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動著樹梢,『沙沙』的聲音,驚動了以樹安家的鳥兒。
熟睡的鳥兒,睜開眼,猛然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夜貓。
想要飛,已經來不急了,夜貓出手如電,一頓美食到手。
張嘴正要享用,一條狗靜悄悄的出現在了它的背後這是生在動物界的一場小戰爭,蘇門達爾站在窗台邊,完完整整的把它們盡收了眼底。
「如果那陣風能來得早一點,會不會就不用生之後的血戰了呢?」蘇門達爾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歎了口氣。
他心裡其實很清楚,無論那陣風來得是早是晚,這樣的血戰,也同樣會生。
你不會怪那只吃了蟲子的鳥,就不能怪那抓了鳥的夜貓,因為它們不過是為了生存而已。
夜,已經很深了。
蘇門達爾卻沒有半點睡意。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從床上爬起來,第三次來到窗台邊。
戰事一天緊過一天,此時城中的糧草,已經快消耗乾淨了。
跟著自己守城的士兵,從八萬變成了四萬。
從紙面上看,那不過是一個字的改動而已。
可是蘇門達爾卻知道,這個小小改動的背後,代表著的是一條條鮮活生命的消失。
代表著有父母失去了兒女,有妻子失去了丈夫,也許還有孩子失去了媽媽吧。
昨天早上的那場攻城戰,蘇門達爾記得很清楚,當時東城的牆體,已經被安融人的撞牆車給硬生生的撞開了一個大洞,是一個縱隊的女兵,用她們的**,硬生生的擋住了安融人的進攻,直致增援部隊的到達。
五分鐘,只是短短的五分鐘,包括校尉在內的三百多個女兵,全部倒在了安融人的刀下,是她們用自己的生身,阻止了城破的悲劇,為活著人的,爭取到了一絲喘息的生機。
曼陀羅帝國,從來不缺少好兵。
無論男女,他們都是好樣的。
可是自己手裡有這樣的兵,為什麼這場仗,還打得如此艱難呢?蘇門達爾早就已經知道,曼陀羅帝國的軍隊戰力,在一天天的下降。
天風大陸第一軍事強國的帽子,早已經變成了虛銜。
帝國早就不過是紙老虎,現在兩把刀,捅破了這個紙老戰。
浪天的黃巾軍,在短短幾個月內,就已經高哥猛進,破燕州,夢州,兵鋒直指中州。
而這邊的安融人,只一次襲擊得手,就拿下了半個青州,如果令歸城破,連剩下的半個,都要落到安融人的手裡。
什麼時候,號稱天風大陸第一軍力的曼陀羅軍隊,已經破落了任由這些小國、反賊欺負的地步了。
這要是放在三十八年前算了,還是不要提三十八年前了徒生傷感而已。
尤西比奧是安融第七大隊第一小隊隊長,來自安融的瓦納村。
他的手下本來有二十個兄弟,不過現在,連上他自己,已經只有六個了。
尤西比奧從小就嚮往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士兵。
儘管他的父親和兩個叔叔,都死在了戰場上,卻仍然沒有熄滅掉他成為一個士兵的**。
因為只有成為戰士,立下軍功,才能讓他從一個下等民,成為一個貴族。
尤西比奧最大的心願,是能成在一個低等的貴族,哪樣他就能力有資格分到一塊土地。
尤西比奧記得父親曾經說過,他們家以前曾經擁有過一塊土地的,儘管那是一塊很貧瘠的土地,但也是他們家族的驕傲。
這個願望,昨天本來有機會實現的,要不是那些可惡的女人,尤西比奧相信,自己不但能成為一個低等的貴族,拿到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說不定,還能分到兩個女奴。
在自己的土地上,身邊還有兩個能為所欲為的女奴,那是多麼美妙的生活。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尤西比奧又回想起昨天的情景。
