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晉水猶如一道屏障,巍巍長長的伸開雙臂,將秀麗的祠堂擁在懷中。黃花滿山,小徑幽深而香遠,兩旁草木鬱鬱,天高水清,行在路上讓人不覺神清氣爽。山中的樹木古老蒼勁,有的儼如老嫗負水,有的挺如壯士托天,那周柏樹幹勁直,樹皮皸裂,頭枕撐天,形若臥龍,鬱鬱蒼蒼,那唐槐,腰粗三圍,蒼枝虯屈、老幹上生發出簇簇柔條,微風指動,一派鶴髮童顏的仙人風度。還那左扭柏,拔地而起,直衝雲霄,像地下旋起的一股雲煙,又似天上垂下的一根鋼纜。水邊松、柏、槐、柳,無不顯出滄桑幾經的風骨,遠遠望去,設在這綿綿蒼山中的祠堂,在這些古木掩映之下則顯得分外幽靜、典雅,恰如半遮琵琶的淑女,嬌羞而迷人。
剛進山門,就有守祠的家奴前來引我們,晉水入祠則化為兩潭泉水,泉水細無聲惜地穿過祠堂迎客的會仙橋。
過會仙橋西行,為古蓮花台,台為方形,四隅各鑄一鐵人護祠、鎮水,以壯威儀。穿對越坊便是祠堂的主要建築群獻殿、魚沼飛梁、和寢殿。
獻殿、殿身三間,建在歇山頂上、四周無牆,中間一間前後辟門,其餘各間在堅厚的檻牆上安叉子,形如一座涼亭,靈巧而豪放。
我們到時眾道士正在敬神,殿中燃一炷香,人置身於雲霧漫漫,青煙繚繞的神秘氯圍之中,使人的心靈不由自主地產生上達於天,天人妙合的微妙的變化。
穿過獻殿就是魚沼飛梁,位於主殿與獻殿之間,這座橋為十字形橋,橋下為魚池,東西橋面寬闊,為通往主殿的要道,而南北橋面,下斜如鳥之兩翼,翩翩欲飛;邊綴勾欄,憑欄賞景,整座古祠益發顯得詩情畫意。
我好奇地問:「這座橋為何稱為魚沼飛梁?」
老家丁答道:「稟娘娘,古人稱圓者為池,方者為沼,此沼中多魚,故曰:「魚沼」;其上架十字形橋,「架虛為橋,若飛也。」故曰:「飛梁」。」
「哦!」我點頭。
家丁繼續把我們往內殿引,再進內就是寢殿,這是祠廟中敬神祭祖的神聖場所,設於整座祠堂主軸線的後部,由於古人事死如生的觀念,便仿照前朝後寢的形式來建造。整座祠殿採用重簷歇山頂,平面廣七間,深六間,殿身五間,周匝副階,前廊深兩間,異常寬敞,殿內無柱,僅前部設直欞窗復加柱廊。殿內的光照環境充分考慮了自然條件,殿內幽暗,前廊光線透過柱廊,斗拱愈顯柔和,殿頂瓦壟密密排列,明暗相間,陰陽交錯,殿前魚沼波光粼粼,形成了富於韻律的光影效果。通過自然光,透、折、控、濾等手法,利用人們的心理效應,創造了忽明忽暗、朦朧彷彿、高深莫測的感覺,使人敬意倍增,殿堂正中內置神龕,中放張氏諸位先祖靈位42尊,我小心翼翼地把父王的靈位安放著空著的地43尊位置上,眾人跟著我一起跪下給張氏祖先叩首行禮。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嘈雜聲,我還沒來得及回頭,柴熹雲已經將我的身子緊緊地攬入懷中,一個魚躍騰空,抱著我就往神龕上飛去。站著高高的神龕上,緊緊地偎在柴熹雲的懷裡,我這才看清下面的情形,剛才獻殿的那些道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下了道袍,殺氣騰騰地衝進了主殿。因為花馨兒扮成我的模樣,所以那些殺手將她團團圍住。雖然楊文廣、勝叔、花馨兒、小均四人武藝高強,可對方也不知使得什麼隊形將他們團團圍住,他們居然就被圍在中間出不去。只要楊文廣他們發現破綻,朝其薄弱處攻擊,對方立即變化隊形,又將他們圍個水洩不通。
「九曲陣!」楊文廣驚叫道:「既有九曲陣,就應有陣眼!大家留意一下看它的陣眼在那兒!」
「什麼九曲陣、陣眼?」我問。
「九曲陣一種來自遼人的陣法,陣眼就是指揮行陣的人。如果這些殺手是六哥派來的,怎麼會這種陣法?」柴熹雲皺眉沉思道。
難道他通遼?我跟柴熹雲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讀到了這句,就在我們眼神交匯的這一刻另一對人朝我們方向攻來了,柴熹雲一手攬著我的腰肢,一手不知從袖口拋出了什麼,宛如天女散花般,底下那些正準備攻上來的人,被打得七零八落。
哇,好帥哦!明知不合時宜,我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剛才甩出的是什麼?」
他的目光繼續朝四周搜索:「暗釘!」
