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登門
楊易不說什麼,也沒什麼好說的,靜靜聽著,等她接下來的話,估計也跟這段時間的消失有關。
王瑜緩緩幾步,來到湖邊,楊易也跟著走去,兩人相隔幾步之遙。
「下個月初,你盡量不要外出,就安安心心在家裡。」
楊易皺眉:「是否出什麼事。」
「這個不必過問,屆時自然知道。」
楊易微笑點頭,到時候發生什麼動盪也不關他的事,只知道這事件中對他懷有敵意的人都將拔掉幾顆牙,甚至大傷元氣是必然的,眼前只有裝作不知,高高的掛起,回家好好管著家人不要亂跑即可。
「那沒事了吧?」
王瑜回頭皺眉:「就這麼急著走麼,難道佳人有約?」
楊易咳咳道:「哪有什麼佳人,瞧我這模樣,找媳婦一直是個困惑問題,別取笑我了。」
王瑜舒氣道:「那就留一會吧,我還有話要說。」
楊易整整衣襟,靜靜呆著,且聽她還有什麼要說的,這不是楊易呆子,不喜歡在美女面前說話,實在是懶得找什麼話題了,且每次都是她佔主動,自己占被動,彷彿已經成了一種默契意識,因此一直以來楊易都習慣了聽她講話,自己只需要點頭即可,每次王瑜想引楊易發表意見都無奈告終,若換作其他人,楊易都為自己感到慶幸。
王瑜迎著湖面風拂來,難得的輕歎了口氣,道:「下個月我就要起程回京師。」
「什麼時候,我到時候去送你。」
「送就不必了,保重身體。」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彼此對視著,楊易還是率先移開眼睛,有一種說法稱,兩人對視,頭一個移開眼睛的人自信心就輸給對方,楊易的確沒有她那份發自心底的自信,能令人折服的信心,但楊易的自信不表現在此處,一個人自信到連自信心都可有可無的地步,已經不能叫自信了,至少不是外在的自信。
在京師人材輩出,臥虎藏龍,單從王瑜此人身上就能瞧出端倪,楊易將來進京,恐怕也要提起十二分警惕,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金陵,人總是要往前走,不可能一成不變,或者京師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吧,大隱隱於市,危險與安逸往往並存,總好過現在要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做事,感覺不是那麼爽,總缺乏了一點自由,每次外出有人暗中觀察的事他不是沒有察覺過,雖他不是唯一一個,換誰遇上這種事都不會覺得舒心,怕是楊易跟這位王姐姐相識的事都已經傳到了那個老頭子耳中,楊易相信他手眼再通天也不太敢調查王瑜,如此無疑於自尋死路行為。
當兩人漸走漸遠,在岸邊往下走,遠處就是登船的渡口,腳下都沾滿了草榍,才停下腳步,望向渡口的人流,凝視著,王瑜不知不覺勾起了嘴角,露出了笑,道:「楊弟弟好像沒有陪我游過玄武湖。」
「是,船是游過,卻不是玄武湖。」
「不如去游一次如何?」
「也好。」
兩人再相視一眼,楊易率先走了過去。
「楊易!」
正當兩人來到渡口後,楊易站住腳步,忽然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那聲音帶著驚喜,當他回過頭時,看到了陸蕭兒也出現在這裡,站在離他們幾丈久處。
可陸蕭兒的臉色從開始的驚喜,瞬速轉變為蒼白,楊易微覺尷尬,站在旁邊的王瑜卻帶有笑意,還有幾分促狹。
陸蕭兒現在更為尷尬,腳下僵硬不動,不知該說什麼了,當看到楊易時,她根本沒有留意到旁邊之人。
楊易打了聲咳咳,道:「陸小姐,沒想到今天又見面了。」楊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挑些沒營養的話調節氣氛。
見陸蕭兒不說話,楊易便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王瑜姐姐。」
陸蕭兒是個愛較真的人,微點頭後,帶著蒼白面色告了一聲辭,便轉身走了,走得很快,她此刻腦海一片空白,許多不敢想的事情湧上心頭。
楊易愣在原地,頭一遭遇上這種事情,有點不知所措,眼巴巴看著王瑜。
王瑜無奈,問道:「你們什麼關係?」
楊易想了想,道:「朋友關係。」
王瑜對他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轉過身去,對楊易道:「你還是跟那位小姐解釋清楚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楊易想都沒想就跑掉了,等楊易消失後,王瑜才轉過身來,望著楊易消失的方面,若有所思。
楊易跑了很遠,才追上了陸蕭兒的步伐,想不到她一個弱質女流,居然能跑這麼快。
「陸小姐。」楊易遠遠叫了聲,一會兒才跑上來與她並行,她看起來臉色依舊蒼白,就一個人走著,全然沒有看到楊易。
「陸小姐,剛才那位只是我的朋友,你沒必要躲開。」
