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個小廝大呼小叫地跑向內院,蕭茨低聲問:「大哥不知道你出來嗎?」
「嗯,不過不是我不跟他說,我出來時苑裡沒人,我沒處說!」我聳聳肩回道。
「你出來時苑裡沒人?那是誰帶你出芙殤苑的?你別告訴我,你是自己走出來的!」蕭茨不確定的瞅著我。
我滿不在乎地笑道:「我是自己走出來的呀!」
「這怎麼可能!」他的話音剛落,忽然迎面撲來一團高大的黑影,不由分說,猛地將我帶入懷裡,熟悉的青草香混著淡淡的草藥香撲鼻而來,鼻樑撞在他的胸口,我疼得鼻子發酸,抬頭望去記憶裡那張帶著面具永遠冰冷的面孔,此刻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的猶如一張白紙,噴火的雙眸緊鎖在我身上,那灼熱的目光讓我心裡一跳。
輕顰眉頭,我淡淡地推開他:「莊主撞痛奴婢了!」
蕭琅瞇起狹長的鳳目死死地盯著我,我的身子一離開蕭琅的懷抱,蕭茨立刻把我帶到他身後,笪兒他們師兄弟幾個自動地擋在我周圍,趙澈給蕭琅跪下:「請莊主饒過琦兒姑娘,琦兒姑娘並不是故意違反莊規的!其實……」接著趙澈把我在西陽村如何救了王二他們家的孩子,還準備明天再去幫他們解決水源的問題等事一一告訴蕭琅。
蕭琅靜靜地聽完趙澈的話,冷聲道:「本莊主都知道了!」
緊隨蕭琅而至的蕭湛呵斥道:「放肆!什麼時候莊裡的事輪到你來插嘴啦,這兒沒你們的事,還不快退下!」
趙澈沒說話,只是跟笪兒他們幾個更緊地站著我身邊,蕭峪冷笑道:「怎麼,你們想抗命嗎?」
蕭茨拉了拉趙澈的手,趙澈他們這才低首回道:「是!弟子告退!」除了笪兒一直緊握我的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我根本顧不上細聽他們之間的對話,只是拚命在想我違反莊規了?什麼時候的事?什麼地方違反莊規了?難道是沒跟他打招呼就離開嗎?記得祥嬸說違反莊規者好像是要去做藥人的吧,想到這兒我本能地抓住蕭茨的手臂,往他身後再躲了躲,蕭茨輕拍我的手背:「不怕,一切有我呢!」
見我這幅模樣,蕭琅的臉色愈加難看,火大的一把把我從蕭茨的身後抓出來,看他那張怒氣沖沖地臉,我的三魂去了兩魄,蕭茨沒強拉住我,似笑非笑地凝著蕭琅:「大哥,你嚇到琦兒了!」
蕭琅滿臉不悅地瞪蕭茨一眼,我很想冷靜處之,可祥嬸上午跟我說的話,不停地在我腦中回想,我忍不住想,他不會真要抓我去做藥人的吧,想到這兒我呆呆地望著他:「不要,不要抓我去做藥人!」
蕭琅嘴角一陣抽搐。笪兒正想衝過來,被蕭茨死死地拽住,蕭茨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低語:「別擔心,大哥不會傷害你姐姐的!你先退下!別在這兒搗亂!」
蕭湛也輕拍笪兒,曖昧地笑道:「放心吧,就算你師傅捨得你小師叔也不依,這麼可愛的丫頭誰捨得讓她去做藥人啊!」
蕭峪壞壞地笑道:「再說你師傅哪捨得讓你姐姐做什麼藥人啊,你姐姐只這一會兒不見,你師傅就像發瘋似的找她,她要再不出現,只怕你師傅要讓吾等掘地三尺了!」
「找我?找我幹嘛?就算我跑了,你也沒什麼損失,我又沒拿你家東西!」我傻乎乎地望著他吶吶地開口。
蕭湛和蕭峪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蕭琅惡狠狠地瞪我一眼,低斥道:「你閉嘴!」見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陣哆嗦。他低歎一口氣在我耳邊柔聲哄道:「別怕我!琦兒,別怕我,我早說過不會那樣對你的,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哦,原來他沒生氣!我長鬆了一口氣,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確定我的卻沒事,笪兒跟他們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此時蕭峪對蕭茨道:「四弟,你做事越來越沒分寸了,怎麼把琦兒帶出來也不跟大哥打聲招呼呢?」
