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難眠之夜
夏依不知道是如何跟著進入別墅的,魂彷彿被抽離了一般,看著紀偉宸溫柔的扶著程水心躺進沙發,看著他霸道的喚著她去換衣服,而一身濕的自已依然站在大廳裡,渾身滴著水。
看著進入浴室的程水心,紀偉宸這才注意到站在沙發旁,表情僵硬的夏依,當看到她渾身濕透的衣服,他禁不住惱怒的低吼出聲,「還佇在那裡幹什麼?還不上去換件干的衣服?」
夏依被這句話震醒,她咬著下唇,再倔強的抿緊,然後走進了她的房間,身後,紀偉宸卻皺起了眉。
靠在門畔,夏依身體的冷比不過心底的冷,那種發自內心的無措,她感覺她的心裡,像是突然多出了一些東西,一些陌生又堅硬的東西,橫亙在她心臟跳動的地方,讓她不知如何是好,讓她慌亂,努力吸了一口氣,她笑著勸慰自已,有什麼好生氣的,先洗個熱水澡再說,感冒了痛苦的只是自已,暗自說完,她走進了房間的浴室。
樓下,程水心已經洗完了澡出來,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浴袍,長髮披垂,柔弱之中依舊不失性感迷人之態,她望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紀偉宸,急急出聲道!「宸,你也淋濕了,趕緊去洗個澡吧!」
紀偉宸擰掉手中的煙,目光淡淡射過她的身體,點了點頭進入了浴室,程水心的目光卻在下一秒望向了樓上的那間房,唇角緩緩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一想到紀偉宸眼底的急切,她又暗自欣慰,心下一暖,原來,他還是關心自已的。
夏依進入了房間就沒有再出來,她躺在床上直接睡了,雖然今晚要睡著對她來說很困難很困難,但是,她更願意強迫自已睡覺,也不去多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努力擺著姿勢讓自已好入眠,可是反轉覆去,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大廳,紀偉宸洗了澡出來,只見程水心曲著腿坐在沙發上,長髮已經吹乾,秀麗的面容略顯蒼白,但是,掩不住她絕色秀麗的面容,見紀偉宸出來,她側過臉,露了一抹溫柔的笑意,「洗完了嗎?我泡了一杯暖身的茶,你償一口吧!」
紀偉宸用乾燥的毛巾擦試著墨發,撇了她一眼,坐在她身邊,卻沒有去動桌上的茶水,一旁的程水心用一種癡迷的眼神打量著他,只見他的眼神還是那麼冷漠,疲倦,五官俊美得讓人無法回味,因為一見就會忘不了。
紀偉宸沒有說話,大廳裡沒有一絲聲音,唯一窗外唏唏瀝瀝的雨聲擾人不斷,良久,只見紀偉宸低沉出聲,「你先去我房裡休息吧!」
「那你呢?」程水心急切的問,眼神卻在焦急的期待著什麼。
「我還不想睡。」紀偉宸低歎一聲,背靠著沙發,眼神精湛有神。
「那讓我陪你吧!」程水心有些奢望的出聲,這種時光她捨不得睡,只要能陪他,再累再困她也能堅持,她就是這樣的人,只要一確定心思,就不會喊累,就像當初,她進入時裝界,一旦確定,就沒有停下過。
「不必。」低沉的話簡短而冷淡,有種不容置疑的味道,同時,也有排斥的意味。
程水心面容一怔,眼底浮起一抹暗傷,她輕咬下唇,在思索著要不要再懇求,但是,她更知道他的習性,一向不喜歡別人忤逆他的話,他的話就等於命令,她唇角微揚,抿唇笑道!「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別熬這麼晚,我在房間裡等你。」說完,起身緩步上樓,卻在心底期望著那不可能的期望,最終,她進入房間那一瞬,他也沒有再說一句話,甚至再多看她一眼,站在房門口,她的心再一次跌落了冰冷。
隔壁房間關門的聲音讓夏依神經一跳,壓抑得情緒讓她煩燥的坐起身,思緒不經意的溜向了隔壁的兩人,只要一想到他們同床而眠,叫她如何睡得著?天知道,這種思緒比凌遲還痛苦,她寧願自已此時變成一個聾子,變成一個白癡都好比做一個正常人。
本想拿出手機聽歌,這樣,隔壁有任何聲音,她都可以聽不見,環視了房間一周,她才發現,原來包包被落在沙發上了,情緒彷彿像一把火燒,讓她思緒混亂的幾近爆炸,天哪!為什麼越在這種時候,就越覺得事事都不順意呢?想完,她又轉念一想,此時才十一點多,或許她還可以打到車,或許她還可以去酒店住一晚,想完,夏依覺得沒有什麼主意比這個更好的,說到做到,她立即換了一件便服,推門下樓。
然而,當觸到沙發上那抹疲憊的身影時,她腳步一震,在心底暗叫,什麼?紀偉宸竟然還沒睡?那進入他房間裡的只有那個女人?想完,夏依胸口說不上來就好受了點,埂在心坎的那塊石頭也落了一點,她故意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接近紀偉宸。
紀偉宸敏感的查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原以為是程水心,微微側目之際,發現站在他身畔的竟然是夏依,再看到夏依那正裝的打扮,他不僅挑眉,「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我想出去一趟。」夏依硬綁綁的說,並沒有具體說去哪裡,想必他應該知道她的困境吧!
