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這是他未來的路
難道……難道這次月末考試關係到什麼嗎?否則蘇彥為什麼要這麼堅持著考試,而且他故意說自己身體不好進了醫院,以此讓自己沒有辦法參加第一場的考試……他想得第一名?
蘇央然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老媽還想勸他回家,可蘇彥主意已定,就是不肯走。蘇央然只能當當中間人,兩邊說說好話,於是老媽便留在學校陪他一同考試,等蘇彥一從考場出來,就回家。
蘇央然也重新回到了考場裡。接下來的幾場考試她發揮的都不錯,但是第一名是不用想了,如果能夠不掉到前十名以外就很不錯了,畢竟她有一張試卷算是交了白卷的。
考試結束之後他們回了家,蘇彥進了房間複習功課,蘇央然跟了進去。她坐到床邊看他:「蘇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手裡的筆停了下來,蘇彥並沒有轉過頭,也不敢看蘇央然的眼睛:「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
「是嗎?那你為什麼這次考試一定要得第一?你是知道的,只要我考試考砸了,以你的成績拿個第一名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是不是學校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月末考試得第一的?蘇彥,你最好不要瞞著我,我不喜歡你在我背後搞小動作。」蘇央然說話語氣有一些重了。
蘇彥臉色一白:「我沒有搞小動作,姐你不要說得這樣難聽。」
「我說的難聽?難道你沒有在背後搞小動作嗎?如果不是你,我這次第一場的考試怎麼可能會交白卷?你是想要拿第一吧?為什麼非要拿第一?尚佐高中應承了你什麼事情?如果你不說,我就去問尚佐。我最恨別人搞小動作,你別讓我討厭你!」蘇央然要站起身離去,蘇彥一下子拉住了她。他幾乎是低吼著重重將她拉了回來:「我就是想要拿第一!」
蘇央然僵住了。
蘇彥繼續說道:「因為這次尚佐高中會把月末考試成績排在第一名的學生作為交換生送去國外,所以我要超過姐得到第一名!我知道,以我的成績根本沒有辦法贏過你,如果你得到了這個名額,媽知道我非要去國外,她是萬萬不會同意的。如果第一名不想去國外,名額肯定留給了第二名,我要是考了第二,媽為了不讓我出國,必定會讓你出國!可我不希望自己總是依賴你,總是讓你為了我做出自己不願意的選擇!所以我要得第一,我要出國去,我要自己一個人生活!我不想再成為你的累贅——」
「你不是我的累贅!」蘇央然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累贅!你是我的家人,你是我的弟弟,我照顧你保護你是理所當然的,也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自作多情的把自己心裡想的事情強壓在別人身上!我不是一個會勉強自己的人!我是因為真心想要保護你才守在你身邊的!」
「姐……你在撒謊……」蘇彥握緊了她的手腕,他低著頭,桌面上擺放的那只白色貝殼被檯燈的光芒照得通透:「你說過……如果不是因為爸爸媽媽,你根本不會去洛蘭科斯照顧我。姐,你是因為爸爸媽媽的話,才想要保護我,你是因為爸爸媽媽的吩咐,才留在我身邊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姐,你可以去更好的學校,念更好的高中,你會考上很棒的大學,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而不是停下腳步,陪著我這個無能的弟弟慢慢走!」
「蘇彥你還要在這個問題上鑽多久的牛角尖?我已經說了,這跟你無關,是我自己願意照顧你。你逃到國外去,難道也是為了不想要自己麻煩我嗎?」蘇央然真是無奈了。
「不——」蘇彥這一次回答的要比前兩次都快:「我去國外,是因為我喜……我……我想要真正的獨立起來。我不想要再依靠別人而活著,那會讓我覺得丟臉。」
去國外是因為他喜歡她,他喜歡看著她,喜歡聽她的聲音,喜歡她的微笑,喜歡她在自己身邊輕喚他的名字!他像瘋了一樣依賴她,依賴到甚至超過了姐弟之間的感情。他害怕有一點自己會因此而發瘋!所以他要逃跑,他要逃得遠遠的,他要讓自己惡狠狠的清醒起來!
