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四菜一湯,胡憂和秦明相對而坐,對比其他桌的熱鬧,這邊顯得有些冷清,兩個人又沒有女伴,確實是有些安靜。
「最近在忙些什麼?」胡憂打開了話匣子,順手給秦明倒了一杯酒,再一次遇上秦明,胡憂的心情挺感慨的。
秦明端過酒杯,看著杯中的清酒,笑笑道:「你別告訴你,你不知道我現在做什麼營生。」
胡憂笑笑,浪天是他的地盤,既然知道秦明在浪天城,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那真是說不過去了。
「我的話挺假的是吧。」胡憂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從收到候三傳回來的消息,知道唐渾和秦明認識,他就已經查過秦明的近況,秦明在小店做大廚的事,他一早就已經知道了。不過他今天真不是有意去找秦明的,遇上秦明完全是巧合。
秦明撇撇嘴道:「你一向就是這樣,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那也就是說,我這個人挺假的。」胡憂完全不在意秦明的評價。在秦明的面前,他不需要裝什麼。
秦明往嘴裡丟了幾個huā生,道:「你自己知道就好,幹什麼非要說出來。」
「我無聊唄。」胡憂沒好氣的回道:「你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嗯。」秦明知道胡憂說的是做大廚的事,他的願望只有胡憂一個人知道而且。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對他做大廚吃驚,胡憂也不會有任何的吃驚。因為他一早就已經知道的。
「你打算就那麼一直做下去?」胡憂忍不住問道。他雖然不吃驚秦明做大廚,但是以秦明的軍事才華,做大廚真是浪費了。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秦明淡淡的笑道。他享受現在的生活,雖然失去了往日那種一呼百應的威風。可換回來的卻是平靜。從來沒有呼風喚雨過的人,總是嚮往有一天自己可以出人投地,而真正有過那樣經歷的人,最希望的反而是平靜。煙花總時瞬間的光華,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確實沒什麼問題。說實話,有時候我真有些羨慕你的放下,放下自在呀。」胡憂長歎了口氣。道理他都懂,但是要他真正的放下。那又是萬萬不可能的。
胡憂不是一個人,他的一舉一動關係著千萬人的生死,整個漢唐都在看著他,他又怎麼可能放下。
「各有各的活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雖然說羨慕,但是你不會那麼做的。」雖然現在已經算不上敵人,秦明依然是最瞭解胡憂的人。
胡憂笑道:「那可不一但,也放有一天我會去跟你混呢。」
「那好呀。我正確一個洗菜的,這份工適合你。」
「想你到秦明也會開玩笑了,哈哈哈……你可別忘記了,我做菜的水平還在你之上。」
「那是以前。現在難說。」
「知道你了不起了,秦大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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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很快就上齊了。胡憂和秦明只是喝了酒,對那些菜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什麼時候有機會去試試你做的菜。」一壺酒已經喝完。胡憂對小二招招手,示意他再上兩壺。
「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地址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你知道的。」
「嗯,我確實知道,就是怕去了打擾你。」
「那就別去了。我突然想起來,有你的地方總是麻煩不斷。」
胡憂哼哼道:「大家十幾年的老朋友,你不是這麼看我的吧。」
「我說的只是事實而且,從在青州開始,哪一個有你的地方沒出過事。」
「那只能說天意如此,它要發生我也沒有辦法的。」
「什麼天意不天意的,你又不信命。」秦明毫不留情的揭穿胡憂。
胡憂樂呵呵的笑了起來。他確實不相信命,在他的思想裡,命運永遠都是抓在自己的手中最為妥當,老天爺太不靠譜了,信他還不如相信自己來得有用。
閒話了一陣,胡憂收起笑臉道:「我最近有些麻煩。」
秦明看了胡憂一眼,道:「看得出來,不過你別指望我會幫你。暫時來說我很享受現在的生活,沒打算改變。」
「別那麼小氣好不好,我又沒要你做什麼,只不過是幫著分析一下而且。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次的危機很嚴重,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你不是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嗎?」秦明不為所動。換了別人,胡憂虛心求教,怕是得高興瘋過去,管他肚子裡有什麼貨,都先倒出來再說了。對秦明來說,那不過是朋友間的普通聊天而已,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胡憂道:「我是有會盤的計劃,不過我也想看看你的意見。畢竟這一次的事件關係重大,一個弄不好,結果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的了。」
秦明深深看了胡憂一眼,道:「不如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是我很小的時候,無意中聽來的。」