紀偉宸怎麼會猜不到她的小心思呢!眉頭微折,語氣略有些低冷,「你想出去睡?」
「我怕打擾到你們「敘情」,反正現在也不晚。」夏依故意將「敘情」兩個字咬得特別重,最後這句,語氣卻驟然變得輕鬆,就好像無事一般。
夏依原以為,自已的離開他一定很高興吧!但是,卻不料,下一秒,他卻霸道的低吼出聲,「不許,給我回房去。」
夏依眨了眨眼,思緒有些混亂了,她皺起眉,語氣很無辜道,「我是真得怕打擾到你們啊!我在多不方便,你不用管我,放心,今晚我一定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的。」夏依嘴裡說著連自已都不懂的意思,好像離她所說的好意相去甚遠。
「我的話還需要說第二遍嗎?」紀偉宸咬牙出聲,意味警告卻危險,這個女人在這種時候,就非要跟他做對嗎?
夏依張了張嘴,本想再爭取下去,但看紀偉宸怒意橫溢的俊臉,只得將話吞了回去,提起沙發上的包包想走,卻突然聽他低啞開口了,「給我煮杯咖啡來。」
夏依有些不甘心的抿抿唇,在身後暗暗瞪了他一眼,才朝廚房走去,這個傢伙真過分,需要自已的時候,就很會吩咐,不需要自已的時候,他卻裝做三生不認識的樣子,真讓人受不了。
夏依熟練的起火煮咖啡,咖啡的香味淡淡的瀰漫在空氣中,彷彿帶著靜心的作用,讓她心思全神慣注在煮咖啡上了,有句話說,用心煮的東西,味道也會更香醇,當夏依把手中的咖啡放在紀偉宸面前時,飄蕩在空氣中的香味讓紀偉宸總算舒展了眉宇。
夏依挑了挑眉,低聲道!「我可以去休息了嗎?紀總?」
紀偉宸目光凝了夏依一眼,淡淡出聲道!「去吧!」
就在夏依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隔壁房間的門卻開了,程水心站在房門外,秀麗的臉微微有些變形,剛才夏依和紀偉宸的談話她一字不漏的聽著,甚至紀偉宸追隨夏依的眼神,都讓她打心底產生忌妒,她泡的茶冷冷的置放在一旁,而他面前擺著的是那個女人剛剛煮得咖啡,多麼可笑的一幕,這似乎好像在說明著一件事情,自已在紀偉宸眼裡,就如同這杯茶,而隔壁房裡這個並不出色的女人將會是他手中那杯味甘香醇的咖啡。
秀氣的面容閃過一抹受傷的表情,同時,眼底卻浮現起了一抹堅強與怨恨,目光微微轉了一眼隔壁緊關的房門,程水心再次關上了門,房裡沒有了想要的人,顯得那麼的空曠而寂寞,明明所愛的人就在樓下,她卻只能望而不能擁有,這種滋味更是折磨人心,程水心坐在床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夏依抱著雙腿坐在柔軟的床上,耳中塞著兩個耳機,聽著喜歡的音樂,卻也樂得自在,紀偉宸沒有進房這個事情對她來說,算是寬慰了不少,至少,她不用去想隔壁是不是正在發生什麼讓人噁心的事情……
大廳裡,昏暗的燈光交叉錯影,靜靜的映出紀偉宸硬朗的五官,墨發微微凌亂,深幽的眼睛望不見底,讓人難於猜測他此時的想法,桌前的咖啡早已飲盡,此時,換上了一瓶紅酒,煙圈淡淡飄揚,手中的煙已燃至半。
夜,深了,別墅內的三人卻都未睡,各懷著心思到天明。
在天亮時分,夏依終於抵不過睏意,倒在床上迷糊的睡了過去,可能是一種意念吧!在七點鐘的時候,她準時醒了,小小的補眠,讓她的黑眼圈不至於那麼明顯,小小的補點妝就能遮住。
