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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七章 :雲府家規 文 / 明月別枝

    第七章:雲府家規(本章免費)

    我狠狠地瞪了穆清林一眼,心中雖忿忿地,但語氣卻分外輕柔:「前段時間歷經生死一線,突然醒悟,人生苦短又無常,今日不知明日事。你我皆是紅塵俗人,與其為難別人逼迫自己,何不放開心懷享受生活每一天呢。」

    對面的人明顯楞了一下,而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不理他,繼續發揮,聲音更加緲縹,眼神非常投入地沾染了傷感與哀怨:「我以前冷淡,那是因為對自己要求太高,什麼事總想做到最好,殊不知這樣只是作繭自縛,反而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

    要瞎掰,我在行,要博人同情,我更在行。只是現在女扮男裝,生生地不能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不然效果更好,可惜了:「其實不僅是自己給的壓力,身邊的人與事,周圍的一切,都給了我無形的壓力。我非出身世家,最初官也是捐的,為人處事亦尚不成熟。蒙皇上錯愛,擔宰相之職,其實內心誠惶誠恐,總想著有一番作為,以報皇上知遇之恩,更可以堵住悠悠眾口,向世人證明皇上並沒看錯人。此種情形,心下總似有塊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以身救駕,沒想到獲得重生的卻是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方明白,身體乃為國效力之根本,而寵辱不驚得失不計乃成大事者必備之心態。」

    口若懸河地講了一大通,差點連自己也感動了。而坐在對面的穆清林,只緊緊地盯著我,一雙黑眸由暗至亮,歸於深邃,又似乎隱隱有火焰在深處跳動。

    「呵呵。」我故作尷尬地笑笑,繼續煽情,「此番心境,從未與人說。今日不知怎地,竟一氣說了出來,倒讓清林兄見笑了。」

    一下子就成清林兄了,我鄙視自己,真夠虛偽的,哈哈。誰說文武不能親如一家,我就不信過了今天,穆清林還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有著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的同僚。再說,他從小與皇上一起長大,傳聞與皇上感情深厚,那麼從剛才開始我覺得他在我面前的該與平常大不一樣的表現,或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之前的捨身救駕。

    穆清林張了張嘴,許是太激動了,竟沒發出一個聲音來。

    我又適時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歎道:「雲風不敢高攀,素知自己的身份,不能與清林兄相提並論。但雲風無愧,亦可以放肆地說一句,朝堂之上,除了大將軍,怕是沒有人比雲風更忠於皇上了。」

    皇上早上的表現,肯定是要大改革了,而且似有讓我做出頭鳥之嫌疑。不管怎樣,無論是穆清林在朝堂上的勢力,還是其與皇上的私交,拉攏他,絕對不會錯。穆清林現在需要的只是時間來消化,及證明我的誠意。我當然也沒想過三言兩語就能忽悠出這樣強勢的一個同盟軍,今天的表現,我對自己已是相當的滿意了。

    雲府已在眼前,我也不再嘮叨,下車拿了打包的東西,謝過穆清林,轉身向雲府走去。沒幾步,回頭,看到大將軍的馬車已經掉頭飛馳。

    不管以前的雲風或者雲月是怎麼樣的,從現在開始,我要按我想的做。既然我當初是一覺醒來就到了這裡,而現在不管我左睡右睡上睡下睡深睡淺睡,第二天早上醒來卻都沒有回到21世紀,那我就要替自己好好地打算一下。

    我慢吞吞的向雲府門口挪去,回頭看看身後還是沒有翠兒和馬車的身影。哎,這丫頭,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我,就該知道先回府啊。門口的侍衛看到我皆是一楞,然後忙不迭行禮。我進府,才沒走幾步,便見張德急步迎了出來。

    「公子,今日有些晚了,擔心又有變數,公子沒事吧?」該是雲老頭授意張德等著我的吧?雲老頭每日裡忙得不見蹤影,這張德倒成了他的經紀人了。也好,反正比起雲老頭,我更願意看到這個貌似善良許多的總管大叔。

    「嗯,我在外面吃了飯,就耽擱了。」對於我的「傷後復出」,看來雲老頭還是有些擔心的。可是端看狐狸皇帝今日的表現,雖有疑惑,也該還沒識破我身份,不然欺君大罪,他就算沒在我受傷那會兒做手腳讓我歸西,也不可能再容我在朝堂上出現,更惶論下朝之後的那番話了。會有哪個皇帝能忍受一個女人在朝堂上對著政事指頭劃腳呢?如此一想,我又心安了點,對於狐狸皇帝第一天的「非禮」之舉也就當成是無心之過了。

