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氣就越冷,不下雨還好一些,要是遇上雨天,路就更難行了。前進的路,就像天風大陸的命運一樣,看不見盡頭卻還是要走下去。
「士兵身上的衣服太單薄了,這樣是過不了冬的。」
看著士兵身上的軍衣,胡憂對身邊的紅葉說道。很多時候,士兵和老百姓一樣,做著最苦的活,得到的回報卻也最少,遇上好一些的長官,那多少還好一些,如果遇上那種跟本不在意士兵死活的長官,那就是連什麼時候把命丟掉都不知道,別的更是不用說了。
紅葉回道:「金鳳已經去想辦法了。」
看紅葉欲言又止的神態,胡憂歎了口氣道:「有些難度吧。」
胡憂不說,紅葉也不敢提這話頭,胡憂開了口,紅葉才道:「嗯,主要是缺錢,現在物價飛漲,能維持士兵的一日三餐都已經是耗費了金鳳大量的精力,這冬衣服的問題,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金鳳媽媽一定會有辦法的。」邊上的丫丫很肯定的說道。
胡憂笑道:「是呀,金鳳總會有辦法的,她從來都沒有讓我們失望過。」
「我好像聽到有人提我的名字,你們三個是不是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金鳳的聲音遠遠傳來,胡憂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這還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說到就到呀。
「我們可不敢說你大小姐的壞話。」胡憂呵呵笑道。
黃金鳳的臉上很明顯的帶著深深的疲憊,胡憂並沒有問她關係冬衣的事。這方面的事他幫不上忙,黃金鳳好不容易緩口氣,他不想逼得她太緊。
丫丫也笑道:「就是,我們才不敢背後說你壞話呢。」
黃金鳳在丫丫的臉上捏了一把。道:「是嗎,我看就屬你這丫頭膽大,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是你這個大小姐不敢做的呢。」
丫丫配合的噘嘴道:「人家才沒有呢,丫丫最聽話最乖了。」
丫丫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有了笑聲,這路走起來也就不覺得那麼累了。
「我有事想和你聊聊。」黃金鳳來到胡憂的身邊道。
胡憂點點頭,黃金鳳過來一定是找他有事的。這他早就猜知道了。
「我們上那邊說吧。」
這段時間胡憂忙,黃金鳳也很忙,兩人已經有日子不見了。看著黃金鳳消瘦的身子,胡憂不由感到陣陣的心痛。做為一個男人。不能給身邊女人一個安定的生活,那是非常失敗的。而胡憂不但是不能給身邊的女人安定的生活,很多時候還需要她們的頂力支持,不知道算不算是失敗中的失敗。
秋風吹動黃金鳳的裙角,幾個泥點子出現在白裙上非常的顯眼。今天並沒有下雨,那泥點應該是昨天沾上的,也就是說,黃金鳳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休息過。也沒有換過衣服。
黃金鳳撥了撥秀髮道:「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士兵身上的衣服太單薄。並不足以抵禦浪天的冬季。」
「是的,剛才我和丫丫、或者說的正是這個事。丫丫說你一定有辦法的。」
黃金鳳苦笑道:「我也不是神,哪能說有就有。過去了幾年,天風大陸動盪不斷,生產力受到嚴重的影響,吃穿用全都缺,我的手裡別說沒錢,就算是有錢,也沒地買幾萬件冬衣,這事還得你來辦。」
胡憂張大嘴道:「原來還得我來呀,看來丫丫猜錯了喲。」
黃金鳳白了胡憂一眼,道:「人家在和你說正事呢。」
「好吧,好吧,聽老婆的話吃飽飯,你說怎麼做吧。你說怎麼幹我就怎麼幹。」
胡憂這是故意惹黃金鳳開心,順便增加大家的感情,一舉兩得的事。很多人以為把老婆娶回家,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事實上娶回老婆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娶回來還得好好疼的。
「死像。」黃金鳳啐了胡憂一口,心裡卻甜甜的,身上的疲憊也一掃而去了。
調笑了一陣,黃金鳳說起了正事。以天風大陸的局勢和手中的財力,黃金鳳是無法用正常的途徑去買回幾萬套冬衣的,不過她收到了個消息,這也是她來找胡憂的目的。
「搶?」胡憂只聽了一個開頭,就猜到了後面的內容。才剛,黃金鳳告訴他,離此地一百多里的雲城有一批冬衣。
黃金鳳點頭道:「是的,搶。雲城李雲興的那批冬衣也是搶回來的,我們從他的手裡搶,這算是……」
「黑吃黑。」胡憂接下黃金鳳的話。
雲城李雲興是曼陀羅帝國的舊將,三代守雲城,對外的口碑還算是不錯,至少那裡的老百姓算是生活穩定的。
不過他們的穩定是建立在別人不穩定的基礎上的,因這雲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土匪城,幾乎全城都是土匪強盜,他們所有的生活物資全都是搶回來的。
