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特別行動(二)
壁爐谷軍隊的效率高的令穆圖感到驚訝,當第二天早晨哈薩爾叫醒他的時候,所有的部隊不論是擔任突襲還是掩護,全都整裝待發。其實這不難理解,這裡幾乎每個人都有親人慘死在亡靈手中,對亡靈的仇恨成為支撐他們戰鬥下去的精神支柱,當聽說要發動一次主動襲擊時,這些士兵都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用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一切,恨不得長官一聲令下,便將這片土地上所有的亡靈屠殺乾淨。
更令穆圖感到驚訝的是,哈薩爾竟然選中他作為突襲部隊的一份子,並且以軍官身份帶領一個小隊。在穆圖想來,自己加入提爾之手部隊的時間並不算長,除了亞娜之外沒有人見過他的真正實力,所以無論從信任度上還是從戰鬥力上,他都不認為自己可以進入這支執行秘密任務的部隊。但哈薩爾有自己的理由,既然穆圖能從洛丹倫一直逃亡到提爾之手,沒有一定的實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至於忠誠度,有亞娜暗中作擔保還擔心什麼?於是穆圖稀里糊塗跟著隊伍出發了。
突擊隊一行五十人先行出發,穆圖毫不意外地在隊伍中發現了亞娜的身影,小妮子顯然還沒消氣,仍是一臉冰霜從他身邊掠過,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就在部隊經過達爾松農場的時候,路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喊:「咦?穆圖!真的是穆圖!」穆圖心中一陣狂喜,這個小女孩般的聲音難道是……沒等他看清楚,一個矮小的身影飛一般撲進他懷裡。
艾米莉攀著他的脖子,帶著哭音叫喊著:「穆圖!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沒看錯吧?」說著伸出小手不停在穆圖臉上捏來捏去,疼得他齜牙咧嘴。
「艾米莉,你怎麼在這裡,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見到艾米莉穆圖也是激動不已,尤其是看到她活蹦亂跳的樣子,更令穆圖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這幾月以來,每當想起艾米莉可能會傷重身亡時,他都會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尤其當他知道巫妖王的確是在搜尋自己之後,這種負罪感變得越發強烈,現在艾米莉好端端的就在眼前,怎能不令他感到如釋重負。
「嗨!嗨!」一個有些粗啞的聲音插了進來,「怎麼一見到姑娘就將並肩作戰的戰友拋到一邊了呢?這太令格雷干失望了。」
穆圖驚喜地抬眼望去,只見格雷干扛著一隻火槍,胸前掛著他那招牌樣的銀酒壺站在路邊,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一個強壯的男人牽著一匹看起來十分驚恐的戰馬站在一邊,看向穆圖的眼神微微顯得有些畏懼,而塞勒涅正坐在馬背上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這幾人的組合令穆圖有些發暈,甚至當他得知自己的身世時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不真實,如果不是艾米莉的小手捏的他面頰生疼,他簡直能肯定自己就是在做夢。
「塞勒涅,你怎麼會在這裡?」簡單的和格雷干打過招呼,穆圖徑直向塞勒涅走去。發覺她精神似乎有些萎靡,衣服上還站著斑斑點點的血跡,穆圖關切地扶著她的肩膀問道:「怎麼了?怎麼受傷了?傷到哪裡?要不要緊?」一連串的問題將他的情感表露無疑,塞勒涅蒼白的臉頰浮上一絲紅暈,他這麼說是開始在意自己了麼?
「不要緊,逃出來的時候被射了一箭。」塞勒涅細聲細氣說著,那場景就如同正在向心上人訴說情意。亞娜看在眼裡心中滿不是滋味,這個死木頭,就算劈腿都不說你什麼了,當著這麼多人你們就不能收斂點?