當時曼陀羅人的城牆已經被撞出了一個大洞,自己的小隊,是第一支從破洞衝進令歸城裡的隊伍。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自己甚至都已經看到女奴在招手了。
就因為那些女人,讓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們猛的撲了上來,用槍,用刀,甚至用牙,硬生生的擋在了自己的前面。
自己的刀都已經砍缺了口,卻依然死戰不退。
她們的血明明也是熱的,怎麼就那麼不怕死呢!要不是她們,自己現在肯定已經在城裡了。
候三在胡憂的耳邊說道:「司令,現了六個哨兵。」
胡憂下令道:「來得正好,把他們給我弄回來,要活的。」
「是。」
候三領著手下十二個人,摸了上去。
哲別也拔出了隨身的匕,守護在胡憂的身邊。
尤西比奧還在想著女奴的事,突然感覺脖子一涼,他的經歷告訴他,那是一把鋒利的匕。
它可以很輕易的割斷自己的喉嚨。
昨天一個死命抱著他的曼陀羅女兵,就被他那麼幹過,她的血噴了他一臉。
可是在大營邊上,怎麼會有匕頂著自己,難道是那些曼陀羅人?「想活命的話,別出聲。」
候三冷冷的對被制住的安融人道。
尤西比奧沒敢出聲,因為他知道,就算是拚命的大喊,也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大營裡的吶喊聲,太大了。
候三壓著六個俘虜回來的時候,胡憂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以表示對這次行動的滿意。
「把他們分開,眼睛和耳朵都堵起來。」
胡憂輕聲的喝道。
六個安融人都按胡憂的意思綁好,胡憂仔細的觀察著這六個士兵,然後在其中一個士兵的面前站定。
以前在電影裡,經常能看到審問犯人的情節,這一次,胡憂要親自試試。
胡憂讓士兵拉開安融人堵著耳朵的破布,那被蒙的眼睛卻沒有解開。
人天生對黑暗有著恐懼。
一個人,當眼睛被蒙著的時候,感覺會自動的提升,對疼痛由其敏感。
「姓名。」
胡憂輕喝道。
聽到那人問話的聲音,尤西比奧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可是安融最勇敢的戰士,難道會怕那軟綿無力的聲音嗎?尤西比奧覺得這個問自己話的人,肯定是一個沒見過血的娘娘腔軍官。
這些出生地曼陀羅貴族的人,跟本不懂什麼叫打仗。
他雖然嚮往成為一個最低等的貴族,但是同樣看不起那些曼陀羅貴族。
尤西比奧決定不去理會那個人的問話。
如果只這輕輕如棉的問話,自己就馬上什麼都招了,那還算什麼勇敢的安融士兵,還有什麼資格得到土地和女奴。
胡憂看安融人跟本沒有理自己的意思,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世上的人,無論是哪個時空,哪個時代,總是有很多不懂得合作的人。
我問你話,你老實回答我就好了嘛。
你不合作,我就會很難作的。」
胡憂邊說著,右手拔出了匕,左手慢慢的摀住安融人的嘴,突然,手起刀落,削掉了尤西比奧右手食指的十分之一。
尤西比奧正暗中嘲笑著這個囉囉嗦嗦的曼陀羅人,突然只覺得一股鑽心的疼痛從食指傳來,想要大要叫,卻完全叫不出聲,衣服瞬間就濕透了。
那個魔鬼,他砍掉了自己的食指。
胡憂在這麼一直按著身下的尤西比奧,直到他平靜下來,這才鬆開了壓在他嘴巴上的左手。
「姓名?」胡憂的問話依然很輕柔,柔得就像那三月裡的春風。
尤西比奧還沉浸在巨痛之中,跟本沒有留意到,那個恨心的曼陀羅人,又再一次問出了問題。
「哦!」又是一聲被壓抑了的慘叫,又是十分之一的手指頭,離開了身體。
這一次,少掉的是姆指。