陸蕭兒每次聽到陸小姐這三個字,都覺得心裡一陣剌痛,停下腳步道:「楊公子,你跟她是什麼關係,不需要向我解釋,我們也只是朋友而已。」
楊易沉默了,其實他們之間也沒有過什麼,談不上有什麼瓜葛,只有普普通通的朋友罷了,楊易跑上來解釋什麼,真的有點唐突了,如此作為豈不是想要證明什麼,然而既不是情人,根本不必去證明什麼,或者真的是他在自作多情吧。
「真的只是朋友麼?」
陸蕭兒轉臉望向他,眼睛紅了,微澀道:「對不起,我不想因我的關係,而令明道視你為敵,這樣會害了你。」
楊易搖頭道:「傻話。改天我帶你去看見我娘吧,她對你慕名已久了,你們肯定很許多共同話題。」
陸蕭兒表情錯愕,隨後笑著點頭,她知道楊易是打著讓她跟自己母親交朋友的主意,畢竟兩位才女惺惺相惜,傳出去也是佳話,有誰會往他處想,如此除了在書院不敢說話外,還會有更多相見的機會。
就如此,兩人釋懷了,並約定了時間,當然不可能直接帶陸蕭兒回家,這樣做太驚世駭俗了些,楊易不敢,陸蕭兒也不敢,不敢受人話柄,可是要淹豬籠的,封建禮教對未婚男女越禮的迫害頗為殘酷,所幸他父母都是比較有家世的人,有人不希望他們死,就免了刑罰。
再說了幾句,楊易與陸蕭兒告別了,楊易回頭去找王瑜,結果找不著人,只見到留了下來的青龍侍衛在原地等候,告訴了楊易主人有要事臨時走了,約好來日再見,奔碌了一整個上午,楊易只有好一個人走路回去,回到家後正好午飯時間,正好找機會跟母親說說,道是有一名大才女對她慕名已久,想要見一見母親,寧雨織很爽快答應了,就缺個時間外出,現在的她不宜行遠路,搭馬車,總得要好好安排下。
黃太守家這段時間也沒有消停,自從父親去了一次宴會之後,就被楊家暫時削奪了替家族打理生意權力,原因是在宴會上黃太守說了一句話,令楊晟起了猜忌之心,楊縝與黃真交往過密,多年來資金經常在他手上不知去向,有脫離楊家自立之意。
所以楊縝現在是待業在家,基本上被廢,拉來兒子說了幾句感慨話,說將來這頭家就靠他云云。
在書院裡某一次與陸蕭兒談到,他爺爺身體不太好,整天關自己在房間裡,不知在搞什麼鬼,希望楊易幫她分析一下,楊易不知道這個老鬼搞什麼玩意,幾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後,再沒怎麼見面了,現在上門去陸家,難免會讓那個嫉妒者明道更懷恨意,但楊易不在意這個,應陸顧思的邀請上門一番,十分說得過去。
尋了個時間,楊易在陸顧思的陪同下踏上了陸家的大門,這位大名鼎鼎的陸御史台已經年近老邁,即將退體了,卻老而彌堅,仍在為朝廷賣命。
在陸顧思伴隨下,來到了大廳坐下,他父母常年不在家,在外地任職,只有兒女和爺爺在金陵,家裡比較冷清,只有一群比較死忠的下人,跟一般的士族有很大區別。
陸蕭兒親自端捧著茶水上來招待,陸顧思的神情就有點錯愕,著實沒想到他們倆居然還能面對面,不是已經連朋友都沒得做了麼?這可是大新聞,隱藏得夠深的。
楊易道:「我是來拜訪你爺爺的。」這話出口,楊易總覺得像罵人的。
陸顧思往南面方面昂下巴道:「他就在那某個房間裡,成日閉門不出,像是閉關了吧。」
「原來你爺爺信奉道教的。」
陸顧思不置與否,若不是每次送去的飯菜每次都只剩下骨頭,他還懷疑會不會在裡面,以為已經去了。
二話不說,陸蕭兒帶著楊易去見見那位老人家,走過行廊,拐了幾個彎,楊易才發現這陸府的一點也不小,只是有點陳舊,下人沒這麼多,那些花花草草都長得於過茂盛,想起這位陸小姐可是有過辣手摧花的前科,居然沒有對自家的花兒下手,楊易很替那些花兒感到慶幸。
楊易走在陸蕭兒身後,相隔兩米左右,不敢靠太近,看著陸蕭兒那身材,那行姿,居然產生了一種想要衝過去抱住的感覺,一念之下馬上打住,眼看四下無人,才滋生了這種邪惡念頭,實在太不應該。
陸蕭兒彷彿背後有眼,腳步一頓,道:「楊公子……」
楊易跟著停下來,應了一聲。
陸蕭兒轉過身來,臉頰微紅道:「楊公子,你這樣看我,我很不自在。」
楊易卻不想解釋,寧可自己尷尬,也不想對方產生某種負面情緒,大步越過她,與陸蕭兒一起並行。
行了大概十幾分鐘,來了一間房間門前,陸蕭兒敲敲房門,喚道:「爺爺,有客人求見。」
許久都沒有人應聲。
眼下不是吃飯時間,陸蕭兒喚是氣喘,也無人回應。
楊易道:「不用叫了,我猜裡面應該沒人。」
「沒人?可門窗是反鎖的。」
楊易微笑,沒有再說下去,這種懸事他可是聽多了,並不難解釋,問題是他不想去作解釋,不想干涉他人私事,只好裝作不知,來了一趟總不好馬上就走,只好等到中午時,看能不能見這位老人家一面,有許多事,楊易想向他求解。
「我們回去吧,中午送飯時再來。」
陸蕭兒凝眉一想,便點頭:「好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楊易想問,但又忍住了,總不會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只好跟著去了,這位陸小姐也不是一般女兒家,觀陸家家教都跟一些士族門第不同,微大膽而無視禮防,與京畿一帶遺風有幾份相似。