翻開,一頁一頁看下去。

    那是關於一個孩子的成長,從學會走路,到會開口說話。

    從照片看,這個孩子顯然要比別人笨很多,七歲才會走路,十二歲才會開口說話,照片的背面寫著很多字,剛硬的,強勢的:我的女兒,終於會喊我爸爸了。

    但是更多的時候,她都喜歡仰頭看著天空,好幾張照片上都是這個姿勢。她坐在草地上,或者是大床上,投過透明的玻璃牆,看著窗外的世界。她和蘇央然一樣,一直想要擺脫周圍的束縛,飛翔自由的天空。

    而束縛蘇央然的,是蘇彥;束縛夏莉的,是小時候所受過的傷。

    所以,她們總是悲傷的,無時無刻不在嚮往自由。現在呢,蘇央然終於得到了她的自由,蘇彥鬆開手,去了國外。而夏莉,或許也獲得了自己的自由,她或許變成了一隻白鴿,翱翔在空中;或許變成了一顆蒲公英種子,隨風飛揚;或許墜到了天上,化作一顆星星;或許變作了一片白雲,難過的時候下雨,高興的時候天晴。

    這個照片上的女孩子,真實存在過,擁有和她一模一樣的容貌,擁有和她一模一樣的血型,擁有和她一模一樣的基因。這個照片上的女孩子,曾經與她血脈相連,心靈相通,她們互相夢到過對方,卻都以為那是另一個自己,活在自己心中的自己。

    雙手緊緊的抱住了相冊,蘇央然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沒由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她還穿著尚佐高中的校服,曾經這校服也出現在夏莉的夢裡,她變成了一個很聰明,受到許多人歡迎的孩子,她不用再獨自一個人關在這透明的籠子裡,腳上纏著鏈子,無法從這個地方離開。所以,夏莉很喜歡做夢,很希望自己可以變成夢裡的人。儘管,她的周圍永遠都有那一道牆,那一片透明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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