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紅運樓回來,胡憂的心情格外的沉重。如果候三為候寶伍求請,甚至是罵胡憂一頓,胡憂都會感覺好一些。可是候三不但是沒有為候寶伍說半句好話,還非常肯定的讓胡憂法辦候寶伍,這……唉……
胡憂長長的歎了口氣,扶辰為迎接回歸而精心準備的家宴究竟是什麼味道,他是一點都沒有吃出來。
哪有吃的心情呀。
同桌的都是胡憂的老婆孩子,他們大多都知道胡憂在煩什麼,就算是不知道的,這會看胡憂的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麼,一頓飯吃得非常的沉悶,沒多久就早早的散了。
胡憂回到書房繼續的發呆。換了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孩子,胡憂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法辦,可候寶伍是候三和歐月月唯一的兒子呀,候三對他曾經有那麼大的期望,而候寶伍本人又是那麼的機靈懂事。難道只因為這一時之錯,就要結束候寶伍年輕的生命,斷了候三唯一的希望嗎?
不錯,候三是非常真心的要求胡憂法辦候寶伍。他並不是做戲,在胡憂的面前,他做不出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戲。可是胡憂從候三眼中的淚水可以知道,候三在說那些話的時候,心裡有多痛。
在酒樓裡,胡憂沒有見到歐月月。可是胡憂知道,歐月月同樣也是非常的傷心。她就候寶伍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如心頭肉那樣的疼。她是相信胡憂才把兒子教到胡憂的手上,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兒子成才。可是胡憂給人家的是什麼?
一刀下去。人頭落地,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理。以法來說,沒有人可以說胡憂半句,可法裡還有一個『情』字呀。這一刀下去,一個家庭從此破碎,一個兄弟從此不在是兄弟,胡憂心中有愧,一世都不會安心的。
「紅葉,你說,我應該怎麼辦?」胡憂問紅葉。
紅葉是陪胡憂一起回房之後,她就一直坐在那裡,不言不語,默默的陪著胡憂。她當然不是在擔心胡憂會想不開做什麼傻事,她是怕胡憂想要找人說話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事情並不是沒有辦法的。」紅葉輕輕開口道。胡憂不問她就不說,胡憂問起,她一定得給胡憂一個辦法。
「有辦法?什麼辦法?」胡憂一下來到紅葉的面前。他的心很亂,已經無法獨立的想出解決的辦法。如果紅葉能給他一個辦法。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紅葉道:「我記得你以前曾經對我說過一個故事叫——將功補過。」
「將功補過?」胡憂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是的。將功補過。候寶伍這一次,是犯了大錯,可這錯不見得就一定要死。他現在不是跑了嗎,如果他能在被我們抓到之間,做出對漢唐有巨大貢獻的事,到時候功過相抵……」
「功過相抵,嗯,功過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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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齊,我想跟你談談。」
安營的時候。唐渾終於忍不住對齊齊說道。追捕候寶伍的工作已經一個星期了,他發現了一些問題。不得不說的問題。
「你想談什麼?我可先說好了,我只愛美女,不好男風,談戀愛我是不幹的。」齊齊呵呵笑著和唐渾開著玩笑。
唐渾嚴肅道:「我並不想跟你說笑。我知道,你和候寶伍是好朋友,你們兩家也是世交。關係一向都很好……」
齊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打斷唐渾的話,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我的話不多,兩句就說完,不會打擾你休息的。」唐渾攔住齊齊不讓他走。
齊齊看唐渾那認真的樣子,知道自己是走不掉,只能停上來,正視著唐渾。唐渾是一個聰明人,他早就料到唐渾一定會看出什麼的。
唐渾這次沒有再扯別的,開門見山道:「這幾天,我一直在留意你。每當我們找到重要線索的時候,你總會給我們一個錯誤的誤導。你是有意在為候寶伍打掩護,讓我們抓不到他,對不對!」
這一次對候寶伍的追蹤行動,隊中有幾個這方面的高手在。而候寶伍帶著一個不會功夫的女人在深山裡走,露出破綻的地方很多,如果不是齊齊有意暗中幫候寶伍,他們不會追了一個星期都抓不到候寶伍。唐渾幾天前就已經感覺齊齊不太對勁,今天再一次證實齊齊在暗中幫候寶伍,這才不得不找齊齊攤牌。
齊齊深深看了唐渾一眼,點頭道:「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也不再瞞你。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在給候寶伍打掩護,我不希望我們可以抓到他。」
