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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嶄露頭角 410章 烈火焚城 文 / 江南一夢

    「著火了」

    「是異族人」

    一點紅色的火光,點燃了夜的寧靜,剛剛經過了一場戰爭的太安城百姓,本就不太敢入睡,隨著一聲聲火警的響起,整個太安城都亂了起了。

    人們衝出房屋,看到的是半烈火燃紅了的半邊天,和那離得自己並不遙遠,卻已經在大火之中倒塌的房屋,以及那滿身火焰,痛苦得在地上打滾的鄰居。

    眼看著大火把自己吞噬的恐懼,比刀架脖子還要更可怕。刀架脖子,死的不過是自己一個。大火來襲,死的是一家人,甚至一族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剛剛開完慶功會,喝了不少酒的候三,被外面異常的哭叫聲驚醒,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抱著戰甲就跑出了房間,抓過一個士兵,厲聲的問道。

    一個匆匆從外面跑回來的士兵報告道:「報候三少將,城中在奸細放火,還有人趁亂打劫」

    裡克爾梅這時候也一臉黑灰的衝了進來,報道:「城中發現大量的異族部隊,東城門已經被異族人攻破」

    候三氣急敗壞的扯著頭皮罵道:「馬拉戈壁的,那些傻蛋在幹什麼居然這麼輕易的被人攻佔城門,他們都應該上軍事法庭警衛隊集合,跟我來」

    候三紅著眼睛衝出城主府,此時他的酒早被嚇醒了,但是這突然其來的敵襲,衝他的腦袋比醒酒還昏。從入伍到現在,只有他偷襲別人,什麼時候讓人家偷襲過

    來到街上,候三才知道,情況比他相像中的還要遭。火勢越來越大,房屋在燃燒,小孩在哭泣。有些在救火,有些人乾脆在一邊看。救與不救,跟本就是一個結果,什麼都無法改變。

    候三的一顆心,已經跌落到了谷底,幾個小時前那股勝利的喜悅,一點都沒有剩下。這還不是最遭的,糟糕的是候三跟本不敢派人救火,因為跟本沒有人能分辨出,誰是敵人,誰是百姓。士兵很可能在救火的時候,被邊上看似屋住的百姓,來上一刀。

    不

    不是很可能,這樣的事,已經發生了。在候三轉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就在他的眼前,一個特種團的士兵,把人從後面捅死。

    城內火勢已經失去了控制,城外更是響起了可怕的號角聲。那是異族人進攻的信號,已經拿下東門的異族部隊,正在殺入城中。

    「師團長,我們應該幹些什麼」一個警衛兵淚流滿面的叫道

    候三猛的一巴掌煽在自己的臉上,把自己從迷濛的狀態下煽醒過來。是的,應該幹些什麼,不能在這裡看著。

    鋼牙嘴碎,候三搶過一把大刀,命令道:「特種團的弟兄們,跟我候三上陣殺敵」

    一刀刺在馬屁股上,候三策馬就往東門沖,警衛後忙跟在候三的身後。沿路之上,候三不斷地命令士兵跟上隊伍,一時之間,倒也有了點樣子。

    「五營的弟兄們,跟我殺呀。東門不能在我們的手裡丟了,我們要奪回來」

    東門,五營營長魯梅尼狂吼著。這個小個子卻天生一副大嗓門的傢伙,是原不死鳥特戰隊第五戰隊隊長,因為他有一手挖地洞的絕活,被候三看中,一路升到中校領偏將銜。

    東門正是從魯梅尼的手裡丟的。嚴格說起來,這並不能怪他。在上崗之前,魯梅尼已經仔細的看過東門的防衛點,並安排了各個點的守衛。可是士兵實在是太累了,趕了一百多里的路,又打了半天的仗,崗哨上的士兵,很多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再加上這次的偷襲是裡應外合,防不勝防啊

    五營的官兵,都是好樣的。面對無論是戰力還是人數,都比他們強大得多的異族軍隊,他們是死戰不退。三百多在一線的士兵,集體戰死,無一生還。這樣丟的城門,他們有錯嗎?

    魯梅尼左弩右刀,帶著五營剩下的七百人,死頂城頭。他們不但要頂住異族部隊的進攻,他們還要把東門給搶回來

    「殺」

    五營的士兵,在魯梅尼的帶領之下,一個個爭先恐後,不要命的往前衝。不死鳥軍團從來沒有怕死的兵,特種團第五營,更不能活著看見異族的軍隊,從自己的眼前開過。哪怕是死,也要抱住敵人的一條腿,為後面的兄弟部隊,爭取到結集的時間。

    血火紛飛,五營士兵書寫的是對軍團的忠誠,對戰友的熱愛。別說是五營的戰士,就是五營的戰馬,也沒有往後退過一步。它們駝著主人衝入敵陣,主人戰死,它們也不獨活,人立而起,用一雙鐵蹄踏碎敵人的胸膛

