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裡的人,來這裡的目的基本上都是喝茶的。平時大多數的人,都是喝過了茶,吃完了小點,就去開始一天的工作,而今天這個情況略有些不同,不少人喝過了茶都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把目光轉到一個奇怪的男人身上,看著他表演一樣的泡茶絕活。
這個奇怪的男人自然就是胡憂了。他對茶的理解,遠遠超過這個時代大多數的人。在天風大陸,喝茶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抓把茶葉塞進壺裡,弄上熱水也就並不多了,什麼茶道茶藝,別說是見,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胡憂在知道西糖喜好喝茶之時,就已經在心裡有了定計。投其所好正是追女人的第一步,如果不能讓她對你感興趣,那一切都沒有開始的可能性。如果這其中也有一個度,你要是讓她對你反感,那別說開始,連接觸的機會都不會有。
胡憂自然知道這個度在哪裡。以他的本事,普通的招他跟本就不屑去用,讓女人自己挨上來才是王道啊。
在胡憂燒水洗茶具的時候,留意他動作的人並不多,西糖卻是其中的一個。從胡憂剛才茶館,她就已經留意到胡憂這個人與別的男人都不一樣。西糖說不出胡憂的身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總之就是感覺他與一般人不同。
而當胡憂問小二要茶具而不是要茶的時候,西糖在心裡暗自得意了一下。因為那證明她的眼光沒有錯。這個男人確實不一樣。正是因此。西糖的目光不時就會掃過胡憂這邊。
胡憂從走進茶館那一分鐘開始,就沒有看過西糖那個方向。他只需要知道她在就可以了,這整個表演都是為她而設的,他並不用擔心沒有見她的機會。
煮水,洗茶具這都是很正常的行為,雖然在天風大陸的茶館裡很少見,卻也並不會引起很多會的注意。不過接下來胡憂做的事,就不是什麼人都見過的了。
胡憂沒有會茶館的茶葉,而是用自己戒指裡的特殊茶葉。這是胡憂來天風大陸之初自己采的茶,這種茶有一個名字叫普洱。這種茶不是天風大陸的常用品種。胡憂能知道,是因為他那個無良師父很喜歡喝。那無良師父還經常對胡憂說,普洱越陳越香,是茶葉之中唯一可以做為古董的。放上十年八年再拿出來喝。真是純過女兒紅。
胡憂沒有喝過放了十年八年的普洱,但是他記住了無良師父的話。當年見到的時候,就採了放進戒指裡,準備驗證師父的話。
實事證明無良師父雖然有時候瘋瘋癲癲的,可他說出來的話全部都是真理。前幾年胡憂第一次泡普洱的時候就後悔了,他後悔當年採得少了呀。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又能藏多少次茶。
喝過幾次之後,胡憂就沒捨得再喝。一直到它們留在戒指裡,今天拿出來物盡其用,也算是發揮他的價值。
這些茶葉放在胡憂的戒指裡何指十年了。連他都捨不得喝的茶,那會是怎麼樣的極品。抓一小戳放入茶壺裡,泡上九分熱的泉水,一股濃郁的茶香噴湧而出,頓時就蓋過了所有茶客手裡的茶。只這一點就足可以讓所有人側目。
「還不過來嗎?」
胡憂邊品賞著自己泡出來的茶,邊在心裡暗中嘀咕。他雖然一直都沒有看向西糖那邊,但是他知道從他走進來的那一分鐘開始,西糖的目光就已經不時的掃過他的身上。
一杯茶喝下去,胡憂舒服的吐了口氣。可惜是有任務在身,不然好好品品這接近二十年的普洱。絕對是一個美好的享受。
第二杯茶下去,西糖那邊還是沒有動靜,這讓胡憂有些坐不住了。他決定再主動一些,不然今天怕就白來了。
很多事都是這樣,第一次新奇。多見幾次就見怪不怪了。如果這第一次沒有能把西糖而吸引過來,那麼明天再來怕也不會有收穫。
決定採取主動的胡憂終於把目光轉到了西糖的方向。白衣。長髮,俏臉,這是西糖給胡憂的第一印象。如果不是獨眼一早就有給他描述過,胡憂怕是會以為自己弄錯目標了呢。
這西糖被傳是李雲興手下的智將,沒想到她除了智慧之外,還擁有那麼美麗的長像。真是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讓她一個人佔去了。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樣的對手,贏起來也更有成就感,不知道秦明的目標李四娘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相信今後會有機會見面的吧。
西糖面對胡憂的目光沒有半點的躲閃。她今年已經整三十了,相對於女人來說,這個年紀早已經應該是孩子的母親,可她到現在都沒有嫁人,這可不是她的身體出現在什麼問題,而是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遇上一個能讓她動心的男人。她知道李雲興一直都對她有些意思,但就算是李雲興,在她的眼裡也是那麼的平平無奇,無法讓她有半點的心動。