穆圖瞪大了眼睛問道:「逃出來?難道提爾之手已經……」這一說連亞娜和哈薩爾也擔心起來,緊張地望著塞勒涅。
塞勒涅輕輕搖搖頭,說道:「不是這樣,只是……只是……」她看了看其他人,除了亞娜和哈薩爾,其餘的幾乎都不認識,於是謹慎地將快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紅著臉說道:「只是人家擔心你,急著想見你,結果離開提爾之手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聽到提爾之手沒事,哈薩爾鬆了口氣,一轉身卻見這些個突擊隊員們一個個正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溫情的一幕。
「看什麼看,出發了。」哈薩爾板著臉命令道,剛說完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在營地的時候就知道亞娜和穆圖之間莫名其妙的關係,這幾乎成為軍官們閒暇時主要的八卦話題,昨天看這兩個人似乎正在鬧彆扭,今天塞勒涅又來了出千里尋夫,這下要亂成一鍋粥了。哈薩爾在心中小小八卦一下,見泰蘭正一臉詢問的表情,於是走過去小聲嘀咕起來。泰蘭聽完向穆圖投去一個同情的微笑,然後大手一揮,「士兵們,我們出發。」又對穆圖喊道:「下士,你最好能快點跟上來,如果你能的話。」士兵們發出一陣哄笑,繼續向前走去。亞娜氣鼓鼓的瞪著穆圖的背影狠狠剜了兩眼,鼻孔中重重一哼,轉身跟上部隊。
穆圖幾人乾脆席地而坐,相互講述起分開後各自的經歷。聽完艾米莉的講述,穆圖心中著實捏了把汗,如果不是碰上托姆夫婦,恐怕艾米莉真的很難撐到找到牧師。他打量著站在旁邊放哨的烏索恩,問道:「他就是當初你召喚出來的那個惡魔?居然能偽裝成這個樣子。」艾米莉得意洋洋的說道:「那當然,他可不是一般的小惡魔,擁有他這樣以上實力的惡魔都可以通過改變外形來偽裝自己。」穆圖心想不錯,自己的母親不就是通過這種方法隱藏在這個世界的麼,她的實力可不是面前這個惡魔能比的,不過他最關心的不是這個。
「你們幾個怎麼會湊在一起?」穆圖問道。
「哦哦哦——問到重點啦。」艾米莉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和表哥本來是要去提爾之手找你的,可是快到索多里爾河的時候發現她發著高燒暈倒在馬背上,嘴裡還不停呼喚著某個人的名字。」說到這裡,艾米莉趴在穆圖肩膀上做出一副虛弱的表情,嘴裡含含糊糊說道:「死穆圖……你在哪裡……人家……人家快要見不到你了啦……啊……啊……啊……」她故意逼住了嗓子,將塞勒涅的聲音學的惟妙惟肖,塞勒涅羞紅了臉,急道:「哪……哪有……你……你……」她張口結舌說不出個所以然,再想想自己昏迷時的確不停夢到穆圖,說出這種話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可是這個小丫頭模仿的實在是……自己怎麼可能這麼肉麻。
「反正沒有這樣。」塞勒涅著急上火的說道。
穆圖一臉歉意地握住塞勒涅的雙手,低聲說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塞勒涅臉色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輕輕掙了一下,說道:「沒……沒什麼——他們都看著呢,快放開。」穆圖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手,問艾米莉道:「那然後呢,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艾米莉指指塞勒涅,說道:「我們發現她受了重傷,幸虧我經過上次的事自己研究出了可以保命的好東西,才將她救醒,她第一句話就是說你有危險,可又不肯告訴我們,死活非要去壁爐谷找你,我們就跟來嘍。哪想到這麼巧看到你們要外出。」艾米莉說著得意地乜斜了塞勒涅一眼,「怎麼樣,我就說我們和穆圖很熟的吧,你還不相信。」
穆圖向塞勒涅問道:「那麼你到底發現了什麼?又為什麼受傷?」塞勒涅既然知道了艾米莉二人同穆圖的關係,也就不再避忌,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得知天災軍團正在尋找穆圖,艾米莉搶著說道:「你果然與眾不同啊!連巫妖王都想要得到你哦。」說著一把抱住穆圖的手臂,說道:「我們先說清楚啊,在我研究清楚你身上的變化之前你可不能讓其他人碰你,或許我會為此成為最偉大的科學家。」穆圖哭笑不得,身體的原因他已經弄清楚了,但卻不能讓艾米莉知道,她和格雷干也許不一定會覺得有什麼,可萬一不小心讓亞娜和塞勒涅知道了,只怕她們會就此對自己敬而遠之吧。
想起塞勒涅所說詛咒神教已經滲透進指揮層,穆圖也是一陣擔心,雖說亞娜手中掌握的另一支調查人馬也發現了這一苗頭,但他們未必就能知道具體是誰,這一發現對於剛剛起步的血色十字軍來說意義重大,見到亞娜一定要告訴她。
等這幾個人問起穆圖此行的目的,穆圖卻只是含糊一句「建立新據點。」雖然他毫不懷疑艾米莉幾人的可靠性,但這種涉及軍事機密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為好。不過想到他們出色的戰鬥力,穆圖邀請他們也加入這次行動,至於忠誠度方面的擔保,有哈薩爾和亞娜在相信不成問題。他本想讓仍顯得虛弱的塞勒涅先返回壁爐谷,但塞勒涅說什麼也要跟著他,於是幾人收拾起身,向部隊前進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