    魯梅尼很清楚,現在是特種團最危險的時候。連日的趕路和白天的攻城戰,已經消耗了士兵太多的體力,很多士兵,都是剛剛睡下,他們必須要比平時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集結,形成戰力。

    不要讓戰友在夢中死去這是魯梅尼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的話。東門是在他的手上丟的,無論有任何的理由,他都罪不容恕。他要用自己的血和生命,為戰友們爭取更多的時間,哪怕只一分鐘。

    「魯梅尼偏將,其他的城門也失守了。」一個前來支援的士兵,把所知道的消息告訴魯梅尼。他雖然不是魯梅尼的部下,但是同為特種團的人,他認識並佩服魯梅尼。魯梅尼眼中的死意,他看得很清楚,不忍看到魯梅尼戰死

    雖然陸續有其他兄弟部隊趕來幫忙,但是五營依舊是頂在最前面,沒有後退一步。魯梅尼此時已經殺紅了眼,第五營一千於人,現在剩下的,不過一百人。眼看著往日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難道要他獨活不成?

    「其他城門怎麼樣,我不管。候三大人既然把東門交給我,我就不能放一個敵人入城」

    用最後一絲力氣,砍下一虎頭人的腦袋。魯梅尼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很輕很輕。一個模糊的倩影,浮現他的眼前。那是一個美麗的姑娘,他們曾經相約,要請胡憂大人給他們證婚。他們要成為夫妻團的第一批成員

    婚期已近,夫妻團那特殊的紫色軍服,已經做好了。他偷偷的試過,很合體,很帥氣,女孩穿上,應該也很好看吧

    空氣的溫度越來越高,大街之上,已經塞滿了人。城民在街上狂亂的跑著,卻跟找不到哪裡是生路,那裡是死門。

    這裡已經不是他們熟悉的城市,這裡此時不應該叫太安城,它應該改名為地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有人死去。母親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被擠進了人群之中。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小,母親的心裡是越來越怕。等她終於擠出人群之時。孩子已經不哭了,發出淒慘哭聲的,是抱著孩子屍體的母親……

    死亡的氣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城市,每一個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它那可怕的存在。誰也說不準,這一刻,自己還活著,下一刻,自己是死是活,還是半死不活。

    候三正在努力的集結著部隊反擊。在前進的過程之中,他已經遭遇到三波孫天放所部的襲擊,此時他的身上,已經被血給濕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是誰的血,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如果可以選,他寧願所有的血,都是他一個人流的。此時,他已經收到的確切的消息,東西,南門,西門,北門已經全部失守,其中又以東門最為慘烈。防守東門的第五營,包括營長中校偏將魯梅尼在外,全營一千一百零八人,全員戰死,無一生還。

    士兵沒有錯,魯梅尼也沒有錯,錯在他候三。是他的自大,造成了今天的慘劇。他早就應該看出,這是孫天放和異族人給他設下的陷阱

    從入伍到現在,四年多來,跟在胡憂的身邊,幾乎是一路順風順水。候三曾經一度錯覺,打仗其實並不難。只要像胡憂那樣,看看情報,看看地圖,再發佈一些命令就可以了。然後到手的,就是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如果有機會,自己能獨立指揮部隊,也肯定能像胡憂那樣,做得一樣好。

    可是現在呢?

    候三現在恨不得一刀活劈了自己。但是他不能夠,他得把部隊帶出去。就算是要死,也得過了今天才能死

    候三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比較冷靜:「撤,撤退命第一,二,三營為後隊,阻擋敵人的追兵。其他部隊,以營級為單位,不惜一切代價突圍,到第一集合點集合,時間為五個小時。逾不到者,直接到第三集合點」

    集合點是胡憂設定的一個撤退路線圖,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混亂情況出現時,命令不能傳達的混亂場面。

    每一次行軍,主帥都會在方圓百里之內,設制至少三個以上的不同集合點。集合點的位子,普通士兵並不知道,屬於高度機密,只有真正用到的時候,才會通過特殊的鼓點旗語打出。

    胡憂弄出這個集合點之後,不死鳥軍團還從來沒有用過,沒想到,候三成為了吃『螃蟹』的第一人。

    「是」傳令兵的嘴巴有些發苦,這是他一生最不願意傳達的命令之一了。

    候三看大家的士氣都不高,為提士氣,他一馬當先的衝出,右手高舉鋼刀大喝道:「不死鳥不死,不死鳥必勝」

    不死鳥,那是不死鳥軍團的標誌。候三感出這話,讓眾人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是呀,不過是一次場失敗而已。只要少帥還在,只要不死鳥軍團還在,這場子遲早會找回來的

    突圍的過程,不必細說。從候三說出不惜一切代價開始,就注定了這是一場殺戮。凡一切阻擋部隊撤退的,都得死,那怕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甚至是孩童……

