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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十八章 為什麼而存在 文 / 滄海·鏡

    第七十八章為什麼而存在

    忽然一輛時速一百碼的保時捷panamera從旁邊呼嘯而過,差一點就撞到了蘇央然的身上。蘇央然雖然沒有被撞,但是也被這車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明明沒有受傷,心底的委屈卻辟里啪啦的湧了上來。

    要是當初如果不是央然,蘇彥也不會這樣……我可憐的孩子啊……

    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央然,我們家蘇彥也不會得這樣的病。你家和我家,上上下下有誰身體會那麼差的?還不是因為央然!

    你要幫著外人說話!她害得蘇彥變成這副樣子!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到底算什麼,她到底是個什麼!已經很努力了,已經很拚命了,她不求他們像對待蘇彥一樣對她好,但是至少可以對她說:你是一個好姐姐,你如此照顧蘇彥真是辛苦了,你真是我們的好女兒。可是她連這些話都沒有聽到,有的只是責罵,只是厭惡,只是「外人」兩個字!

    眼眶早已經濕潤,沒有受傷,卻坐在地上落了淚,她想要壓抑住,肩膀不住的顫抖,可眼淚還是辟里啪啦的傾瀉下來,連阻止也無法阻止。

    保時捷車上的人下了來,他伸手一下子將蘇央然摟進了懷裡,她的下巴靠在了他的肩頭,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別哭,別哭……我傷到你了嗎?央然,我傷到你哪裡了?很痛是不是?我送你去醫院,我送你去醫院。」

    蘇央然哪裡還看得清眼前的人,眼睛早已經模糊,只有淚水不斷的從眼眶湧出來,她想要站起來,卻覺得全身無力,好像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似的。她推開眼前的人,跌跌撞撞的要往前走,但是差一點又摔在地上。

    華尚是正好要去趕一趟會議,原本蘇央然離開了,他就打算把那個在夏天突然出現的女孩給遺忘掉,洛蘭科斯也漸漸恢復了平靜,灰色派系被新的統治者滄弛鑒代替了,滄弛鑒也一同將白色派系給收並了過來……他依舊是他的紅王,依舊在洛蘭科斯過著平靜的生活……原本以為自己會徹底淡忘她的,卻不想竟然在今天再次遇到了她。

    她變了很多,穿了裙子,留了長髮,只是臉上竟然看不到往常的笑靨,甚至神色都有些恍惚。他以為不是她,可是當車子逼近的時候,當確確實實確定是她的時候,她竟然像馬路中間跌了過來。

    幾乎是一個急速的剎車,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從車上跑了下來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她沒有推開他,而是不住的哭著,眼淚成串成串的掉落下來,砸到他的肩頭。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哭,更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得如此厲害。她似乎想要隱忍著,可是根本抑制不住情緒,眼淚依舊落著。

    他急了,以為自己的車撞到了她,是很疼嗎?是受傷了嗎?

    可是無論他怎麼問,她都是搖頭的,一邊搖頭,一邊要站起來離開,他急急的拉住她:「你要去哪裡,我帶你去。」

    「我要回家……」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卻一下子又僵住了。家,那個家,容得下她嗎?想起母親在手術室門口如此氣憤的那些話,想起父親拉著母親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還有臉上重重的一巴掌。這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好像天已經坍塌了下來,她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恍惚的抬起頭,她眼神模糊的看著華尚:「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回洛蘭科斯吧。紅之俱樂部的大門一直為你敞開著,我們去那裡坐坐,等你情緒穩定了,想要去哪裡,我就送你去哪裡。」華尚將蘇央然扶了起來。

    她也沒有拒絕,就這麼被華尚拉進了車裡。

    車子開走的時候,蘇央然的父親已經從醫院追了出來,可是卻無法趕上車的速度,他拚命的揮著手,拚命的喊著蘇央然的名字,可是蘇央然卻沒有辦法聽到。

    怎麼可能……會不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啊……怎麼可能,會不重視著你……那麼多年,你的努力,你的拼勁,我們全部看在眼裡。只是無法……去思考,那曾經的過去……還有,那身體裡流淌的血緣關係。