「你為什麼讓那麼做。你要知道,候寶伍這一次確實是犯了軍法,抓他的命令是陛下親自下的。」唐渾有些生氣的說道。他是平民出生,沒有一個好爹,最看不得的就是以權謀私,官官相護的事。
齊齊歎了口氣道:「你和候寶伍也是認識的。先不說他的父親候三為漢唐付出了多少,單說候寶伍這個人,平時的為人,你忍心看到他被砍頭嗎?」
「可是抓他是陛下下的令!」唐渾提醒齊齊。
齊齊道:「這我知道。可是無論是父王還是秦明,都不願意殺候寶伍,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我……」唐渾一時答不上來。齊齊的話沒錯,如果胡憂或是秦明有意殺候寶伍以正法,候寶伍跟本就沒有機會跑掉,因為他跟本不會被綁在旗桿上。而是一早就人頭落地了。
秦明沒有殺,胡憂也沒有下令,這才給了候寶伍跑掉的機會。
齊齊道:「你相信我,這事還在轉機的。我們先脫著。」
「我也不想候寶伍死,可我們脫下去,又能有什麼用?」
「會有用的,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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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日子並不好過,這一點候寶伍早就知道,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漢唐軍追殺。
漢唐帝國是他父親一輩子忠心的帝國。候寶伍從出生開始,就屬於這個國度,而他也打從心裡愛這個國度,從來都沒有想過背叛他。
可這一次,候寶伍卻背叛了。為了懷中的女人——春麗。
春麗從三天前就生病了,她的體質本就不怎麼好,加上山林之中濕氣大,吃睡都不定,還不停的逃亡。終於病倒了。
一開始,候寶伍是被春麗所迷。才糊里糊塗的做了對不起漢唐的事。但是現在,候寶伍很清醒,春麗已經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了他。他知道春麗也是被逼這樣做的,他不怪春麗,但是知道自己對不起漢唐,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士兵,對不起生養自己的父母。
後悔嗎?
如果不是春麗主動說出真相,是他自己清醒過來發現的真像,那他一定會後悔。在春麗主動告訴他真像之後。他並沒有後悔,因為他知道,大錯已經鑄成,後悔是沒有意義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去補救。
犯下的錯,也許已經無法彌補,但是可以用自己的血和生命。為漢唐做一些事。這比被抓回去砍頭要強。這一切都是艾薇兒弄出來的,候寶伍要從艾薇兒的身上找回來。
「哦。」春麗輕輕呻吟了一下,喃喃說著什麼。
候寶伍停下了腳步,伸手在春麗的額上試了一下。還是很燙手,她在發燒。
「不能在這樣下去,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去找大夫。春麗,你不用怕,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可以。」
候寶伍像是在對春麗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不管是春麗還是自己,都不可以沒有意義的死在這裡。
把隨身帶著的最後一些藥讓春麗服下,候寶伍分辨了方向,硬著頭破往所知的小鎮方向走。他心理很清楚,離開山地他就將失去掩護,後面的追兵將有非常大的機會抓到他。可是這會,他沒有別的選擇,只希望老天爺可以給他一些運氣,他這段時間的運氣確實是太差了。
嘩嘩嘩……
老天不知道是不是聽到候寶伍的祈禱,居然很沒有義氣的下起雨來。下雨對候寶伍來說,可是不什麼好事,那會讓他留下更多的印記,增加被發現了危險。
「老天爺,你能不能不再耍我!」候寶伍忍不住指天罵道。
老天爺的回答是更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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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令已經傳出去了嗎?」胡憂看紅葉進來,馬上問道。
「已經傳下去了,它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到齊齊的手裡。還好這一次是齊齊領隊抓候寶伍,要是換了別人,這命令還真不好下。」
胡憂歎息道:「想不到,我也有以權謀私的一天。」
紅葉安慰道:「你並沒有為自己謀私。只是為不應該被犧牲掉的人,爭取一個機會而已。希望齊齊還沒有抓到候寶伍,而候寶伍又能明白你的苦心吧。」
胡憂苦笑搖頭,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真是太多了,就算是他,也無法確保各個方面都不出差錯。
可以做的,都已經做了,事情會怎麼發展,誰都不能去左右。每個人都有在自己的命,候寶伍的命在他自己的手裡,要怎麼樣,只能看他自己。