「黑吃黑也好,什麼都好。我們現在缺冬衣,而雲城又有冬衣,我們拿來有也無可厚非。」黃金鳳並不是省油的燈,她當年也是戰場上一個猛將,只是後來退出軍界主管財務,才沒有在名將榜上有排名而已。
胡憂皺眉道:「雲城的惡行由來已久,卻一直都沒有被人消滅的原因,我想你也知道。我們現在去打雲城,你覺得可行嗎?」
雲城之所以叫雲城,是因為它的地理環境太特別。那是一座建在湖中的城,四面都是水,不熟悉地形的人,連找到無法找到這個城市,它就像雲一樣飄忽難琢磨。
這樣一座城,不是你手裡有兵就可以打的。必須要多方面配合才有可能成功。記得裡傑卡爾德當年的辦法是調動大量的部隊,守死雲城周圍所有可以補給的地方。活生生的困死雲城裡的人,才最後拿下了這個並不大的小城,而以胡憂現在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採用那樣的辦法。
黃金鳳笑道:「套用丫丫之前的話。你一定行的。」
胡憂苦苦的笑,這個一定行,也不是那麼好行的。
「你們怎麼看。」
和黃金鳳談過之後,胡憂馬上招集手下的大將。秦明,朱大能、哈里森、陳大力都來了,這會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的。
秦明道:「打是一定要打的了,現在關鍵是看怎麼打。雲城,我們都不熟悉。這事怕是不好辦。」
朱大能點頭道:「秦明說得沒錯,這個雲城我們以前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甚至連李雲興長什麼樣我們都不知道,要分析他的性格脾氣就更難了。我們現在手頭上什麼資料都沒有。就這麼上是不是太勉強了?」
哈里森哼哼道:「打就打,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不去就讓我去好了,我還不信他能飛到天上去。」
陳大力一向是守城的,對進攻不怎麼在行。可在分析雲城這個地方之後。他發現如果自己手裡有一座這樣的城,那麼無論來多麼強大的敵人,他都不有怕。
等大家都發過言,陳大力才道:「大家不用那麼悲觀。雖然這個雲城我們都不是很熟悉,它卻也沒有那麼神秘。」
陳大力的話把大家的目光都接到了他的身上。哈里森問道:「老陳,你難道有什麼辦法嗎?」
陳大力搖頭道:「我是沒有辦法。但你們有什麼注意到,這個雲城其實就是一個放大的水上皇宮。他的地理位置和水上皇宮的差不多,只是湖更大,城也更大一些。」
朱大能沉吟道:「你這話到是讓我想到很久之前聽過的一個傳言。相信裡傑卡爾德是打完了雲城才定都龍城的。怕是水上皇宮的設計靈感就是來自雲城吧。」
胡憂道:「水上皇宮的靈感來自哪裡這並不重要。不過陳大力說的到是有道理的,雲城的地勢確實是水上皇宮很像,我們可以以水上皇宮為模板來分析進攻雲城的辦法。」
眾人對胡憂的提單表示同意,可是分析來分析去,還是得不到什麼頭緒。雲城就像是雲那樣,太過飄忽,讓他們一點方向都沒有。
秦明打斷大家的議論,道:「我們在這裡再怎麼說也是紙上談兵,完全沒有一點依據。再這麼說三天也不會有什麼作用的,我看還是先派人去摸摸雲城的底,再做決定要怎麼打。」
朱大能同意道:「我也是這麼說。」
胡憂點頭道:「那就先去查查看再說,還好我們有時間。只可惜候三不在這裡,我們要派誰去雲城呢?」
眾人對視一眼,一時之間都沒有好的人選。雲城這個地方與其他的地方都不一樣,它太過陌生,這對派去的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因為誰都不知道在那裡會發生什麼。
「我有一個人選。」秦明看大家都不說話,開口道。
「說說看。」胡憂很好奇秦明看中的會是誰。他剛才已經在心裡暗中決定,實在沒有人選他就親自走這一趟。
「唐渾。」秦明沒有賣關子的直接給出了答案。
朱大能皺眉道:「唐渾是挺機靈的,可是他沒有功夫在身,讓他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哈里森和陳大力也是這麼想的。要在一個危險的地方活動,首先需要的就是自保能力,唐渾連一點功夫都沒有,自保都難,還怎麼查線索。
秦明道:「正是因為唐渾沒有功夫,我才覺得讓他去最適合。你們想想,以雲城的地理情況,他就算是再大,住人的地方也必定是集中的。多年的相處,那裡的人必定相互都很熟悉,偶爾有外人進入,一定會惹人注意,唐渾沒有功夫,受人重視的可能性必然降低。在那樣的環境下,功夫已經不是最重要的。」
秦明的話說得有些散,但是把他的話合起了分析,卻又是很有道理的。雙拳難亂四手,功夫再好的人。一但引起眾人的警惕,也是什麼事都做不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派一個不會引起他人關注的人去,說不定更有收穫。
在士兵來找唐渾之前。他並不知道會有一個重要的任何落在他的頭上。在秦明提到唐渾這個名字的時候,會上的人全都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人是誰,這說明唐渾這幾年的努力是成功的。一個人最難的就是出頭,只要能出頭,那麼一切也就好辦了。
「陛下,你找我?」唐渾對胡憂相當的恭敬。雖然胡憂一退再退,似乎在天風大陸已經是昨日黃花一天不如一天,唐渾卻知道。胡憂絕對不是那種可以小看的人。當年他一無所有都可以打下一片天,現在只不過是小小的逆境而已,一定會有雲開月明的時候。