「好呀。」胡憂笑道:「想不到秦明也會講故事。」
秦明沒理會胡憂的調笑,回憶著道:「戰國時代,一位父親和他的兒子出征打戰。父親已做了將軍,兒子還只是馬前卒。又一陣號角吹響,戰鼓雷鳴了,父親莊嚴地托起一個箭囊,其中插著一隻箭。父親鄭重對兒子說:「這是家襲寶箭,配帶身邊,力量無窮,但千萬不可抽出來。」那是一個極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製,鑲著幽幽泛光的銅邊兒。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認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製作。兒子喜上眉梢,貪婪地推想箭桿、箭頭的模樣,耳旁彷彿嗖嗖地箭聲掠過,敵方的主帥應聲折馬而斃.果然。配帶寶箭的兒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
當鳴金收兵的號角吹響時,兒子再也禁不住得勝的豪氣,完全背棄了父親的叮囑,強烈的**驅趕著他呼一聲就拔出寶箭,試圖看個究竟。驟然間他驚呆了。一隻斷箭,箭囊裡裝著一隻折斷的箭。
我一直刳著只斷箭打仗呢!兒子嚇出了一身冷汗,彷彿頃刻間失去支柱的房子。轟然意志坍塌了。
結果不言自明,兒子慘死於亂軍之中。
拂開濛濛的硝煙,父親揀起那柄斷箭,沉重地啐一口道: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遠也做不成將軍。」
胡憂靜靜的聽說秦明的講述,直到他講完,依然沉默著,良久,才道:「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了。」
秦明點頭道:「不錯。我一向只相信自己,從來都不相信其他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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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是朱大能將軍以前的家了。」唐渾俯視著山上的殘垣斷壁,多年的風雨侵襲,讓這裡一片敗落。不過從規模上還是能隱隱看得出這裡當年的興旺。
丫丫道:「一夜之間幾百口滿門被屠,也只有朱叔叔可以頂來過來。」
「人總是要活著的。再苦再難也要活著。我們下去看看吧。」
丫丫道:「你覺得下面還會有線索嗎?」
唐渾道:「不一定會有,但是不下去就一定不會有。」
丫丫笑道:「去就有機會。不去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你的話很像我父王。」
「是嗎?」唐渾多多少少也聽到有人私下裡傳他的行事做風很像胡憂,不過他自己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像又怎麼樣,不像又怎麼樣,關鍵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不是去關心人家在說什麼。那些老是喜歡把大量的時候用在說上的人,無論他說得再怎麼樣準確,他都不會獲得成功。只有那種被說的人,才有成功的可能。
要論到被人說,天風大陸還有誰比得上胡憂。胡憂幾乎是無時無刻都被人談論著。甚至有一大批說書先生,那麼多年來一直都指著說胡憂的故事生活。
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在他的摧殘之下,朱府除了一些圍牆還屹立之外,幾乎再留不下什麼有用的線索,一眼看去全都是雜草。
「我們分開找吧。」眼前的場景雖然比想像中的差很多,唐渾卻沒有一點放棄的打算。
「我去看看那邊。」丫丫也不是那種喜歡放棄的人,既然一場來到,那就得用心好好找找,說不定真能發現什麼呢。
有信心不代表一定有收穫,足足一整天,唐渾和丫丫找遍了幾乎一切可以找的地方,都沒有任何的發現。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看來我們白走一趟。」丫丫累得坐在大石上休息。在廢墟裡鑽了一天,不但是累,衣裙還沾上了不少的灰土。
「我認識的丫丫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唐渾現在已經不叫丫丫大小姐了,直接叫丫丫的小名叫得很順口。
丫丫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擺架子的人,翻翻白眼道:「這不是放不放棄的問題,這裡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跟本沒有什麼希望找到我們想要的線索。」
唐渾笑笑道:「現在下這個結論還太早。」
「難不成你有發現?」
「沒有,我和你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現。」
「那不是白說。」
唐渾搖搖頭道:「這裡沒有發現,不代表就不會有發現,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雖沒有能見到當時的情景,但是幾百口被屠不是小事,絕對不會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丫丫醒悟道:「你的意思是說也許有人見到當年事發時的情況?」
「很有這個可能,我打算在周邊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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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府?那當然知道了,當年那可是方圓百里的大戶人家。可惜呀……唉,真是慘呀。」