「以後教我好不好?」我抬頭露出獻媚地的笑道,就在我抬頭的那一刻,突然發現有一個面具人手揮一面小旗站在直欞窗處。
「呵呵,好!」柴熹雲嘴角飛揚低頭朝我溫潤地微笑。
我嚷了起來:「楊文廣!陣眼,在上面……上面……」
大夥兒順著我的手指看去發現了那個面具人,與此同時面具人也盯住了我,似乎這才注意到我,此時,九曲陣雖然破了,可是楊文廣他們四人仍被那些人圍攻,脫不開身。面具人拿起一支小弩,嗜血的眼睛緊盯著我,柴熹雲將我緊緊地捂在胸前,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妞兒,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不要,」我用力掙扎著:「柴熹雲,你放開我,不准你替我死!誰要你替我死啦!」
「妞兒,聽話!你的命關係到很多人!如果你覺得內疚,記得下輩子,一定要做我的新娘好不好?」柴熹雲在我耳邊低喃,唇有意無意地在我耳畔摩挲。
我反手抱緊他,早已是淚流滿面:「好!那說好了,下輩子,你不許愛上別人!不許拋棄我!」
「呵呵,還真是郎情妾意呢,何必等下輩子,某就成全你們這輩子到陰間作對鬼夫妻吧!」面具人猥瑣地笑道。幾支箭同時從弩裡射了出來,柴熹雲抱我騰空而起躲過,可是這張弩似乎能連發,剛躲過一陣,緊接著它又發出來第二陣。
我正在感歎此次看來是在劫難逃了。忽聽屋頂傳來一聲慘叫,我們身邊一下子多出了許多侍衛,替我們擋開箭支。
「下去助他們一臂之力!」柴熹雲厲聲道。
「這……殿下恕罪,主子只吩咐要保住殿下的安全,其餘的……」為首的一個吶吶道。
「好,那本王去!」柴熹雲說著抱起我就要往下跳。
「殿下,不可!屬下去,屬下去!」為首的那人一揮手,侍衛們躍入殿中,幫著楊文廣他們一起退敵。
「妞兒,對不起,他們……」柴熹雲內疚地開口。
我含笑搖頭,打斷他的話:「我知道,這些人是皇奶奶和皇叔不放心,派來保護你的手下,這次多虧了他們呢!」
柴熹雲睜圓眼望著我:「你都知道了?」
我調皮地眨眨眼笑道:「知道什麼?我只知道吳王你,兩次捨身救我,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嗎?」
他溫柔地笑了:「是啊,除此之外也是沒有什麼了!」
「妞兒,剛才……」
我伸手摀住他的嘴,深深地望進他的眼底:「柴熹雲,剛才我們什麼也沒說過。我永遠是你的皇嫂!」
他攬進我的手一緊:「可我分明聽見了,你讓我怎麼能裝作沒聽見呢!妞兒,以你現在這個性子不適合那個皇宮,跟我走吧,我願意為你舍下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搖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柴熹雲,我們能去哪兒?」
「自有我們的去處!只要你願意跟我走!」
我沒說話,只是搖頭,柴熹雲不甘心地望著我:「他已經得到皇位了,我只想取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也不行嗎?」
「如果我跟你走,符魚雁被救回來,你預備怎麼安置她?」明知不該這麼問,我還是問出了口。
他笑了,更緊地攬住我的腰肢:「你在吃醋嗎?你跟魚雁並不矛盾!你是忘了,魚雁她跟你一直都相處得很好,臨嫁之時她還跟我說一定要好好待你,你們一定能相處好的!」
「呵呵,你想坐享齊人之福?」我笑睨著他:「柴熹雲,我要的男人,從身到心一定要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我決不可能跟別人分享!」
他狠狠地盯著我:「我不能給你的,他也同樣不能給你,身為皇上,你以為他真的能做到只有皇后一個?」
「他答應我的!」
「哼,他說了你就信?」
「信!」
「你不怕他騙你,他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我淡淡地笑了:「這次我選擇相信他,我說了,願賭服輸!如果我輸了,那也無所謂,起碼我曾這樣的愛過,那也是一份人生閱歷,不是嘛!」
「你……」柴熹雲還想說什麼,茨他們已經趕了進來,茨飛身來到我身邊,確定我沒事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