「沒有大哥的吩咐,小弟可沒這麼大膽子,把琦兒帶出來。剛才琦兒說她是自己走出來的。」蕭茨痞痞地笑道。
他們四兄弟對視一眼,蕭琅低聲道:「回芙殤苑再說!」
蕭琅牽著我的手往裡走去,邊走他邊望著我輕笑:「你扮男相還真有幾分像呢!難怪門房沒認出來,剛才你說是你一個人出來的?」
「嗯!」我點頭。
蕭峪第一個開口問:「祥嬸說跟你分開頂多半個時辰,你怎麼可能只用半個時辰就破了迷雲陣!難道你學過五行八卦?」
我皺眉茫然地望著他:「什麼迷雲陣?你是說裡面那個繞來繞去的迷宮是五行八卦陣的一種?」
蕭琅瞇眼定定的打量我,蕭湛一臉挫敗地瞪著我再問:「你居然不知道迷雲陣?不知道你又如何走出來的?」
「這個也不是很難啊!只要順著一個方向走就走出來了!」我不以為然地答道。
「還有哪些迷陣,哦,就是那些樹,你怎麼避開的?」蕭茨問。
「樹好好的在那兒,我要避開它們幹嗎?」我給了他一個你很白癡的眼神。蕭茨調皮地衝我眨眨眼,惹得我一陣低笑。
蕭琅拽緊一直拉著我的手,我莫名其妙地回頭望著他,他卻像無事人似地開口道:「在琦兒眼裡那些樹就只是樹,她根本就沒朝它們看,正因為琦兒一點不懂五行八卦,反而能不受干擾地用最簡單的方法走出迷雲陣。當初設立這個迷雲陣時防的都是高手,誰能想到會有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人闖陣啊!」
蕭琅拉著我朝芙殤苑慢慢走去,為了證實我的話,沒讓任何人吩咐,我一步跨前,走在最前面。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七拐八彎一會兒就走到了我們的臥房旁。
「居然真是這樣呢!」蕭茨、蕭湛和蕭峪恍然大悟地點頭。
「現在你們信了吧!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蕭琅對蕭湛他們淡淡地吩咐。到了苑內祥嬸早為我準備好了洗澡水,沐浴出來,蕭琅一身清爽地坐在桌邊靜靜地望著我,見我站在門邊不動,他起身來拉我往他臥房走去,想起福伯曾說他的臥房是莊內的禁地,我忙躬身道:「這如何使得,奴婢怎麼能去莊主您的臥房呢!」
他微微一笑:「叫我琅吧!我喜歡聽你叫我琅!」
我瞇眼凝著他,不對勁,今天他絕對不對勁!從那天他給我立規矩後,我就一直叫他莊主,他也一直沒提異議,今天是怎麼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見我不言語,他溫潤地笑道:「今兒個下午又是爬山又是救人的,還不來餓嗎?」
「唔?」我完全不在狀況,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邊,什麼時候他對我這麼溫柔了,乘我呆楞的當口,蕭琅牽我進了他的房間。
這是一間兩開進的套房,外面一間是餐廳兼起居室,房中央放著一張雕花楠木圓桌,右手側是一張條案,條案上放著一架古琴,左手側是兩間房間之間作隔斷的博古架。博古架上放著各式的玉器、古玩,內室左側是一張雕花的楠木衣櫃,右側是一張同樣雕花的五斗梳妝櫃。靠牆的正中央是一張雕樑畫棟的紅木大床,床外三層帷幔低垂。
我跟著他坐下,沒看見飯菜還不覺得,一看著這些飯菜還真覺得有點餓了。我不在意地坐下大口吃了起來。見我風捲殘雲的吃相,他寵溺地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塊巾帕替我擦拭嘴角柔聲道:「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我歪頭不著痕跡地躲過,臉微紅,低嗔道:「你不吃飯,盯著我看什麼!」