「老伯,當年事發的時候一定很轟動吧。」丫丫露出甜甜的笑,胡憂早就教過她。要找人幫忙問事,一定要表現出善意。你一臉凶巴巴的樣子,人家就算是知道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你了。
「何止是轟動,簡直是嚇死人了。幾百幾個具體擺在……吶,當然就擺在那邊,長長一排好恐怖的。」
一連問了五六個人,得到的資料都差不多。但凡是有些歲數的人,都記得朱氏一家當年的慘案。但是別的東西他們就不知道了。
「看來我們問話的方向有問題。」唐渾沉吟道。
「什麼有問題?」丫丫正在吃麵,忙了半天,她的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雖然查不到線索,卻不會影響到她吃飯。
唐渾解釋道:「我們一路過來問的都是那些老百姓,他們的生活簡單,事發的時候大多都已經入睡,跟本就沒什麼可能看到或聽到什麼。」
丫丫不解道:「那不問老百姓你準備問誰。朱府門前的好棵大愧樹怕是見到了全部的經過,要不然你去問問它?」
唐渾苦笑道:「我要是有那個本事,也就不需要在這裡頭痛了。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我們不應該去問這些作息生活正常的老百姓,而是應該去找那些生活不怎麼正常的人。」
「比如呢?」
「比如小偷。賭鬼,甚至是嫖客……」
唐渾的提醒給丫丫打開了另一個思路。小偷賭鬼嫖客,這些人幾乎都是白天睡覺晚上精神的人,只有他們才有可能見到些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我明白了,跟我來。」
想通的丫丫拉起唐渾就走。唐渾被丫丫拉著的瞬間,整個人像是被電到一樣,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丫丫牽手。
玉手雪白,入手滑嫩,軟若無骨,唐渾真希望一輩子就那麼和丫丫手牽著手,永遠都不要分開。
丫丫帶著唐渾一著來到了治安所裡,利用一些小技巧,很快就拿到了這裡的存檔資料。還有什麼人比這裡的地地方官更清楚當地的情況。
「說到利用身份,我真是不如你。」唐渾從丫丫的身上學到了一課。從小身長在權勢家族的人就是不一樣,丫丫完全沒有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把那個治安部長給嚇住了,要什麼給什麼,真是比孫子還要聽話。
「這些算不了什麼,資料已經拿到,剩下的事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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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能和趙爾特把酒聽曲,從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朱大能心裡恨得隨時都想咬趙爾特一口。
趙爾特終於和朱大能、陳大力達成了合作關係,心裡正幻想美好的將來呢。
相比起胡憂,趙爾特算是一個失敗者。胡憂赤手空拳打下大大的疆土,而他卻坐失大好河山,把本應該屬於他的權力全都送到了人家的手裡。
還好,趙爾特還留得一條命在。相比起林正風他還是幸運很多的,林正風不但把安融丟了,還把自己的小命都給丟了。雖然他是死在秦明的手下,卻依然是胡憂面前的失敗者。
「唉……」朱大能長長的歎了口氣。
「朱大能將軍,這歌舞不好嗎?」趙爾特問道。
朱大能搖頭道:「不是歌舞不好,是我沒那個心思看呀。」
趙爾特不解道:「難道是我們的合作出了問題?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朱大能欲言又止道:「還是不說了,掃了你的興。」
趙爾特一板臉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們是合作夥伴,有什麼事自然是一起解決。難不成你覺得我是那種坐享其成的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這幾天我和陳大力一直在整理部隊的事你是知道的了。」
「嗯,這我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還是招不到士兵?」
朱大能道:「以我和陳大力在軍中的名氣,怎麼可能招不到士兵。」
「那究竟是什麼事。」趙爾特被朱大能吊得有些不耐煩了。」
「你先別急,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在軍營的時候,無意之中發現,軍中有些軍官心有二意。」
趙爾特大驚道:「他們的心還向著胡憂?」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胡憂,可經多方面觀察,他們向著的似乎不是胡憂。」
「不是胡憂那是什麼人?」
朱大能沉聲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人,只可以肯定他們是被人用某種方法控制了。」
「被人用某種方法控制?」趙爾特重複著朱大能的話。
朱大能小心觀察著趙爾特的反應,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這才問繼續道:「我和陳大力算到了各方面的事,就是沒有算到這一點,如果不能把這些人給找出來除掉,那我們最後怕是不會成功的。」
「嗯,把他們除掉。」趙爾特喃喃自語著。他已經知道朱大能說的那些都是什麼人。那是他和本田龜佑之時,利用金錢攻勢打下來的『反骨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