「姓名?哦,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你是不會說的。」
胡憂喃喃自語的說道。
又一次鑽心的痛,尤西比奧都哭了。
這次不是因為痛,而是委屈的。
老天做證,這一次,他真的想回答的,無論那個恨心的曼陀羅人問什麼。
感覺到捂著自己嘴的手再次鬆開,尤西比奧沒等那個曼陀羅人問,就先開了口。
從姓名到部隊的番號,甚至連什麼時候偷看女孩子洗澡,尤西比奧全部都說了出來。
他寧願被送到最危險的戰場,也不想再見到這個魔鬼。
候三幾個情報兵,駭然的看著胡憂,滿臉的不信。
拷問情報的工作,他們也幹過,而且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容易就把什麼事都招出來的安融人。
能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尤西比奧正想著,要不要招出自己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內褲,又是一次鑽心的疼痛,那個混蛋,居然又給了他一刀。
胡憂在尤西比奧的耳邊說道:「我只是問你姓名,你廢話太多了。」
尤西比奧腿一蹬,接著氣暈了過去。
對其它兩個安融士兵如法泡製,胡憂很容易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從姓名到部隊番號到營地位子,三個安融人,沒有一個敢說假話的。
三相對比,完全一樣。
穿上安融士兵的衣服,胡憂揮揮手,讓手下把那六個被拔光的傢伙給弄下去。
胡憂書少,自然也就不懂什麼優待俘虜的說法,倒霉的尤西比奧永遠也沒有機會在自己的土地上拿封賞玩女奴了。
哲別,候三,和另外三個士兵,穿上從安融士兵身上趴下來的衣服,怎麼著都覺得不舒服。
穿慣了自己的軍服,突然換上安融人的打扮,總是覺得心裡沒底。
這要是一個弄不好,死在自己人的手裡,那才叫一個冤呢。
士兵們相護苦笑的時候,有一個士兵無意中看了一眼胡憂,差點條件反射的想要拉刀撲上去,還好他反應快,才沒有落下一個謀殺長官的罪名。
事實上這個士兵並不知道,在心裡產生這種條件反射的,並不單單只他一個人。
實事上,每個第一眼看到胡憂的士兵,都有拔刀的衝動。
因為胡憂裝扮的實在是太像了,特別是鼻子底下的那一小挫極有安融人特點的鬍子,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安融人。
「大人,你這鬍子是怎麼弄出來的,差點嚇我一跳。」
哲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對胡憂道。
剛才胡憂轉過身來的時候,她的手都摸到刀把了。
「怎麼樣,像不像?」胡憂有些小得意的問道。
他這招可是當年對著鏡子苦心琢磨出來的。
「像。
它是什麼做的,會不會掉下來?」哲別好奇道。
跟在胡憂的身邊,她總能不時看到新奇的東西。
胡憂把臉湊過來。
「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哲別小心的碰了幾下,在確定那鬍子不會掉下來之後,這才敢放膽的去摸。
這一摸,還真摸出不一樣來。
「我知道了,是頭。」
哲別有些雀躍。
還好她馬上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裝伴,才沒有做出女孩子特有的動作。
胡憂嘿嘿笑道:「聰明。
為了任務,犧牲你一些頭,你不會有意見的哦?」「我的?」哲別吃驚的叫道。
胡憂什麼時候割了她的頭,她一點都不知道。
「廢話,那不是你的是誰的,我的頭那麼短,跟本做不了什麼。」