    這,就是戰爭

    另一邊的異族人,也同樣下達了格殺令。特種團的士兵,畢竟也是人族,只有百姓自覺把路讓出來,讓他們過去,也就罷了。他們殺的都是那些傻愣愣擠在路中間的人。

    異族人就不同了,他們才不管你是誰,得到命令之後,跟本沒有任何的猶豫,也不管他是不是阻路,總是那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太安城的老百姓,算是倒了血霉了,大火,戰爭,交戰雙方的刀和箭,他都加在他們的身上。大路上,小道邊,堆滿了小孩、女人、男人、老人的屍體。有些還能看得出原來的樣子,有些已經成為了(肉)泥。什麼叫屍山血海,眼前這一幕就是了。

    候三兵敗太安城的消息,傳到浪天的時候,胡憂正在吃飯。當風吟把消息念出來的時候,胡憂的手猛人震了一下,抓碎了手中的酒杯。

    特種團五萬大軍,只餘一萬餘人。不死鳥軍團從成立到現在,從來沒有一仗,打得如此的窩囊。

    這可是主戰師團呀,胡憂起家的三大師團之一,不死鳥軍團最有戰力,最忠誠的部隊。居然被人打得編製都快沒有了。

    紅葉,黃金鳳,甚至歐陽水仙都小心的看著胡憂的反應。歐陽水仙甚至微微的離開了桌子,以便胡憂掀桌子的時候,能跑得快一些。

    不過胡憂的反應,並不像她們想像的那樣。除了手中那粉碎的酒杯,證明胡憂確實聽到了風吟剛才說出的消息之外,幾乎看不到胡憂有任何的不同。

    「都看著我幹什麼,吃飯,吃飯。柔兒,坐那麼遠幹什麼,坐近一些,來,哥哥給你個(雞)腳」胡憂說這些話的時候,居然還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弄不清楚胡憂為什麼會這樣的反應,紅葉只能順著胡憂的話,說道:「哦,大家吃飯。風吟,你也坐下吃飯吧。」

    同樣是吃飯,不過是前後幾分鐘的差別,簡直就是天上人間。剛才大家還在談笑風生,而現在,除了碗筷碰撞之聲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吳學問是第一個趕來的人,他以為胡憂馬上就要招開緊急軍事會議,哪想到,胡憂居然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吃飯。

    「老同學來了,來得正好,今天可是紅葉親自下廚,機會難得,快來試試,合不合口味。」

    吳學問聽到胡憂的話,整個人都傻了。軍團出了那麼大的事,他居然還能坐在這裡,招呼別人吃飯?這時候,恐怕吃龍(肉),都沒有味道了吧。

    特種團的前身是不死鳥特戰隊,這是胡憂在令歸城的時候,親自組建的部隊,也是胡憂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擁有的第一支部隊。

    不需要太多的描述,任何一個只要還長著腦子腦子的人,都知道,胡憂對這支部隊,有著怎麼樣的感情。

    現在這支部隊,在太安城戰損達八成,而已還隨時對有被完全滅掉的可能。胡憂不發瘋,已經是他的心裡承受能力強了,他居然還能如此平靜的吃飯,真是不可想像。

    吳學問帶著一臉的迷茫,坐進了餐桌裡。他不是第一次在這裡吃飯,但是這絕對是他畢生最難以下嚥的飯之一。

    吳學問坐下之後,陸續又有人來到。哈里森,哲別,林克……不死鳥軍團的一眾高級官員,一個接一個的到來,又一個接一個的吃驚。

    所有的人,無一例外的,都被胡憂請入了席。原本挺寬大的餐桌,此時是滿滿當當,坐了一大桌的人。

    「來,我們喝一杯吧。」胡憂興起了酒杯,環視眾人。

    不傷心,怎麼可能不傷心。這可是他的部隊,是軍團之中,唯一冠用過不死鳥這個名號的部隊。部隊裡的很多人,他都能一口叫出名字。他們曾經一起吹牛打屁,一起憧憬過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現在突然告訴他,那麼曾經在他的面前,充滿朝氣的士兵,已經變成了一堆堆的碎(肉),他會不傷心?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場。但是他知道,現在不能夠。哭,任何時候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行。

    此時,多少人的目光,在看著他,等著他出錯,等著看他的笑話。你可以不玩政治,但是你不能對政治一無所知。你不玩它,它就玩你,人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做為一個軍團長,曼陀羅帝國的元帥,他必須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不單單是其他的官員有什麼樣的反應,就軍團本身,胡憂就得做給很多人看,而其中最大的一群,當然是軍團裡的士兵了。

    部隊,特別是一支年輕的部隊,必需得過歷很多考驗,才能成為一支成熟的部隊。對一支還不足夠成熟的部隊來說,總是勝利並不會有問。一個小小的失敗,就可能讓整個部隊崩塌。這是不死鳥軍團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動盪。一個滿編的主戰師團,差點被除名。如果胡憂表現出慌亂,不知所措,那麼整個軍團,都可能完蛋。

    如果可以,胡憂此時真的很想把桌子給掀了,但是他必須堅強,笑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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