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哇!琅,你太好了!」我笑著撲入他的懷裡,抬頭看看已漸漸黑下來的天色,皺眉疑惑地問道:「不過這天色可不早了,這時辰街上應該早關門了吧!琅,你可別糊弄我哦!」
琅拍拍我的背,笑嗔道:「就是要這個時辰去才行呢,茨你去叫上小均跟我們一起去!」
我忍不住小心眼地想:他為什麼讓茨去叫小均,而不叫馨兒呢,按理他跟馨兒應該比跟小均更親些不是嗎?他這是怕我吃醋呢還是知道馨兒不在?可是如果他知道我讓馨兒去找柴熹雲,還能這麼若無其事地跟我說笑,帶我出門過乞巧節,那琅的心機也太可怕了。這不能怪我多心,實在是這一切太巧了!
不過,雖然心中有滿腹的疑問,可看著茨和楊文廣明朗的笑容,還有琅溺愛的眼眸,我實在不想用心中的疑惑,來破壞我們難得的約會,雖說是五人同行的約會。
不一會兒小均和勝叔一起走了進來,琅問:「勝叔,馬車備好了?」
勝叔低首笑道:「今兒個這馬車哪走得動哦!依老奴看,還是別坐馬車了,反正街市離我們張府也不遠。」
我好奇地眨巴眼問勝叔:「乾爹,你們這兒也堵車?」
「獨車?這麼多人獨車哪坐得下啊!」勝叔不解地皺眉。
「獨車?啊哈哈,哎呦,勝叔,你太能扯了!」我捧腹大笑起來。
勝叔憨厚地撓了撓頭皮:「娘娘,說的不是獨車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忘形說了句現代詞彙,笑著解釋道:「這堵車就是說車水馬龍的,馬車行不了,堵住了!」
茨和琅對我的這些現代詞彙早習慣了,楊文廣睜大那雙好奇寶寶的眼睛接口道:「堵車?這倒是個新鮮的說法!娘娘這詞從哪兒聽來的?」
我語塞地望著他:「這個……這個……忘了!」
琅嗔怪地望著我,笑著圓場道:「這妮子自從失憶後,腦子裡就儘是這些奇奇怪怪地想法!」
「哦!」聽琅這麼說,楊文廣也不再多問。
我們一行人緩緩地朝街市走去,這并州城的主要街市其實在父王葬禮那天我坐在柴熹雲的華蓋裡早走馬觀花地已經參觀過了,不過今天的街市跟那天我坐在車上看到的感受可完全不同。
整條街道蜿蜒伸展,首尾不能相望,街深莫測,狹窄幽深的街境內是寬窄不一的巷弄,縱橫交錯,構成魚骨架狀,不論是小巷還是寬約5至8米的大路上都是車水馬龍、人流如潮,雖然如此多的行人,可一點也不覺得喧擾,赭色的大塊石條鋪成的石板路被今晨剛下過的那場大雨沖刷過後,紋理清晰,潔淨如畫;顯得特別的空靈悠遠。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店舖疊致有序,鱗次櫛比,各築有前、中、後三落的古老民居,全為磚木結構,粉牆黛瓦;窗欞門楣有磚雕木刻,技藝精湛;建築高僅兩三層,多為木穿榫式結構,石礎、磚砌、全是馬頭牆、小青瓦、精巧玲瓏的樓閣、鏤刻精美的花紋圖案,加上小門、大堂、天井、屋與屋之間的深窄小巷,錯落別緻,熱鬧繁華,建築多為幾進,狹窄幽深,但是內有天井采光,整個建築格局顯得那麼的古樸典雅,華麗高潔,別有情趣。店舖大多是些風味小吃店、年畫店、古玩店、宮瓷店、汴紡汴繡綢緞莊、茶鋪、染坊、當鋪、生果、米店、雜貨鋪一應俱全。雖然天色已暗,可是街上卻仍熱鬧非凡,一點也沒有歇市的意思。
琅牽著我,陪我徜徉在街市上。小均和茨、楊文廣站在我們身後,琅不知怎麼易容的,把臉上那朵牡丹花掩得一絲全無,可整個面容卻沒有什麼變化,他們這三個帥哥在街市上這一露面立即引起不少少女、少婦的關注,路上不斷有年輕的姑娘、少婦偷眼打量我們。琅對於這一切視若無睹,只是牽著我的手,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獨狼的酷勁,偶爾回頭跟我相視一笑。我注意到今天的街市十分熱鬧,穿著新衣的少女,三五成群地望前走著,手裡都拿著一盞燈,燈的造型各異,有的手裡拿著菊花、荷花、月季、牡丹、芍葯、玉簪、蘭花、海棠、佛手、文官果、玉蘭、梅花等花卉燈,有的拿著八仙過海、群仙祝壽、童子拜觀音、福祿壽等人物燈。