「嗯,坐吧。」胡憂隨著道。無論對大將還是對士兵。他都不會擺什麼架子,這也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只有以心換心,才可以得到真心。如果不是被石穿水毒計來了那麼一火,弄得軍中士兵大部份的親人都死在浪天的災難之中,就算是再過二十年。胡憂的部隊也會固若金湯。
可惜事情已經發生,再去後悔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人的眼睛生在前面,就必須得向前看,只有一路出行。才能讓生命更加的精彩。
「唐渾,在說正事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胡憂在唐渾坐下後說道。
「陛下請問。」唐渾意識到胡憂這次怕是會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胡憂道:「我想知道你自認有沒有人一個陌生而危險的環境裡活下來的自信。」
唐渾微笑道:「對我來說,所有的環境都是陌生的。而我現在還好好的活著。說不如做,說得再好聽也是虛的,等我去過再活著回來,就證明我有那個本事,如果我去了回不來,那這個問題我也就無法回答你了。」
「很特別的答案。」胡憂笑道:「很多人都說你像當年的我,之前我不怎麼覺得,現在也更不會那麼認為,因為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們是不同的兩個人。」
「好吧,我們來說正事吧。在說正事之前,還是老規矩,這次的任務有危險,甚至可能會丟命,你如果不想去,現在就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讓別人去。如果你選擇瞭解任務的內容,那就代表你必須得去,你的選擇是什麼?」
唐渾好不容易混在現在的地位,那是多少的汗水換來的,拒絕也許可以免除危險,可那並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王憶憂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唐渾同樣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在胡憂認識胡憂之前,唐渾並沒有野心,可是跟在胡憂身邊久了,唐渾意識到人活一世,不難渾渾噩噩的,得像胡憂那樣的活法,才是真正的精彩。
「我的選擇從進來那一分鐘就已經決定,陛下你只要告訴我,讓我去做什麼。」
「雲城。」唐渾在地方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又把地圖給收起來。
雲城是他這次的目的地,那裡有什麼,會發生什麼,他是一點都不知道。沒有後援,也沒有任何的幫助,他這次能靠的就只有雙手和脖子上的腦袋。
「唐渾,你行的。」
給自己一個精神鼓勵,唐渾繼續前進。因為胡憂他們對雲城的認識也不深,所以並沒有給唐渾任何的指導意見,應該怎麼做,要怎麼去做,全都由唐渾自己做主。
秋天打在臉上,有些涼,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唐渾可以讓馬跑得比平常快一些。百多里的路,半天也就走完了,唐渾來到了地圖標出的地方,最後深深看了眼地圖上的標注,把地圖撕碎丟進了水裡。這是一個稍不小心就會丟命的任務,唐渾告訴自己萬事都必須小心。
從旁邊完全看不到雲城,不過可以感覺到它就在湖中。在來之前,唐渾就已經考慮過,人生路又遠,靠自己游到雲城是不現實的,找船前往怕也不會那麼安全,他給自己想出了一個辦法,化主動為被動,他要製造機會,讓雲城的人主動把他抓回去。以一個俘虜的身份到雲城,相信不會再有人懷疑了吧。
雲城是一個土匪城,這是唐渾唯一知道的線索。現在他要去找到這些土匪行兇的地方,給他們提供『肥羊』。
「我這樣是不是有點濺。」
想著自己將要去做的事,唐渾不由感覺有些好笑。人人都怕被搶,怕是全天下只有他一個是巴巴去讓人家搶的吧。
「你覺得唐渾會不會有問題?」唐渾離開之後,胡憂問秦明。
「你覺得呢。」秦明反問道。
「應該不會有問題吧,說真的,我也不知道這次的決定是不是對的,我到是更願意自己走這一趟。」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兵了,有些事,必須讓下面的人去做。再說了,你不是也看好唐渾嗎,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他的本事?」
「秦明就是秦明,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秦明笑道:「得了吧,時間不早,我們也應該上路了。」
胡憂一愣道:「你又知道?」
「剛才不知道,這會知道了。走吧,要不就跟不上唐渾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