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塔想到東西確實很多,比如說胡憂就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麼色百兩路大軍,共計十萬人的部隊,都要從曼陀羅地區過境。
是,曼陀羅是整個天風大陸的中心,無論要去哪裡,路經曼陀羅地區就是正常的。可那並不是必經之路。
從色百軍出發的時間來看,他們離開色百的時候,胡憂還在綠城。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進攻龍城的意圖。如果他們是衝著胡憂去的,那麼他們的目標就是綠城。
從色百前往綠城,並不只有路經曼陀羅一種走法,而王憶憂已經把大軍分兩路,就算是其中一路選擇經過曼陀羅,那也沒有必要兩路大軍都經曼陀羅去綠城。在這兵法上說是犯了一個錯誤。
艾薇兒聽到這裡,有些明白蕾娜塔的意思,問道:「按你這麼說,王憶憂這麼行軍,是有其他目的的。」
蕾娜塔點頭道:「不錯,他不但是有目的,而且還很有遠見。他在石穿水還沒有向胡憂動手的時候,就已經看出胡憂必定會放棄綠城。」
艾薇兒道:「這怎麼說?」
蕾娜塔拿出一張地圖,指著上面畫了兩條黑線的地方,道:「你看看這兩條線,這是王憶憂兩路色百軍行進的路線,你看現了什麼?」
艾薇兒仔細看著地圖上畫的線,一條是從安融起,一條是從曼陀羅西部的山區起,其間彎彎繞繞走的並不是一條直線。
艾薇兒道:「這兩條線路。一開始走的都是無人區,非常的隱秘。不過……按這樣的走法,其中一路必定和在青州的朱大能所部遇上,而另一路。就算是在燕州沒有被攔下,也一定會遇上龍城冷雨夜的部隊!」
蕾娜塔道:「沒錯,王憶憂表面上行軍非常的隱秘,看似要一舉直達綠城,與石穿水的人馬會合,一同向當時在綠城胡憂發起進攻。可是王憶憂在行軍上做了手腳,無論怎麼走,他的這兩路大軍都不會順利到達綠城。在曼陀羅境就會被攔住!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現在我們都看到了,胡憂退出綠城都已對好幾個月,色百軍卻還在燕州和漢唐軍攪在一起。」
艾薇兒道:「你說的這些我明白了。可我還是不明白王憶憂的真正意圖。」
蕾娜塔道:「王憶憂的正真意圖,得配合他本人來看。你想想現在胡憂在哪,石穿水在哪,王憶憂本人在哪,在聯繫我之前的話。」
艾薇兒猛的一震。道:「我明白了。王憶憂是一早就算到石穿水可以輕易拿下綠城,所以他讓他的部隊在曼陀羅牽扯胡憂,而他則在綠城,他……他的意圖是石穿水手裡的武器!」
蕾娜塔點頭道:「不錯。胡憂身在曼陀羅。石穿水就沒有防備之心。他一向不太看得起王憶憂,再加上王憶憂的部隊又都被拖在曼陀羅。他也不需要防備王憶憂,王憶憂就可以借這個機會。滅掉石穿水,拿到他的武器。」
「這些,都是真的?」艾薇兒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有人可以計算到那麼多。
蕾娜塔苦笑道:「這都是我猜的,不過如果我們能在綠城發現王憶憂另一支部隊,那就可以證明我的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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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憶憂聽到蕾娜塔對艾薇兒說的那些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掉蕾娜塔,因為這樣的人,絕對不會甘心受他擺佈,留在身邊早晚都是禍。
蕾娜塔幾乎完全說中的王憶憂的全部計劃。他的這些部置他都是分開的,就接生為計劃中一問份的耗子,長期跟在王憶憂的身邊,都沒有能猜到王憶憂全部的計劃,而蕾娜塔則說得全中,可見這個女人的厲害。
王憶憂現在正執行的,就是他最後一部計劃。蕾娜塔說得沒有錯,王憶憂確實還有一支部隊,這支部隊才是王憶憂真正的殺手鑭。
在十萬大軍開出色百之前,這支人數為五千人的部隊就已經上路,只不過他們並不是以大軍的形勢出發,而是三三兩兩,有的是販夫走卒,有的是旅客,有的至少是叫花子,難民。
這些人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方式,身上跟本不帶武器的,前往王憶憂指定的行進。他們來到綠城之後,甚至相互之間都不聯繫,表現上跟本看不出他們有任何的關係。
這樣的等軍方式,別說是跟本沒有這方面情報的人,就算是知道王憶憂的目的,你都找不到他的部隊。
王憶憂讓耗子在綠城四處租屋子,租客棧也不是為了給這些人住,而是為了聯絡和存放武器。以各種身份掩護進入綠城的王憶憂所部,到現在都還是處於分散狀態,除了其中有一部份被王憶憂以收買石穿水手下的方式,加入到石穿水的新軍之中外,其他的都還各自分散,有些甚至在說小買賣。你就算是神,在沒有準確名單的情況下,都無法發現他們。可見王憶憂這一次的佈置有多麼的強悍。