胡憂看向西糖的目光有意呆了一下,這是他故意做出來的,卻讓西糖相當的滿意。西糖對自己的美麗有絕對的自信,她相信無論是怎麼樣的男人,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會被她的美麗嚇一跳。
眼角微微露出淡淡的笑意,西糖用很含蓄的方式向胡憂表示友好。
西糖的面部動作,如果不是非常細心的人,是跟本看不出什麼來的。這是她對胡憂的一個考驗,還好,胡憂的眼睛是出了名的毒,他完全收到了西糖的信號。
按胡憂一開始的計劃,是用他的普洱把西糖給吸引過來。不過現在看來是計劃比不上變話,西糖是不會主動過來的。茶對她有吸引力。卻還不至於把她拉到胡憂的桌前。
有句老話叫做山不過來,我就過去。無論是山過來還是人過去,唯一的結果都是拉近兩方面的距離。胡憂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人,雖然主動和被動之間的優勢明顯,但做為一個男人,一個有目的而來的男人,他這會必須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
在西糖示好的同時,胡憂幾乎是想都不想的,拿起自己桌上的茶杯就往西糖那邊走。他剛才多讓小二準備了幾個杯水,這回可以用上了。
在胡憂站起來的時候。幾乎茶館裡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到他的身上。來這裡喝茶的人,有些知道西糖是誰,有些不太清楚,但也知道那個女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所以從來都沒有哪個男人大膽到去搭訕西糖。胡憂算是開了這個先例。
胡憂的動作並不快,他知道這會不但是茶客在注意他,西糖身邊幾個侍衛也都在注意他。他有意放慢速度,是想給那個侍衛足夠的反應時間,也給西糖足夠的時間向侍衛暗示她的本意。
從侍衛的反應胡憂知道西糖並不反對他過去,這讓他的心裡多少有了底,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這位美麗的姑娘,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請你喝杯喝?」胡憂一臉親和的微笑,不卑不亢的問道。
西糖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問道:「不知道先生手裡的茶是什麼茶?」
帶著點點磁性的聲音。真非常的清脆,胡憂敢打賭,這個女人平常一定有練聲的習慣。這樣的聲音沒有練過的人是覺得發不出來的。
胡憂回道:「此茶名叫普洱,功能生津止渴,消食美容。」
西糖動容道:「聽著真好,我還真想試試。先生請坐。」
「多謝。」胡憂在坐下來之後,心裡才暗鬆了一口氣。那麼多人看著呢,如果連一個坐都弄不到,那真是丟臉到姥姥家了,傳出去還怎麼混。」
胡憂手裡的普洱茶有一個特點。遠聞的時候香味非常的濃,離得近反而又變淡了。西糖本對這茶就很有興趣,她天天在這裡喝早茶,就是因為喜歡這裡的茶味,而胡憂的普洱卻讓她感受到了另一個別樣的天地。
「姑娘請。」
都已經坐下了。胡憂可不能再等人家姑娘問這茶可不可以喝了。這會一定得主動。胡憂是主動把茶推到西糖的面前。在做這一動作的時候,胡憂做得非常的小心。手與杯口完全沒有接觸,給人一種有禮而衛生的印象。
纖纖玉指讓普通的茶杯都變得美麗起來。這時候不知道多少男人羨慕那個茶杯,希望自己也能變成茶杯與那玉手來一個親密的接觸。
「果然是好茶。」西糖把茶杯拿到俏鼻前深吸了一口氣,直覺得全身頓時清爽如騰雲一般。
胡憂笑而不語,西糖只是聞,還沒有喝呢。這時候用不著去多話,等她喝了茶再說。
茶杯終於沾到了紅唇上,八顆潔白的貝牙把胡憂的眼睛晃了一下。要不是胡憂生平見過的美人不少,怕是直接就得迷醉在這紅唇之中。
有人說女人三十豆腐渣,意思是指女人到了三十歲就不再漂亮了。其實這話跟本就不對,三十歲的女人才是真正成熟的時候,她們的美不是那種十幾歲小女孩可以比得了的。
西糖就是三十歲美人的典範,俏麗而不扎眼,成熟中帶著自信和穩重,就邊一個簡單的喝茶動作都是那麼的美妙動人。
「好茶!」西糖放下茶杯,非常肯定的說道。確實是好茶,不但是茶好,泡茶人的手藝也好。
胡憂笑道:「茶喝三道才成分好壞,姑娘請再品這第二道。」
「好,先生也請用。」
西糖再一次拿起茶杯,因為是新泡出來的茶,這一杯比之前那杯略燙,熱量的傳遞,讓她的玉指隱隱的透著粉紅。
胡憂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下。雖然之前已經喝過多次,但每一次喝這普洱茶,都讓他有種特別的感覺。那是一種寧靜的感覺,有些像進廟燒香的平靜。
「現在姑娘可以真正品評這茶了。」茶過三道之後。胡憂笑道。
西糖的柳眉略皺。良久長出了口氣道:「此茶第一道略苦澀,第二道甘甜,第三道平淡,你這會讓我品評,我到是不知道怎麼評了。不如先生來說好了。」