    蘇央然重新到了洛蘭科斯,她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幾乎全校的男生都擠到了停車場這邊看她。

    「看到沒看到沒!是蘇央然啊。」「天啊,穿了裙子,好漂亮好可愛。」「皮膚很白,看她眼睛,水汪汪的(哭過而已)。」「哇,當初我為什麼就沒有發現呢,早知道我就追她了,嗚嗚嗚嗚,難得的素顏美女啊。」「切,那時候你敢追她嗎?還不被她直接打死了。」「是哦……沒想到女生也可以這麼厲害。」「話說回來,她為什麼和紅王在一起?」「難道……」「紅王追到她了?」

    紅王當然不可能追到她,要不是半路遇到蘇央然,他甚至以為這一輩子都會與她失之交臂。

    其實忘記一個人是很容易的,只要盡力不去想她,盡力壓抑著自己的內心。可是如若一旦再次相見了,那緊緊堆砌的心防就會一瞬間坍塌,他無法不在意她,無法不看著她,無法不重視她,他只能將目光緊緊的放在她的身上,一刻都不離開。

    紅之俱樂部那麼多天不見,裝潢又換了好幾個花樣。華尚吩咐廚子做幾個好吃的點心上來,可是蘇央然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華尚就坐在她身邊,他想安慰她,可是根本不知道蘇央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盡量想些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你弟弟蘇彥呢?」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又戳到蘇央然的痛處,她眼睛更紅了:「蘇彥在動手術,他有先天性心臟病。」

    手術室很冰冷,旁邊都是亂七八糟的機器。無數細長的管子裡湧動著紅色的血液,還有滴滴的聲音。心電圖就在旁邊,雖然微弱,卻還算跳的正常。蘇彥平躺在手術台上,手裡握著那顆小小的,奶白色的貝殼。

    如果,如果手術無法使他活得更久,或者手術失敗了,他希望自己的靈魂不要那麼輕易的消逝掉。他希望自己可以活在這個貝殼裡,每天陪伴在蘇央然的身邊。

    他的要求是那麼渺小,渺小到只要上蒼輕輕一勾手指,就可以滿足他。

    所以……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讓他留下來,哪怕那不是生命,也希望是自己的意識,可以活在貝殼裡,可以活在蘇央然的身邊。萬一蘇央然把貝殼丟掉了呢?那麼他會努力,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回到蘇央然的身邊。無論她丟掉多少次,他都會回來。

    麻醉劑的藥效漸漸上來了,他感覺不到心跳,感覺不到呼吸,感覺不到胸口的起伏。他只能平躺在那裡,看著蒼白的照燈。燈把他的眼睛照得通透通透的,好像新刷的白牆。

    「你可以睡一會兒,或者把眼睛閉上。十分鐘後手術就開始了。」聽見醫生開口,蘇彥更是握緊了手裡的貝殼。

    好……

    紅之俱樂部,華尚有些糾結的坐在蘇央然旁邊,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想著法子說好話:「你別擔心,蘇彥那麼堅強的人,一定可以挺過來的。」

    「他又不是死了,什麼叫挺過來……」蘇央然丟回去一句。

    華尚更蛋疼了。哎喲這位祖宗,你到底是要他說什麼話才會開心啊。他找話題也找了,說好話也說了,怎麼還是這副難受的樣子啊。他憋屈的要命,正巧小蛋糕上來了,他立刻托起小蛋糕遞到蘇央然面前:「這是彩虹蛋糕,你看你看,裡面的蛋糕是好幾層的,紅橙黃綠青藍紫,是不是很漂亮啊。每一層都有每一層的寓意呢!我說給你聽啊,紅色就代表紅火、橙色就代表溫暖、黃色就代表光芒、綠色就代表希望、青色就代表年輕、藍色就代表寬曠、紫色就代表美好,你只要把它們都吃一遍,就擁有紅火、溫暖、光芒、希望、年輕、寬曠、美好,就一定會幸福哦。」

    蘇央然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做推銷廣告的嗎?」

    華尚淚奔:「我只是想要哄你開心而已……你從剛才開始到現在,都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好像有誰欠了你錢不還逃走了一樣。看到你難受,我也會難受,為了讓自己不難受,只好拚命的哄你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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