王憶憂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動,是因為他還得等。他等兩個事,一是讓他們的在石穿水的新軍裡學會怎麼用槍等武器,二是他要找到石穿水的武器庫,要就不做,要做就一鍋全給端了,這才是王憶憂的性格。
忍則是王憶憂的特性,他小小年紀就被胡憂推上了皇位。他坐在那裡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忍,因為那時候跟本沒有一個人真心聽他的,他手裡沒有半分的權力。除了忍之外,他什麼都幹不了。
胡憂不但是助王憶憂出世,他還成就了王憶憂的性格。如果沒有胡憂。就沒有王憶憂的降生,如果之後王憶憂沒有被胡憂放到色百的皇位之上,那王憶憂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就算是因為胡憂的關係。而受到一些照顧,也不會有太大的發展。可以說是胡憂在不知不覺之中,為自己豎立了一個強大的對手,而現在這個對手正在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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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個百夫長的死,讓色百劉世濟所部的矛盾浮出水面。劉世濟在接手這支部隊的時候,軍中有五個萬夫長,他們都有機會主管這支五萬人的大軍,卻讓劉世濟給搶了熱沙堆。
五個萬夫長自然是心裡不服的。幾個月來,他們都在想辦法擠走劉世濟。
而劉世濟這個光頭指揮心裡也不爽,這全軍上上下下都沒有全的心腹,有什麼行動還得下面的萬夫長配合。不然他別說打仗,連今天晚上吃什麼菜他都做不了主。這樣的環境他自然也一心想改變,十一個千夫長的死,給他帶來了機會。他已經在心裡暗下決心,就算不能把十一個千夫長的位子都抓到手。也至少要拿到五、六個,手裡沒有一支可以聽話的部隊,這日子沒法過呀。
對小長安的進攻還在繼續,但是力度已經大大減少。劉世濟想搶勸立班。而五個萬夫長都想弄走劉世濟,這場仗地還怎麼可能保持對小長安的高壓。林克現在是徹底的輕鬆下來,不用每天晚上都擔心得睡不著。生怕一覺睡過去,每二次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腦袋不見了。
唐渾對胡憂不採納他的計劃還有些想不通,在他看來,和王憶憂合作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不但不需要再打眼前的仗,還可以斷掉石穿水的發展之路,幾乎可以說是一舉數得而又不需要hua太多的力氣。這是多好的事,胡憂就什麼就不許可呢。
「找了你半天,你小子跑這來了。」候寶伍在唐渾的身邊坐下來,這裡是一處山崖,從這裡看下去,可以看到下邊的戰場。
唐渾和候寶伍都不算是正規軍,胡憂也沒有進入小長安,小長安的戰事,與他們可以說是沒什麼關係,他們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做的。
「找我有事?」唐渾看了候寶伍一眼,有時候他覺得腦袋簡單一點更好,至少可以比別人快樂,不用總是想那麼多的事。
「沒什麼,閒著無聊,想出去走走。一個人沒什麼意思,過來問問看你去不去。」
唐渾奇道:「出去走走?小長安在打仗,你隨時都可能上戰場,你去哪走走,陛下會讓你去?」
「我都已經跟陛下說過了,他說十天八天的,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可以讓我們出去玩玩,最好能叫上丫丫姐。」
「原來是這樣。」唐渾這才明白過來,胡憂這是想讓丫丫放鬆放鬆。
來到小長安好幾天了,丫丫都把自己關在軍帳裡不出來,除了歐陽水仙和楚竹偶爾去看看她,別人她都不理會,對目前的戰事也不過問。胡憂應該是看到這樣發展下去,對丫丫會不利,這才讓他們暫時離開的。
唐渾想了想,道:「那好,算上我一份。不過丫丫那裡,你可別指望我去說,你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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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百軍已經按你所想的那樣,出現內鬥,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楚竹說家常一樣的問道。
胡憂道:「我們手頭上的兵力太少,要全滅色百五萬人的可能性不大,最多也就是打他們打走而已。」
楚竹道:「可你不甘心這樣,對嗎?」
要說到對胡憂的瞭解,特別是軍事方面的事,楚竹要比紅葉更知道胡憂在想什麼。因為他們曾經是同一路的人,有著太多相同的想法。
「不錯,我是不甘心。他們的目的本就是過境,我們要他們打了一場,又讓他們走掉,那不是白打了。」胡憂一臉的不爽。也只有在楚竹的面前。他才會把自己真實的情感表露出來。在屬下面前,就算是心裡想哭,他都必須面帶微笑。