胡憂道:「姑娘這話已經說到點子上了,正所謂飲茶如人生,茶品三道,也就是人生的三個階段。」
西糖眼睛一亮道:「先生的論點好是特別,請問何為人生的三個階段,這又與飲茶有什麼關係?」
胡憂又給西糖到了一杯茶。這才繼續道:「小時候,家中有父母遮風擋雨,那時候的人生並不是真正的人生。真正人生開始的時候,應該是離家之後。初離家。離開父母的幫助,去打拼自己的天下,這是人生的第一個階段。正所謂萬事開頭難,被入社會什麼都不懂,什麼經驗都沒有,被人欺負,受人騙都是常事,這是不是和第一道茶一樣是苦的?」
西糖若有所思道:「先生說得不錯,這個階段確實是苦的。」
胡憂點點頭,在給西糖說這些的時候。他不由也想到了自己初到天風大陸那會。那時候真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累,多少次在生與死的邊緣打滾,現在回想起來,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是怎麼挨過來的。
「在吃了苦,有了經驗之後。做任何的事都會順利很多。有天賦的人,開始給自己定位,並向著自己定位的路走下去。直到成功。這個階段就是二道茶,甘甜。不全是甜,但已經可以品嚐到成功的喜悅。」
「說得好!」西糖的眼中閃著點點敬佩的光,忍不住道:「這茶之三道就是平淡。在吃過了苦又獲得了成功之後,再怎麼可以事可以讓你害怕。你可以從容面對任何的突發事件,到那個時候。一切都是平淡無波的。」
「說得不錯。」胡憂笑道:「平淡不是一種激情,它是一種生活方式。平平淡淡才是真,多少人一輩子都生活在一道茶與二道茶之中,從來都沒有靜下心來去品賞自己的第三道茶。直到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他們才會發現自己白白浪費了那麼多大好的時光,但那已經太遲,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胡憂的話讓西糖陷入沉思之中,好一會她才看向胡憂,問道:「先生說得真好,不知道先生現在是第幾道茶?」
「我?」胡憂指指自己的鼻子,苦笑起:「我不過是第一道茶而已,說得好不一定做得到,我的苦日子還多著呢。」
「咯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來自西糖,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笑。整個茶樓的男性在那一瞬間都忘記了自己是誰,全都被那笑聲吸去了魂一樣。
「先生真會說笑,以我看來,先生應該已經到了第三道茶了。如果不是甘於平淡,以先生的大才,又怎麼會去研究這茶呢?」
胡憂笑道:「那以姑娘之見,我應該研究什麼?」
「天下!」西糖的紅唇毫不遲疑的吐出兩個字。現在她終於知道胡憂身上吸引她的那種特別是什麼了,那是一種天下我有的自信。這種自信不是霸氣,卻更勝霸氣。
「哈哈哈……」
胡憂表面上在大笑,心裡卻在狂跳。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一些吧,居然有那麼準的直覺,一語而中。
胡憂現在考慮得更多的不就是天下嗎。漢唐建立之後,本應該一切都風清雲淡,就像茶之三道那樣,平平淡淡的一點點去建設一個全新的帝國。
可老天就是不想讓胡憂那麼快平淡下去,它給胡憂帶來了巨大的麻煩。浪天的災難一下把胡憂苦心經營的基業毀掉了九成九,讓他辛辛苦苦十幾年,一下回到解放前。
兵沒有了,錢沒有了,城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唯一有的是敵人。王憶憂第一個跳了出來,他手中的一萬隻槍給胡憂帶來了巨大的麻煩。弄得胡憂從綠城跑到龍城,又從龍城跑到雲城,一退再退。
王憶憂對胡憂來說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黑俠,到現在胡憂都還不知道那些黑俠來自什麼地方,受誰的控制。
這些明顯不屬於天風大陸的半死人,擁有著可怕的毀滅力量,一天不查到他們的根,一天不災掉他們,胡憂都不敢絲毫的放鬆。
除了黑俠和王憶憂之外,胡憂還感覺到了另一股力量的存在。這股力量時隱時現,似乎並沒有做什麼,卻又時時刻刻都在做著一些小動作。胡憂想去防,卻不知道怎麼去防,因為完全沒有一點關於這個勢力的線索。
黑俠那邊候三已經去查了,一直沒有消息回傳,也不知道查成什麼樣。種種的種種加起來,胡憂哪裡不有什麼第三道茶,他硬生生的就是處在第一道茶裡,苦得不行呀!
「先生,能和你聊天,我感到很高興。不過我有事要辦,需先走一步。」西糖向胡憂施了一禮道。
胡憂收回心神,道:「能和姑娘共品香銘,是我的榮幸。姑娘請便。」
「那就告辭了,我明早還會來此,希望能再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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