程水心呢?在凌晨時分,整夜不眠的她終於不支倒在床上,她感冒了,嬌貴的身體何時淋過這麼久的雨水?睡在紀偉宸的床上,她禁不住咳嗽出聲,腦子也有些迷糊,她的咳嗽聲引來了樓下的紀偉宸,當摸到那滾燙的溫度,他不由低咒一聲,立即找來了重感冒的藥讓她服下,服下了藥,程水心沉睡了過去,卻在合眼的那一瞬,素手緊緊的握住了紀偉宸的手,不敢放鬆,深怕她一醒來就看不見他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紀偉宸靜靜的守在程水心身邊,望著這張曾經深愛過的面容,平靜的心湖還是不能做到波瀾不驚的,他對她有恨,卻更多的是背叛下無法接受的陌生情緒,他容忍不得背叛,更不知道如何面對一個背叛自已的女人,所以,他冷,唯有用冷漠的外表隱藏自已真實的內心,曾經,他一度認為,這個女人將是自已妻子的最佳人選,她的優秀,她的柔媚,她的一切都足於匹配自已,但是,她卻那麼狠心的背叛自已,這叫早已做下準備的他如何以堪?
所以,他怒了,用最絕情的方式斷絕心中的感情,甚至從那一刻起,他不在相信女人,更不屑人們所說的愛情,他要的只有事業,只有將自已手中的事業發展更強大,才是他唯一覺得有趣的事。
睡夢中的程水心似乎睡得並不安穩,秀氣的眉折起,唇色蒼白,氣息微弱,額際冷汗湧冒不止,這些都是重感冒的症狀,他皺起眉,在考慮要不要送她去醫院,最後,他起身來到夏依的房間門口敲響了門。
夏依正在早已起來,坐在床畔聽歌,聽見有人敲門,愣了一下,走過去開門,不意外的看到紀偉宸那張冷淡的俊臉,她抿唇,「紀總,有什麼事情嗎?」
夏依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讓她找一件寬大一點的t恤衫和褲子給程水心,其實,程水心的身段和夏依的差不多,偏瘦,只是程水心要高出許多,夏依找了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給她。
來到紀偉宸房間裡,當看到昏睡不醒的程水心,夏依愕愣了一下,最後,紀偉宸讓她替她換衣服,她也毫不猶豫的替她換了,看著紀偉宸抱著程水心出了門,夏依也不免著焦,因為看得出,程水心真得病得很嚴重。
紀偉宸帶著程水心去了醫院,夏依被這一折騰,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了,眼看著就要到上班的時間,她只得無奈的關起房門,朝公司奔去。
來到公司,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被淹沒在資料堆裡,等她忙完了,才想起還在醫院裡的紀偉宸,她想著該不該打電話去慰問一聲,或是,要不要她去換下班什麼的,因為今早上看紀偉宸的眼神裡佈滿了血絲,昨晚想必沒有睡覺吧!
夏依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紀偉宸已經到公司了,把程水心送到醫院一個小時之後,他就讓助理去看顧了,他則是在辦公室裡休息了一會兒後,便去開會了,夏依的電話打進來時,他已經恢復了紀總的冷面具,只是簡短的說了一聲,他在開會,便掛了電話,沒有多餘的交談,夏依扁了扁嘴,突然發覺自已怎麼就竟做些自作多情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