他興味地看著我臉紅的樣子,嘴角飛揚,端起碗慢慢吃了起來,他的吃相很好看,真正是在細嚼慢咽,從沒見過有人吃飯也能吃得這般優雅。
吃完飯,我起身正準備告辭,他拉住我,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微蹲下身子,雙目跟我平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今晚就留在這兒睡吧,你不知道,沒你抱著懷裡,我每晚都睡不安穩,琦兒,從今兒起你就在這兒睡,好不好?」
我瞇眼瞅著他,不悅地開口:「不好!奴婢憑什麼要給您當抱枕啊!」
「都說了叫我琅!」他唬著臉,旋即壞壞地笑道:「憑我是你的主子,憑你是我貼身丫鬟,先不說我救了你一命,既然你口口聲聲莊主、奴婢的,難道不知道貼身丫鬟都是少爺的通房丫頭?」
我氣苦瞪他一眼:「當初莊主可不是這麼說的,再說莊主身邊應該不缺女人吧!怎麼會對奴婢這個小丫頭有興趣的?」
蕭琅一個大力將我攬入懷裡,緊緊地摟著我的纖腰,下巴抵在我頭頂上,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霸氣在我耳邊響起::「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就是對你這個小丫頭有興趣了,誰讓你勾起我的興趣的,你就得對我負責!」
我用力地掙脫他的懷抱,好笑又好氣地回道:「我對你負責?你多大的人了,要我一個不滿十三歲的孩子對你負責!」
「琦兒,你是不是嫌我老?」他微微拉開我們的距離,不自信地凝著我。
「誰嫌你老了!」我白他一眼,二十五歲的男人怎麼也不能算老吧!
他再抱我入懷:「不嫌就好!因為我們之間十二歲的年齡差距,我一直有顧慮!」
「喂,姓蕭的,你夠了啊!快放開我!」我低嚷。
他輕吻著我的髮梢,低喃:「琦兒,我們和好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歡,以後我不碰別的女人了!」
「莊主這話什麼意思?奴婢怎麼敢生您的氣?您要寵幸誰,那是您的事,跟奴婢有什麼關係!奴婢才懶得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用力推他,嗤鼻反唇相譏道。
他俯身下來壓低嗓子在我耳邊低語,熱熱的氣息噴在我耳際癢癢的:「你就裝吧!你發燒那晚說讓我別拿抱過別的女人的手碰你,難道不是在吃味?」
「莫名其妙!誰吃味了!我才沒有」我正想開口反駁,猛地回過神來,「等等,那天,那天……那天我居然不是在做夢?不是說夢話?」
他含笑點頭,手上加大力道,感到我不再掙扎,他把我更緊地圈進自己的懷裡,牽著我坐到床邊,掀開被子抱著我一起坐進去,下巴頂在我的頭頂上,嗅著我發間的清香,嗓音暗啞地開口:「小東西,今天你真的嚇死我啦!我還以為你跑了呢,丫頭,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嚇我!」
唔,這是什麼狀況?他這是在向我表白嗎?不,一定不是,我千萬別會錯意,到時又被他一頓搶白,可是我的身子軟軟的實在沒力氣也懶得再掙扎,不得不承認自己也確實挺依戀他溫暖的懷抱的,隨心而動吧。嘴上卻不肯繞放他,偎在他懷裡賭氣地說道:「想和好?行!那就拿出誠意來,讓我看看面具下的你吧!我可不想整日跟一個面具人同床共枕!」
蕭琅深深地望著我,透過面具他的神情複雜難測,沉默良久,其實我原本也沒指望他真答應我,可見他這幅樣子心還是急遽地沉下,我訕笑著開口:「算了,當我沒說!其實」
他出聲打斷我的話:「琦兒說的對,既然想要跟你共度一生,是該讓你見見我的真面目!反正你又不是沒見過!」說著緩緩地取下面具。
「啊!」在他取下面具的那一刻我失聲叫了起來,我發誓絕不是存心想在他面前丟人的,實在是他這張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