胡憂邊沒好氣的說著,邊用眼睛瞄候三幾個已經換上安融人軍服的人。
他這是故意在和哲別調笑,以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不然這幾個菜鳥,一個個手腳僵硬成那樣,怕還沒有走進安融人的大營,就讓人家給逮起來了。
調笑了幾句之後,胡憂看候三幾個也慢慢的有些適應了現在的狀況,於是一揮手,領著五個冒牌兵,大搖大擺的向安融人的大營走去。
胡憂的江湖上流浪多年,早已經練成了做賊心不虛的強大心法。
要什麼會什麼,裝什麼像什麼,這是在江湖混飯吃的基本法門。
胡憂在這方面,天份可很高。
安融人建造的大營,大多都是就地取材,再加上一些馬車什麼的,依著地勢,做出了一個行軍營。
如果你覺得這個大營用料簡單,沒什麼防禦力,那你就錯了。
單單只是大營前面的陷馬坑,鐵刃板就能給敢於進攻的人,造成很大的麻煩。
營門下,大約守著三十多人,有的站定不動,有些四處游移,巨大的火把,把那一片的地面照得纖毫畢露,別說是一個人,就連一隻蒼蠅都躲不過他們的目光。
營門的兩邊,設有兩面大鑼。
那是用來示警的,只要大鑼一響,馬上就會衝出大量的部隊。
從那個倒霉的尤西比奧嘴裡,胡憂知道,營門後面隨時都駐有一支刀槍出鞘的千人部隊,隨時準備迎敵。
越接近營門,候三幾個就越緊張,一個個臉色都蒼白得不行,那手在身上擦了又擦,還是滿手的汗。
反觀胡憂,完全是一派氣定神閒的樣子,走起路來,一搖三晃的,還不時大聲的罵上幾句粗話。
跟本不像是來偷營的樣子,到好像在逛街游花園。
幾個士兵心裡全在顫,胡憂心裡卻定得要命。
他早就從尤西比奧那裡套得了暗語切口,這些守門的士兵又不認識他,他有什麼好怕的。
騙人,他可是專家級的。
「都他**的給老子走快點,不就是巡幾回山嗎,一個個像死了親娘一樣。」
「娘的,罵你們罵得老子都餓了。」
「那誰,腳步放大點,剛剛那腳踢得還不夠是嗎?」胡憂一路罵罵咧咧的領著大伙走向營門,候三幾個在後面跟著,屁都不敢放一個。
「嘿,我說小隊,火氣夠大了呀,他們怎麼著了。」
一守門的小隊長嘿嘿笑道。
軍隊裡上級罵下屬,那是稀鬆平常的事,不罵才是不正常呢。
胡憂看這傢伙跟自己平級,也不用敬禮什麼的,大搖大擺的靠上去道:「嘿,別提了,帶著這幫傻蛋,差點沒把我給氣死,找條豬都比他們強。
你這還有水沒有,我都快渴死了。」
那小隊長自我感覺良好的笑道:「找條豬來可不會打仗,兵嗎,總是要好好教的。
打罵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呵呵,你來得不巧,水都喝完了。
你回營再喝吧。」
邊上小隊長手兵的士兵,一個個在心裡暗罵。
誰不知道這傢伙罵人跟罵孫子似的,這會到又成了老好人了。
「娘的,我就知道這幾天時運不濟。
你就說前天城破的時候吧,我帶人第一個跳進去,眼看著要得頭功,硬是讓那些個臭娘們給頂了出來。
頭功沒搶得,還丟了十幾個兄弟。」
胡憂邊說著邊自己動手去拿那小隊長的煙桿子,自顧自的吐雲吐霧。
候三幾個在邊上看著,都快急瘋了。
這什麼人嘛,這麼危險的地方,不說趕緊走,居然在這裡和人聊天,還搶人家的煙抽。
「那仗我也聽說了,確時可惜了,差點就破城。」
「誰說不是呢。」
胡憂唉聲歎氣的搖著頭,一臉肉痛的樣子,伸手又裝煙絲。
那小隊長一把搶回煙槍:「抽一口就得了,我這裡快沒貨了,回去抽你自己的。」
胡憂不依不饒的說道:「別那麼小氣嘛,這不還要對口令嘛,讓我再來口。」
「對個屁,快滾你的蛋。
別說我沒提醒你,今天營裡可來了大人物,你讓下面的都注意一點。」
「來的誰呀?」胡憂眨巴著嘴,不捨的看著小隊長手裡的煙槍。
「得,算我怕了你了,再讓你來一口,抽完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