有些少女把手裡的花燈塞到茨和楊文廣的手裡,茨臉上掛著風流不羈的笑容,只要有人給他燈,他都來者不拒,楊文廣則是滿臉的不耐地皺眉一口回絕:「不要,不要!」還不住地低聲斥責茨:「蕭兄,你幹嘛啊!」
我不解地問琅:「她們把這個給茨和文廣幹嗎?」
琅有些好笑地瞥茨一眼:「這燈啊,是人家小娘子親手做,送給心上人的!」
「啊!」我瞠目結舌地瞪著他們,這些古代女子也太大膽了吧!敢滿大街示愛。
茨無辜地望著楊文廣笑:「人家小娘子鼓足勇氣把這個給我,我拒絕人家不是太傷人家的心了嘛!」
「可是收了人家的花,你要去人家家提親的,這麼多你……」楊文廣瞪著茨手裡的七八盞燈壓低聲音道。
小均撇撇嘴,淡淡地接口道:「楊爺勿怪,我們四爺向來憐香惜玉!七八個算什麼,他在我們莊內養的還要多呢!」
「啊!」楊文廣徹底傻眼了。
我哈哈笑了起來,琅回頭興味地瞥了小均一眼,在我耳邊低語:「小均這話裡的味道怎麼跟娘子你剛才的味道有點像呢!是不是跟琦兒時間久了,越來越像了!」
「什麼意思?」我傻乎乎地看著他,見他忍不住發笑,我才回過神來,他是在說我們愛吃醋!
我正要發作,一個頗具姿色的女子偷偷打量我一眼,將手中的梅花燈塞到琅的手裡,琅正跟我說話,一時不防沒來得及推出去,等反應過來,人家姑娘已經走了,這下琅傻乎乎地瞪著手裡的花燈,宛若捧著一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他忙抬頭解釋:「我不想要的,真的不是存心的,一不留神她就走了!」
哼,騙誰啊,武功卓越的劍泉山莊莊主會推不開一個沒有武功的姑娘的花燈!
我睨著他陰陽怪氣地說道:「幹嗎要推開啊,剛才夫君話裡的意思似乎在怪為妻善妒,為妻看剛才這小娘子的模樣倒還周正!要不為妻讓人去找她回來?」
我眼神不善地緊盯著他,心道:柴熹琅,你敢點一下頭,或猶豫一下試試!
琅討好地笑摟住我討饒:「別,琦兒,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說著他手上的燈往地上一扔。
我抿唇偷笑,面上卻故作嚴肅地望著地上的梅花燈:「夫君這麼做不好吧,剛才人家把燈給你,你沒拒絕,如今又這麼模樣,這要說出去有損陛下的威儀吧!」
琅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尖:「小醋罈子!」然後朝空中拍了拍手,立即有個藍布衫的男子來到我們身邊,琅指了指地下的花燈:「去,找到剛才的小娘子,還給她!就說承蒙錯愛,某家中已有嬌妻,不敢耽誤小娘子終生!」
藍布衫男子點頭立即消失在人群中。見我含笑望著他,琅笑膩著我:「這下好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來到一座開放的院落旁,一群身著新衣的少女聚在庭院中,一起在祭拜什麼,邊拜邊唱:「天皇皇,地皇皇,俺請七姐姐下天堂。不圖你的針,不圖你的線,光學你的七十二樣好手段。」面前還擺著香案,陳列各種瓜果。
我好奇地在門口張望問:「她們在幹嗎?」
楊文廣笑道:「娘娘連這都不知道啊,她們這是在乞巧呢!待會兒唱完了,她們每人從老太太手中接過一根針、七根線,藉著香頭的微光穿針引線。誰穿上線,誰就算乞得巧了,穿得最快者最巧。難道這些你都沒做過?」
琅微笑:「文廣兄忘了,琦兒失憶了!」
楊文廣恍然大悟地點頭:「哦,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