    「翠兒沒和公子一道回來?」

    「我讓她辦些事,她馬上就會回來的。」若是說我和翠兒在逛街的時候走散了,翠兒回來肯定沒好果子吃。

    說完我便往西楓苑走去,說起來還真有些困了,昨晚沒睡好,早上又起得早,我得好好去補充一下睡眠,不然我那好不容易回到十八的嬌嫩皮膚可受不了。把打包來的東西隨手往桌上一放,本來想拿給雲風的,想想自己吃剩下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然後一把滾到床上,悶頭趴著便瞌睡起來。

    朦朦朧朧的還沒完全入睡,便被一個人推醒,又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只不過這回換了個紅衣女子。

    「紅兒,怎麼了?你不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跑過來幹什麼?」我瞇著眼睛,有些不知身在何處。難道我又穿越了?可是這人不是西楓苑裡侍候我的另一個丫環紅兒嘛。

    「公子……公子,救救翠兒,她……她被張總管帶過去,要處以家規。」

    「什麼?為什麼?」我一下子坐起身,又是家規,第一天來這裡就聽說什麼打三十大板關柴房三天的狗屁家規,對了,受刑的是紅兒,原因是擅入南竹苑告訴雲風雲月受傷的事。結果一頓家規下來,倒比我這個心口挨了一劍的人還慘,到現在她的傷都還沒完全好呢。可是翠兒怎麼了?我一骨碌地爬下床,拉著紅兒忙向外跑去。

    紅兒邊跑邊喘著氣向我說明:「張……張總管……說翠兒……不顧公子安危……讓公子……一人獨自回府,所以就……」

    出了西楓苑,直直向執事房跑去。執事房是雲府專將做錯事的下人處以家規的地方,可以容納不少人,怕是方便在行家規時讓人旁觀,以達到殺雞敬猴的效果。而現在,執事房裡裡外外已圍了不少人,見我進來,人群自動讓出了路,我一眼便看見翠兒被按壓在地上,兩個手拿長木杖的雲府執事站在翠兒兩側。還好,趕得及,看來還沒開始打板子。

    「住手。」我大喝,翠兒聽到我的聲音,扭過頭來看我,隱忍的淚水在看到我後,一下子落了下來。見此我更是氣急,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我到這裡之後的每一天都是翠兒陪著我,生活上的事也都是她在照料。哪怕你說我矯情,或者說我濫情,我還是要說,我已把翠兒當親人當朋友了。如今就為了這亂七八糟的理由,居然要讓她一個弱女子杖責三十,我簡直快氣瘋了。

    「你們都給我出去。」我扭頭對圍觀的人群冷聲道。人群很快散去,只留下我、張德、翠兒,紅兒,以及兩位執事。

    「怎麼,沒聽到我的話麼?」我對著那兩個依舊拿著大板子的執事冷笑,彎身將翠兒從地上拉了起來,交給一旁的紅兒。

    那兩個人高馬大的執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張德,最後默默地退下。

    「德叔,翠兒犯了什麼事,要驚動家法?」

    張德向我微行了個禮,到這個時候他依舊一臉平靜,不得不讓我有點佩服:「公子,翠兒身為公子的貼身侍婢,居然不在公子身邊,讓公子隻身回府,不管是出於何理由,都是犯了雲府大忌。」

    「呵,我記得我說過,是我讓翠兒替我辦些事,所以我先回府,讓她辦完了直接回府的。」

    「公子,身為主子,身邊怎可沒人侍候,就算是公子要翠兒去辦點事誤了公子回府的時間,這馬車,必是送公子回府的,怎可把馬車留給翠兒。公子不懂下人們的規矩,可是翠兒不該不知這道理。」

    「怎麼?德叔竟沒看到我是穆將軍的馬車送回來的麼?還是德叔覺得我應該捨了穆將軍的好意,執意要乘自己的馬車回府?」

    聽到這話,張德的眼裡明顯閃過一絲驚訝,瞬間又恢復平靜:「公子,請恕張德沒瞭解情況,錯怪了翠兒。」

    「德叔,月兒如今身份尷尬,雲府上下皆知,雖然爹從未擔心雲府中人的忠心,但於月兒來說,除了爹、哥哥與德叔之外,便只信從小為伴的翠兒與紅兒了。她二人,不僅是月兒的貼身丫環,更是月兒的貼心人,也只有她們在月兒身邊,月兒的心才踏實。希望德叔體諒月兒,紅兒與翠兒不懂規矩,德叔儘管訓斥,其它的,還望德叔多多照顧。」