「我去看看朱大能。」胡憂長出口氣,離開了書房。他已經在這裡躲了兩天,應該是出去看看的時候了。
朱大能的情況比胡憂想像中的好,這傢伙的命真是夠硬的。腸子都出來了都死不掉。胡憂來的時候,他正在喝粥,他的女兒在一邊陪著她說話。
「喲,這麼好,來看我。」朱大能對胡憂還是有氣的。居然把他當肉墊,這真是不可以原諒的事。
胡憂搖搖頭道:「我的心情不怎麼好,你就別跟我鬥氣了。」
朱大能收起裝出來的怒氣,對女兒說道:「小能,你先去玩會,我跟你胡憂叔叔有事要說。」
等朱小能出去之後。朱大能才道:「你是在為候寶伍的事煩吧。」
朱大能雖然受了重傷,但是候三跑去開酒樓的事,他還是知道了,至於候寶伍那邊,他可以說是直接的受害者,更是再清楚不過。
「嗯。」胡憂也不瞞朱大能。都是自家的兄弟,他相信朱大能會理解他的。
「你準備怎麼做?」朱大能問道。沒等胡憂回答,他又搶著道:「候寶伍這個孩子,我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的本質並不壞,這一次。認真的說起來,只不過是犯了小錯,罪不致死。你可不要砍了他呀。」
胡憂道:「你差點因他而死,難道一點都不生氣?」
胡憂是有些保候寶伍一命的,可如果有人死咬著這事不放,那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保候寶伍。雖然知道以朱大能和候三的交情,同樣不願意看著候寶伍死,但是朱大能畢竟是這一次的直接受害者。胡憂不能不問朱大能的意思。
朱大能擺擺手道:「我受傷是因為我自己運氣不好,這與候寶伍有什麼關係,你還被幾千黑俠追得到處跑呢,還不是一樣沒有奇他。再說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也不會弄回那麼多的儀器,甚至艾薇兒的的失蹤搞不好都與這事有關。唉,雖然這樣有違軍法,對其他的士兵多少不是那麼公平。可能放一馬,還是放一馬吧。當年,你不是也放過我一馬嗎?」
當年朱大能一家滿門被屠,由於種種線索指向兇手是胡憂,朱大能還領人伏擊過胡憂,差點就要了胡憂的命。
這個錯,比候寶伍犯的還要更大,胡憂最後也原諒了朱大能,繼續讓他留在軍中,當他好兄弟。
這個事,已經多年沒有人提起了,這一次,朱大能再一次提起,可見是真心為候寶伍求請的。
胡憂拍拍朱大能的肩膀,重重點頭。他明白老兄弟的心思,心情也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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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飛船之內,李成功瘋一樣的在查找資料。對艾薇兒的實驗已經進行了好幾項,可是結果是李成功料想的出入很大。明明應該痛的艾薇兒卻說沒有感覺,明明應該發麻的,艾薇兒卻說癢,真是讓李成功太不解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艾薇兒在騙我?」
李成功突然丟掉手中的書站起來。他要先證實這一點。拿了一針巨痛針,李成功匆匆前往艾薇兒被關的實驗室。
艾薇兒已經記不得自己的身上多久沒有穿衣服了,一直穿著的時候不覺得,剛開始沒得穿很不習慣,而現在,她已經不在乎了。反正這副身體也沒有人喜歡,管他呢。
聲聲腳步聲傳進艾薇兒的耳朵,身子本能的一顫。這幾天,李成功可以說是對艾薇兒用盡了各種的折磨辦法,艾薇兒都硬頂了過來。看到李成功氣得要發狂的樣子,艾薇兒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只是這副身體,卻對李成功產生了本能的害怕,李成功整人的手段,真不是人類可以想得出來的。
「咱們又見面了。」李成功帶著一張笑臉而來。他覺得自己往日對實驗品太凶了一些,應該有些笑,人間才有愛嘛。
「我應該說:我很高興嗎?」艾薇兒努力控制著身體對李成功的恐懼,一面無所謂的樣子。
「我給你帶來了好東西。」李成功晃晃手裡的巨痛針,這是研究出來審犯人用的,現在他要拿來試艾薇兒的身體反應。
艾薇兒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臉上卻露出笑容,道:「你到是有不少的好東西呢。」
「那是,只要我喜歡,還可以有更多。這玩藝有點癢,你要忍一忍。」
李成功說著也不理會艾薇兒的反應,一針打在艾薇兒的手臂靜脈之中。這樣的事他已經做得多了,手藝比專業的護士還要好。
藥水入體,艾薇兒瞬間就感覺到了巨大的痛苦。那是深入骨頭的痛,如果這會誰告訴她,她的全身骨頭都碎成粉末,她都不會懷疑。
「怎麼樣,會不會癢?」李成功非常留意著艾薇兒的表情。
「還好。」艾薇兒強忍著痛苦,臉上居然還帶著笑。天知道她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李成功孤疑道:「只是還好而已吧?」
李成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艾薇兒的經脈在抽動,那應該是一種痛苦的表現,可是她的反應太奇怪了。
那麼痛,她居然還能笑出來?
李成功此時忘了,女人是一種每個月都流血卻又死不了的生物,當她們的心裡擁有強大信念的時候,什麼不可能都可以變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