蘇央然冷漠的抽回了手:「既然如此,你自己去說服爸媽,我不會再幫你什麼了。」
她能夠做的,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身為一個姐姐,身為一個家人……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再虧欠與他!
蘇彥是真的下定決心了。在尚佐高中月考成績公佈之後,他立刻就與父母說了這件事情。包括尚佐高中提出交換生的事情。除了蘇央然的父母,整個尚佐中學的人都很嘩然。誰也不知道原來這次月考就是在挑選交換生,而蘇央然因為缺考一門,沒有辦法佔據第一名的位置,儘管她其它幾門課的成績十分出色,也被拖到了十名以後了。
老爸老媽從來不知道,平常如此沉默的蘇彥,堅定了一個信念之後竟然會如此堅持。特別是老媽,她幾乎是傷心欲絕了,甚至當著蘇央然的面責罵她:「你平常成績不是很好的嗎?為什麼這回成績那麼差?連第一名也沒有得到?你們是商量好的是不是?你們商量好的,就為了讓蘇彥出國。你是不是一直討厭蘇彥,恨不得把他立刻趕出去?你好狠啊,央然,你可是姐姐啊,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
蘇央然一句嘴也不回。老媽現在的心情她能夠理解,老媽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她也可以理解。蘇彥的離去的確讓她難受,所以她不辯解,至少可以給她心裡一個安慰,至少讓她覺得是因為這個不乖巧的女兒而把自己乖巧的兒子趕出了國外。
可蘇彥卻受不了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幾乎是用責罵的口吻對著自己的母親,將蘇央然護在身後:「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你不用每次都把責任怪在姐身上!她這次成績不好也是因為我使詐讓她缺考了一科!我離開這個家就是不想總是依賴你們,總是依賴姐!你們以為讓姐照顧著我就是為了我好,可你們知道我有多麼難受。自己是一無是處的,自己是什麼都不會幹的!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好姐,可後來才知道我根本就是一個廢物!是你們讓我變成一個廢物,是你們讓我連獨立的能力也沒有!我不要再做這樣的人,所以我要出國,我要自己一個人生活!哪怕累了,病了我也會自己一個人解決,不需要你們總是為***心!」
老媽呆住了,她摀住嘴坐到了椅子上,無聲無息的落了淚。大概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如此寵愛的兒子竟然會對著她發那麼大的脾氣,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帶給他那麼大的壓力。蘇央然一直都默不作聲,既然蘇彥要自己獨立,蘇彥覺得自己這副柔弱的身體可以一個人行走,那麼她便不會再幫他任何事情。哪怕他跌倒了,她也不會去扶他一下。
這是他自己所選擇的,也是未來他自己要去走的路。
老爸很少抽煙的,但這次因為蘇彥的事,他還是忍不住抽了煙。站在陽台上看著天空的白雲,一層一層的湧動,一層一層的沉寂。蘇央然安慰了一下老媽,給她倒了一杯茶,就走到了陽台上。老爸身邊煙霧繚繞著,粗糙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雪白:「央然,這些年,苦了你了。」
蘇央然很想說,沒什麼苦不苦的,她已經習慣了。人就是這麼犯賤,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時間久了就會覺得理所當然。只要不壓迫的太離譜,甚至會以為這樣的生活是幸福的。就好像原本你是乞丐,突然有一天讓你做個搬磚的,給你穿上公司發的衣服,還給你住破破爛爛的平房,給你吃白米飯,你會突然覺得老天對你實在是太好了,至少以前餓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已經過去了,當個搬磚的那是多快樂的事情啊。可如果你以前是辦公室做白領的,突然讓你從空調房裡搬到工地上去搬磚,估計你就不會覺得這日子是有多快樂了。所以人啊,就是這樣。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哪怕對於別人來說並不算太幸福,自己也會覺得很幸福。更何況,照顧蘇彥,本來就是她這個姐姐應該做的,不是理所當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