    這番話,真的出自肺腑。在雲府,誰都知道是我替了雲風上朝,雲府雖說人不多,但也不算少,我一直不怎麼安心,怕哪一個有心之人說了出去,那便大難臨頭了。可是如雲老頭與張德這般精明厲害的人,似乎都對雲府上上下下特別放心,一點也不疑有他,我也只能無奈。可是對我來說,有翠兒和紅兒在身邊我才放心,如果翠兒受傷,紅兒又未癒,換個我不熟的丫環來照顧我的起居,我一定會疑神疑鬼精神緊張。我向來如此,只相信身邊的人,也只關心身邊的人。不是我身邊的人,只要離我遠遠的,那麼有些事,雖然偶爾會有擔心,但必不會放在心上。

    張德似在細細思量我剛才的那番話,最後彷彿下了某種決定般,鄭重說道:「是張德失慮了,沒為公子設想,還望公子恕罪。翠兒和紅兒會一直在公子身邊,至於其它的人,公子亦不必過於憂慮,雲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會是雲府最忠誠的守護者。」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張德似乎對我特別的容忍與關照。

    翠兒和紅兒跟著我回房,看著她們,我心裡還真有點內疚,好像我的一個隨意的決定,都能給她們帶來未知的災難,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翠兒,你還沒吃飯吧,坐下吃點東西。」翠兒急著找我,肯定沒吃東西,我示意她和紅兒坐到我旁邊。

    哪知她們不但不坐,反而「撲通」一聲雙雙跪在了我跟前。

    OHMYGOD!這又是唱的哪出?我不喜歡跪人,更不喜歡被人跪。起身想把她們扶起,怎知她們執意不肯。

    「公子,翠兒今天沒有照顧好公子,理應受罰,沒想到紅兒竟跑來求公子。翠兒與紅兒從小服侍公子,公子向來待我們親厚,但這府裡,哪有主子出面替奴才求情的?今日公子當著這麼多人面為難了張總管,傳到老爺耳裡,只怕連累公子惹了老爺生氣。」翠兒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還拉著紅兒意欲磕頭。

    我連忙起身閃開,佯怒道:「都給我起來,在這苑子裡,不許給我動不動下跪磕頭的。還是你們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翠兒與紅兒以為我真氣了,忙爬起來。

    「別哭了,好好的心情都被你們哭壞了。紅兒你傷未痊癒,去軟榻上趴一會兒吧,翠兒你坐下,也別麻煩廚娘了,我從邀月樓裡打包的幾個菜,你若不嫌是我吃剩的,就吃些吧。」

    那兩丫頭聽我這麼說,哭倒是止住了,就是楞楞的沒動身。我狠狠地瞪了她們幾眼,她們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聽話。

    「你們兩個,一個趴著,一個坐著吃東西,我有話跟你們說,你們聽仔細了,而且不管我說什麼,別給我激動別給我哭哭啼啼的,知道了麼?」我看到紅兒和翠兒都乖乖地點了點頭。

    「紅兒,上回你挨板子,我還在皇宮昏迷,我知道你受了苦。以後,不管是你,還是翠兒,我都不會再讓你們受這樣的苦。」我又瞪了紅兒幾眼,終把她想出口的話瞪了回去。

    「以後不管是在府裡,還是在府外,除非老爺在場,其餘時候一些主僕之間的規矩就免了。私底下,我從沒把你們當丫環看過,這一點你們應該明白。在我這裡,也不必拘禮,若有什麼困難,受了什麼委屈,就告訴我,如果你們都不指望我替你們做主,你們還能指望誰去?」

    「還有,這府裡說人多不多,說人少不少,除了你們,其他的人我也不能全信,你們平日裡幫我多留意一下周圍的人,若發現有可疑的有不可靠的,你們要第一時間告訴我,這府裡,特別是這苑子裡的人,必須每一個都是信得過的,知道了麼?」以我目前的情況,不得不隨時做好最壞的打算,「你們也不必太擔心,他日若真有事發生,我定會先顧你們周全。」

    那兩丫頭睜大了眼,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雖說雲月之前肯定也有所交待,但自己說了感覺又不一樣,我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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