楚竹道:「你說得不錯,小長安是這樣。朱大能那邊也是這樣。兩邊的戰場可以預見都不會有什麼戰果。那你準備怎麼辦,除非把冷雨夜的部隊給拉過來,不然以手頭上的兵力,什麼事都做不了。」
胡憂搖頭道:「動龍城的部隊,我現在是不想的。我們已經失去了浪天,又丟了綠城,龍城再沒有了,我們真是沒地方可以去了。」
「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只是都不適合漢唐的發展而已。看開些,不是每一戰都必定有收穫的。」楚竹安慰著胡憂。
胡憂道:「你說得對,其實說起來,這兩支進去曼陀羅的部隊。對我們也沒有多大的威脅,我們就算是不理會他們,他們也沒有什麼可圖我們的……等一下。」
胡憂突然想到了什麼,可又抓不住那一閃而過的片斷。楚竹沒敢打擾胡憂,站在一邊等待著胡憂。
良久胡憂才問楚竹道:「你說。王憶憂弄這邊兩支部隊到曼陀羅來,究竟是有什麼目的,我們之前好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
楚竹一愣,道:「我們之前不是認為他們的目標是龍城嗎?不對。他們出兵之前,龍城只不過是一個空城。他們沒有理由沖龍城而去,如果是去綠城。他們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為什麼好像一點都不急的樣子,晚了那麼多,還有心思在這裡和我們耗時間!」
楚竹經胡憂這麼一點,也看到了其中的問題。她發現他們之前的判斷都太主觀了,本能的就認為敵人是衝他們進去的,都沒有仔細去想過還有沒有別的因數。
胡憂道:「王憶憂這麼做,一定是有目的的。我們一定已經中了他的道。不行,我們得馬上想到王憶憂真正目的在哪,不然我們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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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別進來的時候看到胡憂和楚竹眼對眼在那裡發愣,不由感覺有些奇怪,等了好一會,看他們沒有動靜,忍不住問道:「少爺,你們在幹什麼?」
「哦。」胡憂回過神來,道:「在想一些事,怎麼?」
「吃晚了。」哲別道:「我都來幾回了,看你們似乎在忙的樣子,都沒敢打擾你們。」
胡憂看了眼天色,才知道這會天都已經黑了。他見楚竹的時候是中午,這都已經了幾個小時過去了。
「好,先吃飯。楚竹,沒想了,吃飯再說,這玩藝急不來。」
扶辰這一次並沒有隨軍,胡憂的飯和士兵的飯一樣,都是火頭軍做的。有人說大鍋飯很好吃,有人說不喜歡吃大鍋飯那味,胡憂對此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從來都不挑食。
「哲別,你不吃?」
「我都已經吃過了。」哲別正在翻看這幾天的軍情戰況,她現在有意無意的,在學習從一個指揮官的角度去看戰局。
胡憂繼續吃飯,沒再問什麼。正吃著,旋日走了進來。旋日現在主要負責情報整理,這是一項非常繁瑣的工作,旋日在這方面卻可以做得很好。
看到旋日手裡的情報資料,胡憂突然想起前幾天哲別曾經對他說過,綠城出現不少新面孔的事,當時他並沒有很在意,這會想起來,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麼。
「哲別,你幾天前不是告訴我,綠城有不少的新面孔出現嗎,他們都是幹什麼的,誰傳來的資料?」胡憂問哲別。
「是叫hua幫傳來的呀。我記得資料上來,綠城多了些小商販,還有什麼旅客來著。你等一下,我去找那份情報。」哲別站起來就往外跑,很快拿著資料跑回來。
胡憂接過看了一遍,遞給身邊在吃飯的楚竹,沉聲道:「你看看。」
楚竹吃得比較少,這會已經吃飽了。她用絲巾擦嘴,擦著擦著就不動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怎麼了?」旋日感覺氣氛不對抬起了頭,她剛才一心整理手裡的資料,並沒有留意胡憂他們在說什麼。
楚竹把資料遞給旋日,道:「你看看,看有什麼感覺。」
這份情報是哲別直接報給胡憂然後存檔的,旋日之時不在軍中,並沒有看到過這份情報,這是她第一次看到。
旋日是寧南綠城人,她在那裡生,在那裡長大,對綠城比任何一個人都熟悉,她一看就發現了問題。
「從來都是綠城人到別地做生意,什麼時候會突然多出那麼多外地商家小販在綠城找生活,這不對呀!」
「旋日,為對的地方在哪?」胡憂急急問道。
旋日解釋道:「這天下說做生意,屬我們寧南最厲害,而寧南最好的生意人都在綠城。現在綠城本地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外地的商家小販出來,那不是得把自己餓死?」
旋日這話狠是狠了點,卻是事實。廚子都餓著了,還在幾個人都吃飽飯?
「看來我們被人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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